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響過三遍，青磚道上積雪被踩得簌簌作響。
    兩道黑影如夜梟般掠過遊廊，簷角銅鈴在穿堂風裏晃出細碎聲響。
    “這裏便是童貫的府邸了，花三你可敢陪本小姐殺穿這整棟樓？”
    花子遊看了看旁邊的蔡楚楚，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準備殺穿這棟樓？”
    “對，殺穿…”
    蔡楚楚語氣肯定。
    “一個不留。”
    殘月高掛，漫天的星河都遮不住她眼中的怒火。
    “童貫這條閹狗，雖明麵上與我父關係匪淺，可暗地裏卻在想著怎麽奪權…”
    蔡楚楚眼神堅定，眼角閃過一絲狠厲。
    “自我大哥蔡攸被花子遊殺死後，這條閹狗…便無時無刻不都在暗中打著他的算盤。”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冷若寒霜。一陣寒風卷著雪粒撲在花子遊臉上，讓他瞬間清醒。
    童貫該死沒錯，可她蔡家又有幾個人該活？說白了，還不都是一丘之貉。
    花子遊冷靜的看著對方，他本想勸說隻需殺了錢維仲便好。
    可是，既然有機會讓蔡童兩家狗咬狗，花子遊便打算陪她走這一遭。
    “既然蔡小姐有此雅興，那花某便陪你走這一趟。”
    花子遊嘴角微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故意落後半步，讓蔡楚楚先行，自己則暗中記下府邸的布局。
    兩人如鬼魅般翻過高牆，落地時連積雪都未驚動。
    花子遊注意到蔡楚楚的身法輕盈得不似常人，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陰影處。
    這絕非蔡家能教出來的功夫。
    "前院有十二名護衛，分三班輪值。"
    蔡楚楚低聲道，從袖中滑出三枚細如牛毛的銀針。
    "我左你右。"
    花子遊點頭，右手已摸出三枚飛蝗石。
    他眼角餘光掃過蔡楚楚的側臉，那張姣好的麵容上此刻隻有殺意。
    她為何如此熟悉童府布局？這個疑問在花子遊心中一閃而過。
    "嗖——"
    破空聲幾乎微不可聞，六名護衛同時倒地，喉間各自多了一點寒光。
    花子遊精準地切斷了他們的氣管，而蔡楚楚的針則直接刺入死穴。
    好狠的手法，花子遊暗自心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與自己的暗器手法不相上下的。
    兩人迅速將屍體拖入假山後，繼續向內院潛行。
    穿過一道月亮門時，花子遊忽然拉住蔡楚楚的手腕。
    "有機關。"
    他指著地麵幾乎被雪覆蓋的細線。蔡楚楚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點頭致謝。
    花子遊蹲下身，從靴中抽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輕輕挑斷絲線。
    遠處傳來機括鬆動的輕響，一支弩箭射入雪地。
    "童貫這老狐狸。"
    蔡楚楚冷笑。
    "可惜今晚他遇到的是我們。"
    花子遊沒有接話。
    他注意到蔡楚楚對童府的了解遠超常人，甚至連哪些地方可能有埋伏都一清二楚。
    這不像是臨時偵查的結果，倒像是…提前踩過點。
    內院的守衛明顯森嚴許多，八名身著鐵甲的武士持刀而立。
    花子遊正思索對策，蔡楚楚卻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幾乎化作一道虛影，手中軟劍劃出冷冽的弧線。
    "什麽人！"
    為首的護衛剛喊出聲，喉嚨便被割開。鮮血噴濺在雪地上，如同綻開的紅梅。
    花子遊來不及阻止，隻得緊隨其後。他的刀法更為簡潔，每一刀都直取要害，七名護衛轉眼間倒下六人。
    最後一名護衛驚恐地後退，正要敲響警鑼，蔡楚楚的劍已穿透他的胸膛。
    她拔出劍時，鮮血順著劍身汩汩流出，在雪地上燙出一個個小洞。
    "何必趕盡殺絕？"
    花子遊皺眉。
    "留個活口問問也是好的。"
    蔡楚楚甩去劍上血跡，眼神冰冷。
    "死人不會報信。"
    她轉身走向主屋，步伐堅定如赴戰場。
    花子遊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
    蔡楚楚的殺意太過純粹，不像是為了自己的婚約來殺人，倒像是——在替她爹掃清障礙。
    念及至此，花子遊頓時一愣。
    “若真如此，那——老子不就成了她的屠刀了？”
    這個念頭剛在他的腦中閃過，院中卻忽聞一聲大喝。
    “什麽人？”
    原來是有一隊禁軍正好巡邏至此，發現了院中的血腥場麵。
    為首的禁軍統領手持長矛，厲聲喝道。
    "何方賊子，膽敢夜闖童樞密府邸！"
    “有刺客，快去通知童樞密…”
    花子遊暗叫不好，正想拽蔡楚楚退走。卻見對方不退反進，身形如鬼魅般掠向那隊禁軍。
    月光下，她的軟劍泛起森冷寒光，劍尖直取統領咽喉。
    “媽的，這娘們瘋了。”
    因為他知道，這一旦被人圍住，後果不堪設想。
    花子遊身形暴起，袖中三枚飛蝗石破空而出，精準釘入最前排三名禁軍眉心。
    屍身尚未倒地，他已伸出大手一把扣住蔡楚楚肩井穴。
    "你瘋了？馬上大隊人馬都到了，還不快走。"
    蔡楚楚肩頭一沉竟卸去力道，反手一劍撩向花子遊手腕。
    "鬆手，今夜童貫必須死。"
    劍鋒割裂袖袍的刹那，花子遊嗅到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遠處傳來雜遝腳步聲，至少三十名護院正包抄過來。
    花子遊突然暴起發難，左手擒拿扣住蔡楚楚持劍的右腕，右手並指如風點向她頸側天窗穴。
    這招"畫眉深淺"本是閨房調笑手法，此刻卻成了救命殺招。
    "你..."
    蔡楚楚瞳孔驟縮，軟劍當啷墜地。花子遊攬住她纖腰縱身躍上屋脊，身後頓時箭如飛蝗。
    一支弩箭擦著他耳際掠過，釘入簷角獸首眼中。
    三進院落外有株百年老槐，花子遊踏著枯枝幾個起落隱入陰影。
    懷中人突然劇烈掙紮，他這才發現右手正按在團溫軟上。
    蔡楚楚眼中殺意暴漲，厲聲嗬斥。
    “花三，你放我下來。”
    "閉嘴，再動就把你扔給童貫。"
    花子遊壓低聲音，拇指抵住她喉結。
    “先走，改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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