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滄海孤鴻,一身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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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飛織青衫素,
不堪問,心頭語。
凝眸望斷仙緣路,
白鴉鼓噪,火羽相隨,
劍作流星舞。
風起從容今去也,
隨風遠上無窮碧。
雪浪層疊重重複,
滄海孤鴻,一身孤僻,
歸向雲深處。
“師父,弟子要走了,待回歸山門之時,弟子再來接您。”
雲帆頭也不回地往海邊走去,他在島上與姬重玄相伴了三日。這三天來,他就像還在少華峰時,在姬重玄麵前盡展所學,如絲如霧的細雨打濕了青衫,雲帆卻毫不在意,似乎這就是師父對他的諄諄教誨,和那一聲聲久違地誇讚。
三日之後雲帆棄船登岸,行出了百餘裏才遇到了人煙,一問才知這裏是在臨安府的治下。
這兩年來,倭寇劫掠的事情越發地嚴重,沿海的百姓十室九空,百裏不聞雞鳴,也隻是尋常光景。想起柔娘居住的那個小漁村,雲帆對那些倭寇便痛恨到了極致,反身就又往海邊掠去。
雲帆花了十天時間,從臨安一直殺到了廣州,然後又從廣州殺回了臨安,雖然倭寇他殺了不少,但最讓他痛心疾首的卻是大明的官兵。
在沿海的那些村民口中廣言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倭寇上岸通常都是匆匆劫掠便即離去,但官兵打劫起自家百姓來,卻是從容不迫毫不留手,甚至有時還常常做出殺良冒功的缺德之事。
不過雲帆也僅僅是殺了那些兵匪的上官,不管怎麽說,那些官兵大多也都是聽命行事,而且大明的海防,還需要他們這隻紙老虎來嚇唬一下那些上岸的倭寇,不然沿海一帶的局勢將會更加的糜爛。
“白羽,你說我這段時間是不是殺人殺的太多了?我估計師祖那麽大的歲數也沒有我殺的人多,難怪門規裏不許弟子參與俗務,這世俗之中的百姓,日子過得也太苦了一些。”
“呱呱......”
“唉,你就知道吃。”
從行囊裏取出八咫鏡,白羽興奮地鑽了進去,乖乖地待在古樹旁邊靜等著雲帆給它投食。白羽吸收了幾團太陽真火,便又飛出覓食去了,雲帆卻是將八咫鏡拿在手裏,仔細打量起來。
自從得到這件神器以來,雲帆還是首次拿出來研究。這麵鏡子的正麵,除了那棵古樹的樹影之外,再無什麽奇特之處,就是映照出來的物體特別地清晰,以其鑒人,可謂是纖毫可見。
而鏡子的反麵,也同樣有一棵樹影,隻是此鏡的背麵漆黑如墨,若不是雲帆神識了得,肉眼卻是很難看得出有樹影的存在。
雲帆之前也曾嚐試過像白羽和賀茂建角身那般進入到鏡中世界,可他卻是連神識也掃不進,更不說是想要親自體驗一番。
半天之後,雲帆終於是放棄了對八咫鏡的研究,實在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今後就當是給白羽找了一個安居之所,不過白羽在裏麵的時候卻是無法收入到手環之中,就隻能是放在背後的行囊裏。
耽誤了這些時日,為了早些見到爹爹,路過江州之時雲帆也未曾去探聽王守仁的行蹤,直接便回到了雲夢縣城。當雲帆回到縣衙的後宅時,已是晨曉時分,正好與起身洗漱的呂墨清打了一個照麵。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
呂大老爺嘴上責罵,卻是已經紅了眼眶,雲帆這一去就是一年有餘,不僅身體長高了許多,就連麵上也脫去了不少稚氣。
雲帆怕父親控製不住情緒,趕忙將洗臉水端到了呂墨清的麵前道:“爹爹,孩兒這不是回來了嘛,不知道爹爹有沒有想念孩兒?”
呂大人抄起一捧冰涼的井水敷在麵上,緩和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道:“你王叔父遣人來和我說,你在跟著他修習學業,我知你對八股文章根本沒有興趣,這其中必有緣故。說!這一年多來你究竟是去了哪裏?”
這一聲喝問,倒是真顯示出了一副身為人父的威嚴,雲帆知道王守仁一定是怕父親擔心,這才派人來好叫爹爹安心,他自是不能辜負了王叔父的一番好意。
依舊是腆著一張嘻嘻地笑臉道:“王叔父教給孩兒的可不是什麽書本上的學問。爹爹應該也是知道的,王叔父除了文章作的好外,更是一位了不起的武功高手,孩兒向王叔父討教的自然是功夫上的學問。”
“哼,還不說實話,你看看你穿的,還是我之前為你準備的那身衣衫,袍裾都已經遮不住腳麵了,難道你王叔父還會缺了你的吃穿不成?”
雲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沒想到爹爹居然觀察的這般仔細,這都讓您給看出來了?”
“也不想你爹爹而今是做什麽的,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還如何升堂問案?好了,為父今日公務繁多,等回頭再找你仔細問話。”
說著便匆匆而去。
“也不知道是什麽緊急公務?爹爹竟然連早飯都沒有來得及吃。”
雲帆緊追了幾步,跟上了呂墨清道:“孩兒隻是去海外孤島祭奠師父去了,爹爹還是吃過早飯再去處理公務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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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再說家裏也沒有準備早飯,你自己去外麵吃一些好了。”
想來爹爹真的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等待處理,眼看呂墨清已經穿過了二堂,直奔正堂而去。雲帆隨即便停下了腳步,轉身便跨出了縣衙,反正隻要他願意,七八裏範圍內的風吹草動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呀,是呂公子來了,可有好些日子不見了。”
“嗯,外出遊學,剛剛回來,老樣子,一碗豆花,兩張油餅,豆花兒裏不要放芫荽。”
雲帆來到一家早點攤位前坐下,卻是在一直關注著老爹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呂墨清過了二堂,見雲帆離開,卻是又回頭徑直轉向了西首,來到主簿王昱的小院。
這王昱字啟明,今年已經有五十開外,是個精明的經年老吏,呂大老爺很多事情都要仰仗於此人。王主簿老妻早喪,隻有一個女兒也已經嫁做人婦,隻和一個老仆相伴,一起住在衙門裏麵。
不等底下的老仆通傳,呂墨清就直接進入到了左廂的書房,王主簿卻是早已在一架小幾前相候。幾案上擺放了三樣小菜和四個煮熟的雞子,不一會兒,一個婦人挑簾而入,手上還端著一小盆白粥,跟在後麵的老仆卻是拿著兩隻空碗。
雲帆還隻道老爹約了主簿有事相商,沒想到呂墨清一開口便是:“我家那臭小子......今兒早上回來了。”
正在往碗裏盛粥的婦人聞言,卻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低聲道:“難怪你今日來得晚了半刻,要不要叫福伯給公子送些早食過去?。”
“不用了,我讓他自己去外邊吃了。”
見那婦人欲言又止,呂墨清幹咳了一聲道:“早間匆忙,等下散值之後我自會好好和他分說。”
那婦人有些羞赧地低下螓首,匆匆盛了兩碗白粥,便轉身離去,獨留下了呂墨清陪著主簿王昱一起共進早餐。
到這裏雲帆也就收回了神識,臉上卻是堆滿了笑意。
“難怪老爹不曾準備早飯,看來自家這是要喜事臨門了,唉!爹爹為了我真個是耽誤了他多年,若真是能成其好事,自己哪怕是回到了東華州也能去得心安一些。隻是不知那婦人又是哪個?看樣子應該就是王主簿的閨女才對,可她不是已經嫁人了嗎?”
吃過早飯,雲帆便返回了縣衙,一眾衙役見到他都紛紛見禮,換了一身以前的衣衫的確是有些不太合身,便一頭來到了站班的值房。
“有哪個得空兒的,陪我上街走走?”
有個一看就比別人伶俐些的當先搶道:“公子要去哪裏耍去?由小人奉陪就是。”
“我想去裁兩身衣衫,你可知道哪裏有做工精細些的裁縫鋪子?”
這人叫做陳二,當即一拍胸脯:“公子隻管跟著小人走就是,小人渾家的七舅老爺就是開裁縫鋪子的,那手藝保管能叫公子稱心,大老爺也多是在那裏裁的衣衫,不過價格卻是要比一般的鋪子貴上一些。”
雲帆也不拆穿他那點兒小心思,便帶著陳二上了大街。雲夢縣城本就不大,橫豎也就各有兩條主要街道,在陳二渾家的七舅老爺鋪子裏量過了尺寸,雲帆一口氣定製了六套衣衫,不出倆月便是年關,順便也給老爹訂做了兩套。
“公子,這天氣眼看一天比一天涼,您這兩身棉袍當是給大老爺訂的,自己卻怎麽裁的全是春衫?”
雲帆一笑,也不多做解釋,忽然眉頭一皺卻是發起愁來,他此刻身上除了大塊的金子,竟然是一個銅板沒帶,若是直接拿出兩百多兩一塊的黃金,那就是在為難這裏的掌櫃。
記得剛才進門時,斜對麵有一家賣珠寶首飾的店鋪,便對陳二道:“走,咱們先去隔壁的珠寶店裏看看,我去挑幾塊玉佩,叫老掌櫃的幫忙看看如何搭配那幾套衣衫。”
那老掌櫃笑嗬嗬地道:“公子隻管去,這裏給您備著茶水。”
這家珠寶店雖然不大,裏麵的東西卻是擺放的滿滿當當,雲帆一進店門,卻是被牆上掛著的一支竹笛給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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