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技驚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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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的夜風忽然轉急,吹得臨水殿簷角銅鈴叮當作響。
花子遊伏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他能感覺到蔡昆的靴尖正抵在自己喉頭,隻需稍一用力就能將他踢得人仰馬翻。
"蔡公子。"
鄭皇後指尖輕撫手背。
"今日是喜慶日子。"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蔡昆的腳硬生生停在半空。
花子遊看見這位貴公子額角青筋跳動,最終不情不願地收回腳,卻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還不謝過娘娘恩典?"
蔡昆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花子遊立刻轉向鄭皇後連連叩首。
"謝娘娘恩典,謝蔡公子寬恕。"
他故意讓聲音帶上幾分顫抖,卻在低頭時瞥見鄭皇後裙擺下露出的繡鞋——那小腳猶如孩童,堪稱的上是三寸金蓮。
金蓮?
花子遊突然想起了遠在清河的…人妻。
也讓他想起了《金瓶梅》中的記載,潘金蓮就是被西門慶突然抓住小腳後,倆人才…
要不…
我也試試?
這個念頭一出來後,頓時讓他心頭一跳。
不過,隨即他就趕緊搖頭,生怕在這場合幹出作死之事。
"都回座吧。"
鄭皇後轉身時,袖中落下一方絲帕,正飄在花子遊麵前。
他佯裝拾帕,迅速掃了一眼——帕角繡著一朵紅色梅花。
花子遊忙將絲帕捧過頭頂。
"娘娘的帕子..."
"賞你了。"
鄭皇後頭也不回地走向鳳座,珠串搖曳間,花子遊看見她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
殿內重新安靜下來,隻有銅漏滴水聲清晰可聞。
九位候選者各懷心思地回到席位,蔡昆特意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示威般看向最末席的青衫書生。
"方才說到即興賦詩。"
鄭皇後端起琉璃盞淺啜一口。
"就從蔡公子開始如何?"
蔡昆立刻起身,腰間玉佩叮咚作響。他清了清嗓子。
"金明池水接天流,玉殿瓊樓映碧洲。若得長公主垂青,願效鴛鴦共白頭。"
詩作平庸,卻赤裸裸地表露野心。
花子遊注意到長公主趙玉盤絞緊了手中羅帕,而那位青衫書生則微微蹙眉。
"好一個"願效鴛鴦共白頭"。"
鄭皇後撫掌輕笑,眼底卻一片冰涼。
"錢公子呢?"
童貫義子錢維仲慌忙站起,結結巴巴地吟了首七絕。
接著是高俅義子高坎,憋得滿臉通紅才湊出四句打油詩。
輪到左衛將軍曾夤時,這位武將直接漲紅了臉認輸。
花子遊借著斟酒的機會,悄無聲息地繞到青衫書生身後。
書生麵前的宣紙上一片空白,硯台裏的墨卻已經研了三次——這是個習慣性掩飾緊張的小動作。
"徐公子。"
花子遊壓低聲音。
"該您了。"
書生肩頭幾不可察地一顫,隨即從容起身。他身形挺拔如青竹,行禮時衣袖垂落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學生徐徽言,獻醜了。"
徐徽言深吸一口氣,清朗的嗓音在殿內回蕩。
"金波瀲灩映瓊樓,玉露初凝桂子秋。若問此心何所寄,一池明月照清流。"
詩聲剛落,花子遊敏銳地捕捉到長公主趙玉盤袖中滑落的絲帕——那上麵分明繡著與徐徽言詩中對應的桂子紋樣。
這,絕非巧合。
“媽的,這娘們是不是跟這小子‘有事’啊?”
花子遊心中暗想。
"好詩。"
鄭皇後微微頷首,目光卻如刀鋒般掃過徐徽言。
"不想徐公子文采斐然,倒讓本宮想起當年在杭州見過的才子。"
“噗…”
誰知,就在鄭皇後的話音方落,殿角忽響起一聲嗤笑。
這笑聲在死寂的大殿裏格外刺耳,驚得銅鶴燈台上的燭火都晃了三晃。
"放肆!"
鄭皇後鳳目如電,直刺向躲在角落的花子遊。
"一個賤奴也敢嗤笑才子?"
花子遊本不想笑的,但當他聽到鄭皇後當著麵誇徐徽言的時候,竟莫名覺得想笑。
倒也不是他覺得人家誇的有問題,而是在想,剛才自己竟差點學了西門慶,伸手去抓鄭皇後的小腳。
現在突然被人怒喝,當即便被嚇得渾身發抖,額頭抵著金磚顫聲道。
"奴才、奴才隻是想起在老家的母豬,所以才忍不住發笑。並無恥笑在座諸位之意..."
話未說完,蔡昆突然摔了酒盞。
"娘娘,這醃臢貨分明在譏諷我等。"
花子遊急忙叩頭。
“娘娘明鑒,小的真的沒…沒有無譏諷之意。”
“不過,小的覺得,他們的詩也…也確實有點一般。若以他們的才華,配長公主…”
蔡昆聞言,忽然猛拍一下麵前的案幾。
“你說什麽?”
鄭皇後見狀,連忙製止了蔡昆。
“蔡公子,何須動怒。他既然敢說諸位公子的才情一般,想必必有高論…”
隨後,鄭皇後又轉頭看向花子遊,九鳳金冠垂珠微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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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覺得在場各位公子詩作一般。那本宮倒要聽聽,你可有何高作?"
說罷,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若做不出驚世之作,便用這項上人頭給諸位才子賠罪。"
鄭皇後言罷,滿座皆喜。
唯獨趙玉盤,卻急忙出言阻止。
“母後,不可…”
說話間,她便想起身上前。
可誰知,鄭皇後卻迅速伸手製止了她。
“盤兒,坐下。”
趙玉盤還想再勸,卻突然看見花子遊緩緩轉頭向她比了個ok的手勢。
趙玉盤不明所以,但是看花子遊似乎胸有成竹,倒是無奈的坐了下來。
隻是手中的繡帕,已被她揉成一團。
此時,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花子遊的身上。
不多時…
花子遊朝著皇後拱手一禮後,方才緩緩開口。
"既然娘娘有此吩咐,奴才也隻好鬥膽一試了。"
話落,就見他猛然直起身子,眼中怯懦盡褪。
"金明池水映天光,玉宇瓊樓接大荒。
我欲乘風追皓月,恐驚星鬥落汴梁。
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琉璃盞中千秋雪,翡翠屏前萬——古——霞。"
最後一個字落下,滿殿死寂。
徐徽言手中狼毫"啪嗒"折斷,蔡昆張著嘴似離水之魚。
就連鄭皇後撫著翡翠鐲的手指都僵在半空——這詩縱橫捭闔的氣象,竟把在場所有才子的酸腐之作襯得如同兒戲。
片刻後,眾人才從那優美的詩句中緩緩醒來。
"好一個"恐驚星鬥落汴梁",‘翡翠屏前萬古霞’。"
鄭皇後忽然撫掌而笑,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隻是本宮好奇,你既胸藏錦繡,為何甘當閹奴?"
花子遊重新伏跪於地,胡謅道。
"奴才自幼家貧,十歲就已淨身,隻是入宮前...也曾讀過幾本閑書。"
正當此時,殿外忽然傳來急報。
“報…”
"啟稟娘娘,皇上正在延福宮大發雷霆,要召娘娘回去。"
鄭皇後聞言霍然起身,九鳳金冠垂珠激烈碰撞,她深深看了眼花子遊。
"擺駕延福宮——你,隨行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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