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莫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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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了王守仁,喬不留不免又從心底感慨了一聲:“王陽明的才智應該還在那梅之舟之上,隻不過他不曾醉心武學,否則以他的資質想要達到先天想來也隻是等閑之事。”
雲帆撇撇嘴,也不與其多說,喬不留也知將話題扯得遠了,接著又說起了他的小師妹和梅溪。
“在一次打劫時,他們夫婦終於是遇到了一個道門的高手,雖然二人合力殺了那名道人,但是我師妹卻也傷在了那人手中。”
“道門竟有此等高手?”
“嗯,我師妹當初是這麽說的,我將師妹接回來後她的傷勢就每況愈下,即便是到了這般地步我師妹還是放不下那梅之舟。住了不到一載便央求我送她回去,我拗不過她,隻好將她又送了回來,但梅溪卻是不知去了哪裏。直到又過了一年,梅溪才回到了家中,而那時我的師妹就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雲帆雖覺秦不晴的身世淒楚,那也是因她識人不明,怪不得旁人。其實最值得同情的反而是喬不留,師父死了也就算了,從小看著長大的師弟、師妹,竟然沒有一個是得了好的下場,隻留下了他一個人來獨自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不可憐那還有誰更加可憐。
這些年來,喬不留估計都不曾向人提及這些往事,今日難得借著酒意抒發了出來,哀歎了一聲,又繼續說道:“在小師妹走後,我和梅溪又打了一架,雖然依舊是不分勝負但他明顯是在有意相讓。我師妹頭七一過,梅之舟便就此消失,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這麽說,他那時起碼也有了半步先天的修為?”
“差不多吧,反正我這些年也沒有什麽長進。”
“那後來呢?蘭兒和這幅字又是怎麽回事?”
“蘭兒是我撿回來的,這幅字是梅溪在我師妹咽氣之前所書,他說那是代表了他前半生的境遇,我師妹就是從這字裏行間看出了梅溪的決絕之意才憤而離世的。”
“那你又如何知道前廬草堂是在昆侖山?”
“梅溪臨走時,我曾問過他要去哪裏,就隻留下了昆侖二字便轉身而去,就連梅兒也沒有多問一句,心性寡涼到了如此地步也是人間少有。”
西廂裏,梅兒手上針穿線走,正在幫小蘭縫補著衣衫。而小蘭此時,卻是像小貓一樣蜷縮在炕上,睡得倒是十分香甜。丟下手中的針線,梅兒將縫補好的衣衫湊在燈下仔細看了看,感覺還算滿意,便吹熄了燈火,在炕頭盤膝坐下,開始吐納起來。
梅兒睡前吐納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她記起這個世上她還有一位真正的親人。
“可是爹爹啊,你怎麽能如此地狠心,這麽多年了都不回來看看梅兒?”
自從她十二歲那年,爹爹回來過一次之後已經有六年都不曾有過父親的音訊。梅溪在教給她一些修煉法門之後便匆匆離去,吩咐她要努力修煉,等修煉有成後,還會回來再傳授她後續的修煉之法。梅兒在一年之前就已經將梅溪所傳修到了盡頭,隻是沒有後續功法而再難精進。
梅兒收功靜坐,腦中思緒萬千,正想安寢,卻忽然有人在她耳邊道:“大日煌煌照命門,三焦陰陽兩平分,東來春水穿七俞,西風輕拂過玉枕......”
“誰?爹爹......是你嗎?”
“梅姑娘,莫要誤會,我是呂雲帆。”
梅兒“啊”了一聲,差點兒驚醒沉睡中的小蘭,趕忙壓低了聲音道:“恩公?你認識梅兒的爹爹?”
“素未謀麵,今日也是第一次耳聞。”
“你剛才吐露的修行歌訣,和爹爹傳授給我的如出一轍,卻又是我不曾學過的,難道不是有人讓你來傳我的嗎?”
雲帆剛才所傳,的確是練氣期的通用功法,在東華州內,並非是一家一派的不傳之秘。但是各個宗門輔助修行的手段卻是各有不同,比如姬重玄在雲帆練氣時,用到的藥浴以及推拿,都是為玉華門所獨有。
修真和修武在前期雖然大同小異,但也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就比如“大日煌煌照命門”,同樣是衝擊命門穴,但是這大日煌煌四字,就是要以至陽之氣,來藴養穴位,直至水到渠成,而武道修者卻往往是以力破之。
“三焦陰陽兩平分”一句,卻是在突破三焦穴時要求陰陽平衡。而“東來春水穿七俞”,東來春水指的便是少陽之力,要求陰中有陽,七俞又分別是指腎俞、脾俞、胃俞、膽俞、肝俞、心俞、肺俞。“西風輕拂過玉枕”,西風屬少陰,意思是衝擊玉枕穴時需要剛中帶柔,輕撫而過。雖然隻是簡單的陰陽變化,但兩者之間卻是有著天壤之別。
“不瞞梅姑娘,我正是窺破了你修行的功法與我有相同之處,這才跟隨來此。遇到喬大俠,不過是偶然間的巧合罷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和令尊並無師門淵源,我來也隻是想打聽一下令尊的下落而已。”
“那你找我父親做什麽?”
“你放心,我並無惡意,你若是肯如實相告,我便可以將煉氣期的後續功法全部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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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等待了半天,也不見梅瑞雪有何反應,隻好無奈地道:“那好吧,梅姑娘既不願說此事就此作罷,我有一物相贈,留在了外院的山楂樹下,你取來覆在額頭一試便知。”
聽喬不留說了一晚上的故事,雲帆出來的時間已然不短,便告辭離去。喬不留將雲帆送出大門,沒過多久雲帆卻又偷偷地潛了回來,將一枚剛剛製作好的玉簡放在了他說的那棵山楂樹下。
雲帆回到客棧時,趙君如和小郡主竟然還在秉燭而談,直到聽見隔壁的房間有了動靜,二人這才吹熄了燭火。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趙君如就嚷嚷著非要逛街,還要吃那能助長修為的仙桃。
走在路上雲帆還特意留意了一下,發現梅家姐妹今日居然都未出攤,雲帆也隻好報之一笑。三人逛了一天,就在回到客棧時卻發現小蘭正獨自一人候在門口。
“大哥哥,這是姐姐讓我來交給你的,小蘭在這裏等了大半天了,你們咋這麽晚才回來?”
雲帆從小蘭手裏接過一張四四方方的信箋,嫻兒郡主玩味地瞟了他一眼,又對小蘭道:“讓你等得這麽辛苦,真是不好意思,這些點心你帶回去吃吧。”
小蘭嘴上說著;“不辛苦,不辛苦。”
一雙大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小郡主手上的那一封點心,想要伸手去接,似乎是又有點兒不好意思。
“拿著吧,就當是你用這花兒換來的。”
趙君如說著,伸手便在小蘭頭上摘下了兩朵玉蘭,小丫頭紮了一對俏皮地雙丫髻,兩邊發髻上正好各插了兩朵玉蘭花。如今被趙君如摘去一邊,小蘭一隻小手伸向那封點心,一手撫著另一邊的發髻道:“剩下一邊就不好看了,便一起都送給你吧,兩位漂亮姐姐正好每人兩朵。”
聽小丫頭說得有趣,趙君如不禁“咯咯”地發出一陣嬌笑。雲帆發現梅瑞雪就在百步外的一棵大柳樹下,便放心地將小蘭打發了回去。
“恩公乃誠實君子,梅兒不敢欺瞞,家父下落,梅兒的確不知,不然早已追尋而去,隻知是在昆侖山中。家父無意中透露那裏遍地白骨,危險異常,人獸誤入者,即死,望君珍重。落款是,梅瑞雪百拜。”
雲帆大大方方地將梅兒送來的書信在二女麵前展開,以示自己的清白。
“師弟,你找人家父親作甚?是不是見人家的女兒長的好看,便要托人前去說媒?”
嫻兒郡主在一邊掩嘴輕笑,雲帆卻是白了趙君如一眼:“還想不想吃仙桃了?”
“不是已經吃完了嗎?”
“桃子吃完了,可是那桃樹還在,那裏不僅有仙桃,而且還非常適合修煉,難道師姐就不想知道是在哪裏?”
趙君如立馬就換來一副笑臉:“好了,師姐不逗你了,快說說看,你要找人家的爹爹究竟是為了何事?”
雲帆道:“那人知道一些隱秘,而那些隱秘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我先送你們回去,之後說不得要往昆侖一行。”
“師弟,你既然有正事要忙,不如就讓我來送小郡主回去好了,免得你跑來跑去。”
雲帆搖頭道:“不用,我正好想回去看望一下爹爹。”
雲帆如此說,趙君如便不好再勸,嫻兒郡主剛才有些緊張的心情也就此放鬆了下來。
三人又在北京城裏逗留了數日,直到朱厚熜的登基詔書分發天下,這才離京南下。朱厚熜立年號為嘉靖,明年為嘉靖元年。
在京期間,朱宸曾派陸鬆來見雲帆,言皇帝已經深曉宦官之禍以及皇莊之害。且已將以古謙為首的一十三名宦官盡數杖斃,並將管莊之人全部革回,又命官員糾察京畿範圍內的所有皇莊。
雲帆卻隻讓陸鬆給朱厚熜帶去了四個字:“莫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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