第79章 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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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帆與父親分開日久,心中自是無比掛念,何況他心中還有許多疑問,必須要向呂墨清問個明白,比如那塊和《通天劍典》一般無二的玉牌。當初那玉牌正是遺失在金陵城裏,也不知後來找到沒有,所以南京他是必須要去的,而且前往湖廣也要打從南京路過,也算是兩不耽誤。
    雲帆將想要早日與父親團聚的心思,直言稟明了祖父,呂太公從在雲帆賭坊裏的一番行徑,便知他年少早慧自有主見,也就沒有多做挽留。
    從之前的那個匣子裏取出來兩張千兩的銀票,遞給雲帆道:“那風兒就在家再多住兩日,回頭我打發個腿腳利索的莊戶,陪你一起前往,窮家富路,這些銀子你隨身帶上,若有剩餘就交給你的父親。”
    雲帆也沒推辭,卻謝絕了祖父派人與他同行的提議,他獨自趕路快逾奔馬,多一個人反而是個累贅。祖孫二人閑聊至傍晚,吃過晚飯後,雲帆告知祖父要入城見個朋友,便自行出門而去。
    華燈初上,攬月閣的門前就已經停滿了車架,雲帆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等風月場所,站在不遠處遲疑了良久,還是抬腳向閣中走去。
    沒想到站在門口的那個門子,也不過是多看了他兩眼,並沒有任何質疑便將他放了進去。雲帆說起來隻有一十二歲,但他氣質卓爾不群,說是十四五也勉強說得過去,而在大明十四歲便混跡青樓的紈絝子弟也不足為奇。
    進門首先見到的是一架屏風,這是為了阻隔門外路人的窺視而設。雲帆剛繞過屏風便有一陣香風襲來,一個三十左右歲的豔妝婦人一把攬住雲帆的手臂,笑語盈盈地道:“哎呀,好標致的小公子啊,奴家還從未見過公子這般俊秀的人物哩。”
    一把團扇遮掩住笑口,聲音卻似鳥囀鶯啼,腰身扭動間,能明顯地感觸到她胸側的軟肉,雲帆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胳膊道:“這位嬸嬸,我是來找人的。”
    那婦人假做不高興,嘟著嘴兒佯怒道:“什麽嬸嬸?記得叫我蓮姐姐,來這兒的少爺公子哪位不是來找人的?和姐姐說說看,你要找哪位姑娘?”
    此時雲帆已隨那婦人邁入正廳,大廳裏七八張桌子都已經坐上了客人,鶯鶯燕燕陪坐在側,二樓、三樓的包廂裏也大都有嬉笑哄鬧之聲傳來。
    雲帆並未用神識打探,不過那一聲“蓮姐姐”卻始終是叫不出口,隻好直接問道:“常青常大哥可還在此間?”
    “呀,小公子竟是常大爺的朋友,那隨姐姐來,我這就帶你去見他,嘻嘻嘻......”
    見那蓮姐姐拉著一隻小雞雛上樓而去,不少客人都向著雲帆打量過來,剛上到二樓,雲帆就察覺到一雙熟悉的眼神看向自己。蔣大少爺沒想到真的在攬月閣裏見到了雲帆,剛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被雲帆那犀利的眼神給嚇退了回去。
    才走到通向三樓的樓道口,便聽到三樓的一間包廂裏傳來了常青那恣意的笑語聲。
    雲鬢香腮妝容巧,一點朱唇小。
    雲裳掩怯玉玲瓏,試問癡心月下盼相逢。
    柔風戲夢紗弄影,夜寂人半醒。
    幽幽草間露珠兒,簾外啾啾心亂恨蟲鳴。
    “常郎,你這首虞美人真是撓到人家心裏去了,每天夜裏窗外那些個該死的蟲叫兒,當真是吵得人家睡也睡不著,可是想著常郎卻也想不著,你說,你要如何才能補償人家。”
    “是呀,是呀,常公子真乃是我大明朝的柳相公呢。”
    “常郎,奴家也要,奴家也要嘛,你都給晴兒姐姐作了三首詞了,就給倩兒也作一首好不好嘛?”
    就聽常青哈哈笑道:“好,不過得先給公子我渡一口酒兒,若是你們每人都渡一口,等下公子我必定才思泉湧。”
    雲帆停下腳步,暗道:“原來這一夜春風笑滿樓的名頭,竟是這麽來的。”
    包廂裏的嬉笑聲又越發的放浪情濃。
    “聽著啊,這就來了......”
    眉含淡淡春,眸帶盈盈笑。
    嫋嫋娜娜好看處,婷婷花枝俏。
    俏顏嬌楚楚,彩蝶紛紛繞。
    心心念念花堪好,怨匆匆年少。
    “哎呀,常郎這首卜算子可比人家那三首還要好哩,人家不依,人家不依。”
    就在這時,忽聽門外有人敲門道:“常大爺,你的朋友來了,可方便進來麽?”
    常寄愚隻道是和他相約之人來了,趕忙道:“快快有請。”
    倩兒剛得了一首好詞,款款起身前去開門,隻見一個俊美少年站在門口,不言不笑地與她對視。這麽可人的少年郎倩兒本想調笑兩句,可觸到雲帆的眼神後,隻覺得是那麽的清澈空靈,猶如靜夜寒星,再也興不起絲毫褻瀆的心思,便乖乖的側過身子,將雲帆讓了出來。
    “原來是雲帆,你還真的找到這裏來了。”
    雖然不是久候之人,但是見到雲帆常青卻依然非常高興,大步走了過來,就要拉著雲帆入座。
    屋內鶯鶯燕燕連同樂師、小婢,一共有七八個女子齊聚一堂,唯獨常青一人萬花叢裏一葉青綠,雲帆皺了皺眉道:“常大哥我是來還你銀子的,順便還有一事想和你單獨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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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環顧一圈,常青便帶著雲帆來到一間居室門前,這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閨房,室內蘭麝之氣清雅好聞,雲帆也就跟了進去。
    雲帆在來之前就在錢鋪裏兌了兩錠五十兩的銀子,這時取出一錠雙手遞給常青道:“多謝常大哥解囊之義。”
    常青接過,哈哈笑道:“正愁短了銀子結賬,有勞你特意送來,這倒讓為兄有些過意不去了。”
    其實常青哪裏會短缺這幾十兩銀子,這麽說隻是為全了雲帆的一番心意而已,再說雲帆之前也沒用到五十兩之多。
    “我其實還有一事想請常大哥幫忙做個計較。”
    常青收起手中的折扇道:“何事難抉?直說便是。”
    雲帆便把堂哥呂謹言與攬月閣裏一位姑娘之間的糾葛說了出來,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那姑娘品性如何,心意如何,若是能夠成全他們二人,那便為那姑娘贖身,也不至於讓呂謹言空許諾人家一場。
    常青手中的折扇在掌心裏一敲:“這是好事啊,沒想到你還有成人之心,這事交給我來辦,你且在這裏稍候。”
    過了約有一刻鍾的時間,常青回轉而來:“那姑娘姓柳叫作絮兒,媽媽那裏是願意放人的,隻是這位絮兒姑娘,並不相信你那堂哥會托人過來為她贖身,而自己卻沒有前來,要不你還是親自去和她說說吧。”
    雲帆隻好跟著常青來到柳絮兒的門前,房門緊閉,門外還站著一個貴婦打扮的中年婦人,見到常青就像是蜜蜂見到花蜜一般,言語舉止之間分外的殷勤。
    雲帆輕叩了幾下房門,道明了來意,裏麵便傳來一個清如黃鸝的女聲:“信郎不曾和我說過他有一個弟弟,你莫要框我,媽媽,女兒除了信郎是哪兒也不會去的。”
    說著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雲帆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心頭一轉道:“你不必質疑,陷我信哥哥入彀的那個賭坊老板正在此間,而今已是我信哥哥的學生,不但退還了我家的銀錢,還將那座賭坊做為了束修,不信我可將他喚來與你對質。”
    那媽媽倒是個機靈的,不一會兒就將蔣大少爺給請了上來。問明原因,雖說有些丟人,可還是按著雲帆的意思對屋內的絮兒姑娘解釋了一番。
    蔣大少爺是這裏的常客,絮兒透過門縫兒自是識出了他,這一來疑心便已經去了大半。
    又聽常青道:“我說雲帆,既然有心成全他們,做事可要盡善才行,就算絮兒姑娘應承下來,卻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就跟著你走。”
    “常大哥說該當如何?”
    常青道:“就這麽去了你家,這絮兒姑娘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不如這樣,我幫她尋一個大戶人家認做義女,轉過天來叫你家裏也無需吹吹打打,好歹派一頂轎子來將人接走才行。”
    雲帆一想也是,便道:“有勞張大哥了。”
    “王媽媽,不知今日閣裏有合適的人選沒有?”
    “有是有,萊陽城裏最為顯赫的宋趙兩家都有人在,怕隻怕那兩位老爺都不願擔這幹係。”
    常青道了一句:“無妨。”
    問明了宋老爺的包房,便大踏步地走了去,也不知他是如何與人分說的,竟真的將那宋大老爺給請了過來。
    這些都被絮兒姑娘趴在門縫兒裏看的真切,見雲帆和常青如此做作,便已經再無疑慮。
    那宋老爺乃是此地最大的鄉紳,而常青這幾日在閣裏廝混出手也很是闊綽,不但為人風趣幽默,且才華出眾,是以閣中上下都極力巴結於他,這二人怎麽看,也不會和老鴇子來一起合夥框她。
    如此一來,事情便變得簡單了,常青又請了幾間包房裏的客人作為見證,之前他房裏的鶯鶯燕燕們也都一起湊了過來,幫忙敲開了絮兒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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