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 腸胃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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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 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唱首歌~ 依著周士文袒護黃菁菁的性子, 分家這事透出來, 周士文不由分說會責罵他們,並非波瀾不驚的反問一句。
周士文不對勁, 周士武心思轉了轉,猜測劉慧梅回娘家的緣由, 劉慧梅柔柔弱弱,說話做事低調得很,從不得罪人,除了黃菁菁,劉慧梅嫁給周士文後,端著長嫂的大方得體,凡事不爭不搶, 很會做表麵功夫, 若不是遇到黃菁菁這種能罵人絕不講理的人,估計還會做幾年的賢妻良媳。
是黃菁菁逼出了劉慧梅心底的黑暗, 劉慧梅喜歡周士文的體麵光鮮, 但不想和他們一起過,打心底瞧不起他們,認為周士文是讀書人,城裏人, 而他們是大字不識的莊稼漢子, 黃菁菁是潑辣蠻橫的寡婦。
這些都是劉慧梅自己說的, 早些年劉慧梅還住家裏的時候,和黃菁菁吵架,指著黃菁菁的鼻子罵,後來搬去鎮上,明麵上和黃菁菁和好了,實則不然,否則黃菁菁怎麽去鎮上又回來了呢。
他想,是不是劉慧梅吹枕邊風的次數多了,周士文動搖了,也想分家過日子。
若是這樣,情況對他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周士義跪在地上,臉貼著凳子的一腳,幹嚎道,“娘,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不要生我的氣啊。”
從小到大,像這樣的場景數不勝數,周士文看得有些麻木了,他轉過身子,低頭看向閉眼使勁擠淚的周士義道,“你又說什麽了?”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周士義渾身一震,睜開眼,瞳仁急劇收縮,雙唇哆嗦不已,說話聲音直打顫,“大哥,沒,我沒......”
抱著黃菁菁腿的手都在顫抖,黃菁菁皺了皺眉,輕甩了下腿,卻不想周士義會錯了意,眼睛一眨,竟真的淚流不止,“娘,我知道錯了,當年害得您被人誤會,這次又斷了掙錢的路子,我該死......”抬起手就扇了自己耳光,啪的聲,黃菁菁都替他疼,她歎了口氣,彎腰拽他,“站起來好好說話,多少歲的人了,也不嫌丟臉。”
周士文掃過去一個冷眼,周士義立即乖乖止住了聲,抽搭兩下鼻涕,緩緩站了起來,埋著頭,小聲啜泣道,“大哥。”
周士文默不作聲,眼神有些冷,問旁邊的周士武,“四弟做什麽事惹娘生氣了?”
周士武不敢有所隱瞞,把樹葉的事一五一十說了,當著黃菁菁的麵,他不敢添油加醋,平鋪直敘,不夾雜任何偏頗。
完了,小心打量著周士文神色,他沒像往常拎起棍子直接打周士義,而垂著眼眸,五官堅硬如鐵,平生讓人忌憚,害怕,周士武抿了抿唇,喉嚨幹澀,等著周士文說話。
外邊的天大亮了,屋簷懸垂的稻草綴著晶亮的雪,泛著晶瑩的光,通透明亮,屋外傳來小孩的說話聲,稚聲童趣惹來許多歡笑,而那些歡笑,和屋裏無關。
不知過了多久,周士文才幽幽開口,“娘為了咱幾兄弟遭受了多少白眼,在村裏受盡指點,忍辱負重把我們養大,你不感念娘的好,轉身給娘惹麻煩,是不是要娘給你擦一輩子的屁股。”
他的話很輕,卻如硬石砸在人胸口,周士義肩膀一抽一抽的說不出話,使勁搖著自己腦袋,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好似有無數話壓在心頭。
周士文渾然不知,寬厚的手落入黃菁菁發梢,拇指食指捏起一根細發,聲若流水擊石,溫潤而清冽,“娘的白發又冒出來了。”
滿頭青絲變白發,皆是養大他們的證據,他鬆開手,輕輕將其擠入黑發裏,拿尋常語氣道,“娘,您真的想分家嗎?”
黃菁菁不習慣別人的觸碰,平時她極力忍著反感才讓他們攙扶自己,如今周士文直接撥弄她的頭發,她扯了扯嘴角,“分,窩在一起過日子,氣都被氣死了。”
她感受得到,周士文在周家地位很高,輕而易舉就把周士義震懾住了,他的話一定有分量。
“當年我就想把他分出去了,若不是他,娘這些年不會受這麽多委屈,分出去也好。”周士文的話不高不低,屋裏的人皆是心神一震,周士武和範翠翠是大驚失色,周士仁和劉氏則愣著臉,沒反應過來,周士武和範翠翠破口喊了聲不行,噗通聲就跪了下來。
周士文眸色漸沉,盯著周士義的眼神幽深黑沉。
黃菁菁一個寡婦要養四個孩子本就艱難,好不容易遇到個好心人施舍了些銀兩,周士義拿著到處說,三人成虎,說來說去,黃菁菁就成了不守婦道的人,勾.引男人,賺取銀錢養家的黑心肝狐狸精,以馬婆子為首,告到裏正跟前要把黃菁菁浸豬籠,黃菁菁咬著牙,拚個你死我活才保住了清白,然而終究留下了和陌生人有一腿的名聲。
一切都是周士義造成的。
黃菁菁不清楚當年的事,但看周士義和方豔跪著,心下煩躁,不知他們哪學的規矩,動不動就跪下磕頭,周家的人這樣,劉家的人也這樣,她不喜歡這一套,訓斥道,“起來,眼不見心不煩,要跪去外邊,別在我跟前。”
周士義想抱黃菁菁的腿,又怕周士文動怒,雙手不安的垂在兩側,鼻翼翕動了兩下,不知怎麽辦。
丟下這句,黃菁菁便不出聲了,周士文和她一個陣營,接下來的事周士文會辦好的。
胳膊擰不過大腿,周士文分家的態度強硬,任周士義方豔如何發誓改過自新他皆不肯改變主意,黃菁菁沒料到分家這般順利,她以為不行呢,她當家,家裏什麽情形也算明白,大兒手裏有錢,二兒聰明,三兒會做事,就四兒懶惰不懂事,想分家的話,從前三個兒子身上找借口站不住腳,隻有四兒是突破口,她提分家也是試探試探大家的反應,能分正好,不能分也沒什麽,找想法子讓大家對她以後的言行舉止不困惑就好。
不成想,周士文拍桌就解決了事。
“馬上過年了,分家的事年後再說吧,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四弟你要怨恨就恨我,娘對你仁至義盡了。”周士文涼涼說完,拿起餅,繼續吃。
屋裏的氣氛凝滯,黃菁菁適時打破沉悶,“吃飯吧,今日把樹葉賣了,大家一起開開心心過個年。”
周士文點頭,咬了口餅,道,“我和二弟他們一起。”
周士武麵色一白,握著餅的手緊了緊,強顏歡笑的說道,“好啊,大哥是掌櫃,更會做生意,沒準今天能賣個好價錢。”
“價錢不是之前說好了的嗎,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失信於人坐地起價,昨天怎麽賣的今天還怎麽賣。”周士文語氣平平,不過明顯沒有對周士義說話時的嚴厲冷漠。
周士武笑著附和,腿在桌下快速抖動著,範翠翠知道他是緊張了,手按在他大腿上,輕輕安撫著他。
天氣晴朗,樹林裏有許多孩子在滑雪,還有人跑來喊栓子和桃花,兩人轉著眼珠子,眼巴巴的望著黃菁菁,黃菁菁失笑,讓他們去了,梨花年紀小,留在家裏陪她。
周士文背了背簍回來,黃菁菁整理裏邊的東西,有幾節臘腸,幾條新鮮的肉,兩包紅糖,散糖,一件灰色的棉襖和一雙鞋,棉襖和鞋子一看就是給她的,黃菁菁疊整齊收回屋子,拿了顆散糖給梨花吃,仔細回憶原主和大兒媳劉慧梅的事。
不知原主有意避開還是如何,關於劉慧梅的記憶很模糊,哪怕吵架也沒什麽內容,最清晰的記憶隻有她興高采烈收拾包袱去鎮上過年然後灰溜溜回來了。
沒什麽用。
周士文肯定和劉慧梅鬧矛盾,什麽矛盾讓劉慧梅不顧及名聲回娘家過年,思來想去,黃菁菁都想不到。
好在周士文貌似和原主無話不談,晚上來她屋裏,主動說起這事。
“她要的東西我給不了,這日子恐怕沒法過了。”周士文把今日賣的銅板遞給黃菁菁,“我有今日是娘的功勞,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您的。”
可見,兩口子鬧矛盾和她有關,黃菁菁對他印象不錯,願意說幾句真心話,“她對你好就夠了,和你過一輩子的是她,我一大把年紀了,不該成為你們過不下去的理由。”
原主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的人,否則災荒之年完全可以賣了其中一個孩子讓家裏好過些,然而她沒有,她吃樹根的把幾個孩子拉扯大,又花錢給他們娶親,心底始終存了些善意的吧,原主死了,一切就讓它隨風而去吧。婆媳是天敵,但她和她們不是,她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周士文眉頭緊鎖,“娘別說了,我說過要孝順您一輩子,娶她時也和她說過的,她當年應得好好的,如今又反悔,錯的人是她。”
黃菁菁不清楚劉慧梅真實的性子,要真正了解一個人不容易,她沒繼續勸。
翌日,她叫來劉氏打聽劉慧梅和周士文的事,劉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菁菁才知道兩口子的矛盾還真在她身上,劉慧梅要做個端莊賢淑的媳婦,原主覺得劉慧梅矯揉造作裝腔作勢,一來二去就杠上了。
劉慧梅喜歡周士文是真,瞧不起周家也是真。
婆媳成天鬧,從劉慧梅去鎮上才有所好轉,從劉氏嘴裏的話來看,婆子兩從來是背著周士文吵,當著麵就一副婆慈媳孝,和樂融融的場麵。
直白來說:她和劉慧梅都愛在周士文跟前裝。
臘月二十八,家裏殺雞,黃菁菁開口讓周士文把劉慧梅接回來,夫妻感情不錯,隻在她的問題上有分歧,她就退一步好了。
周士文和周士武佝僂著背,屈在雞籠裏抓雞,雞被趕在一腳,他瞅準時機,伸手撲上去,一把掐住雞的脖子,回黃菁菁的話道 ,“不了,她要回就回吧。”
黃菁菁苗條了二十幾年,忽然變成個死胖子,她沒法接受,於是暗暗給自己定了計劃,天邊剛露出魚肚白她就下地活動筋骨,輪到劉氏照顧她的那天讓劉氏給她按摩,飲食上嚴格控製,隻喝粥不吃菜,三天能改變一個人的飲食習慣,為了美無論如何都要熬過去。
但她低估了自己對食物的癡迷,七天過去,仍舊癆腸寡肚胃絞痛,想到肉就流青口水,身體不好,人更加畏寒了,方豔送的新棉被都不管用。
她無意和劉氏說起,隔天範翠翠就送了件襖子給她,說是專門給她做的,暗綠色的麻布,上邊繡著大小不一的紅色花骨朵,老氣豔俗,黃菁菁本不肯收,然而實在太冷了,田地結冰,一時半會起不了炕,減肥抵抗力下降,她不禦寒,這個冬季怕是難熬。
她收了衣服,忽略腰間拚接的灰色布,將其鋪在棉被上,當棉被用。
範翠翠和方豔都有表示,劉氏那邊風平浪靜,黃菁菁不是真婆婆,沒往心裏去,劉氏性格柔弱包子,但心地善良,衝著掉進糞池劉氏不嫌髒給她擦澡洗衣服就看得出劉氏的為人,不爭強好勝,默默待在角落裏,需要她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
黃菁菁對她印象不錯,任範翠翠和方豔如何煽風點火,她就是不接話,急了碎罵兩人一通,罵得她們沒脾氣說話。
說來也奇怪,她不是動不動就罵人的性格,但占據這具身體後,有些習慣總會潛移默化的冒出來,現在隻表現在罵人上,不知道之後會不會有其他。
黃菁菁天天堅持鍛煉,幾天下來,瘦沒瘦她感受不到,但臉上的肉明顯鬆弛了,捏著臉頰,能牽出長長的弧度,下巴肥厚的肉像豬兒蟲,軟軟的,一圈又一圈,別人低頭下巴能觸著鎖骨,她低頭,隻感覺下巴和鎖骨隔著條銀河,遙不可及。
按摩的時候,她讓劉氏加重力道,享受的閉著眼,從按摩這事上就看得出劉氏的好來,性子穩重藏得住事,換成範翠翠和方豔,早就咋咋呼呼的問東問西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外就傳來二人喊娘的聲音。
黃菁菁半睜著眼,側臉貼著枕頭道,“什麽事。”
範翠翠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顯懷,但她走路挺著腰身,雙手托著肚子,好像大孕肚似的,方豔一身灰色粗布夾襖,臉上擦了粉,可粉抹得不均勻,一處白一處黃,略微滑稽。
範翠翠走在前邊,方豔腰肢一扭超過了範翠翠,笑嘻嘻道,“娘,四哥要去鎮上趕集,您可有什麽要買的?四哥順便捎回來。”
方豔討蹲在床前,溫婉賢惠的掖了掖黃菁菁的被子,麵露心疼,“娘,您瘦了,家裏不差錢,你用不著省糧,想吃什麽說就是了,有我們在呢,四哥再混但還是孝順的,您別這樣子。”
方豔甚是動容,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好像黃菁菁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聲令黃菁菁心煩意亂,這幾天周家可謂母慈子孝其樂融融,讓她渾身不自在,總擔心有什麽陷阱等著她,方豔一番話,正好讓她有發泄的出口,“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出去,看著就讓人心煩。”
方豔變臉快,淚一落,立馬換上了笑,“娘說的是,大過年的我哭什麽,我這就擦擦。”
胡亂的抹了抹淚,臉上的脂粉更花,黃菁菁不忍直視,揮手道,“成了成了趕緊走,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方豔滿臉是笑的站起身,斜了眼邊上的劉氏,抖了抖身上的灰,“三嫂,娘身體不好,就勞煩你多用心了,我和四哥趕集去了。”
語氣甚是輕蔑。
黃菁菁皺眉,“就你話多是不是,還不趕緊走。”又對範翠翠說道,“你也回屋,天寒地凍的,不小心摔著了怎麽辦,都給我走。”
連劉氏一並打發了。
範翠翠摸著肚子,催促劉氏和方豔離開,她卻紋絲不動,方豔挑眉,也不敢走了,倒是劉氏老老實實走了出去,出去後不忘拉上門。
方豔罵了句假惺惺後就把目光移向了範翠翠,“大嫂有什麽事?”
周家大事小事皆黃菁菁說了算,但範翠翠聰慧,懂得韜光養晦,看著不顯山露水,心眼比誰都多,方豔可不希望黃菁菁單獨和她在一塊,萬一黃菁菁被說得頭腦發熱將銀子全給了範翠翠怎麽辦?
沒有分家銀錢一起用還好,等分了家,各過各的日子,那時候就是憑真本事了,她沒有孩子,不得不為自己留條退路,因此,目光不善的盯著範翠翠,怕她占了好處。
範翠翠臉上波瀾不驚,溫聲道,“沒什麽,我問問娘的意思,臨近年關,該準備過年的臘肉臘腸了,錯過這個集市,往後會越來越貴。”
方豔當然明白這個理,鼻孔哼了聲,態度囂張。
範翠翠臉上沒有不快,目光坦然的凝視著黃菁菁,等黃菁菁拿主意。
黃菁菁抬起眼皮掃了眼方豔,她想說的估計也是這件事吧,估計怕挨罵,故意拐彎抹角說其他。
“照著往年的來吧。”手伸進被窩掏了掏,依著記憶數夠銅板遞給範翠翠,“往年也是這個數。”
範翠翠雙手接過,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我這就給相公拿去。”
她擔心黃菁菁不肯給錢呢,黃菁菁給周士仁還債的五百文有三百文進了她的口袋,黃菁菁一毛不拔,這個年勢必寒磣,對她來說不是好事,她手裏有錢想送些豐盛的年禮回範家,試問婆家寒磣得飯桌上沒肉,而她送到範家的年禮卻極為豐厚,外人會怎麽評價她?
除非她掏錢買年貨,給範家送的禮才不會惹來話柄。
如今,黃菁菁自己掏錢是再好不過了。
拿了錢,範翠翠高興的走了,方豔跟在她身後目光怨毒,黃菁菁懶得管二人的陰私,周士武和周士義趕集去了,那周士仁呢?
想到栓子和梨花,黃菁菁心下一柔,扯著嗓子喊劉氏把栓子和梨花帶到她屋裏來,順便問起周士仁,劉氏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大冷的天,她雙手被凍得通紅,回道,“孫武家的屋頂被雪壓壞了,相公過去幫忙,娘找相公有事的話我喊相公回來。”
“喊回來做什麽,鄰裏之間哪沒有互相幫襯的時候,栓子和梨花呢?”比起搶著趕集的周士武和周士義,周士仁太老實了。
“相公帶去孫家了。”
今日輪到劉氏做飯,兩個孩子在家多少會添麻煩,周士仁出門,她就讓兩個孩子跟著去了。
莊戶人家樸實,請人幹活不給工錢,管飯就是了,周士仁一個人幹活,卻三張嘴吃飯,不太好,倒不是黃菁菁在意名聲,而是家家戶戶日子都難過,周家不是吃不起飯,犯不著做那樣的事兒,“你去孫家把孩子接回來,我想和栓子說說話。”
想了想,改了主意,“我和你一起。”
每天在屋裏走來走去不是辦法,出門散散步才行,打定主意,她掀開被子,讓劉氏去衣櫃找件衣服出來。
範翠翠送的襖子她搭在被子上,顏色太花哨了,穿不出門,果斷要換身能穿出門的衣服。
稻水村坐落在山腳,四周有許多竹林和參天大樹,寒冬臘月,青蔥的大樹積壓了厚厚的雪,不時啪啪墜下,黃菁菁步伐厚重,每一步都會深深陷入雪地裏,要扶著劉氏才能拔起腳,走出去十多米,她已氣喘籲籲,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道,“不行了,我走不動了,你給我找個樹枝來,我杵著走。”
額頭上布滿了汗,後背的衣衫都濕了,黃菁菁想死的心都有了,到底怎麽長成這麽胖的。
劉氏哎了聲,四下找樹枝,然而,掉下來的樹枝都被人撿回家當柴火了,別說樹枝,樹葉都沒影兒,柳氏沿著高大的樹木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可用的樹枝,黃菁菁看她跟著滿頭大汗,心裏過意不去,“算了算了,不用了,我慢慢走。”
劉氏以為她不高興了,心下惴惴,商量道,“我去喊相公來背您怎麽樣?”
不怎麽樣,黃菁菁心裏想,她出門的目的意在減肥,哪能讓人背,何況還是個男人。
見黃菁菁搖頭,劉氏沒了法子,咬咬牙,走到黃菁菁身前,背身蹲.下身來,“娘,我背您吧。”
就她這小身板,黃菁菁哭笑不得,劉氏長得瘦弱,風一吹就能倒下似的,哪承受得住她的重量,“起來吧,我們慢慢走。”
語氣溫和,斂了所有戾氣。
劉氏麵色動容,不知怎麽有些難受,黃菁菁要強了一輩子,如今說話聲音都沒往日大了,她穩住下盤,呼出口大氣道,“娘,我背得起,您上來吧。”
黃菁菁無奈,死腦筋怎麽就不知道轉個彎呢,誰願意成天扯著嗓子又鬧又罵,劉氏就是被罵慣了,一天不罵她渾身不舒坦,她大聲道,“背什麽背,摔著我了怎麽辦,還不趕緊走。”
劉氏不敢堅持了,真摔著黃菁菁她負不起責,站起身,改為扶著黃菁菁。
黃菁菁不欲多說,緩了緩心氣,繼續抬腳往前走,不遠的路,她走了近半個時辰,站在孫家大門前,滿頭大汗,身形搖搖欲墜,隨時會倒下似的,後背的衣衫濕了貼著肉甚是難受,她靠在院牆上喘氣,“你把栓子梨花帶出來,我就不進去了。”
劉氏看她實在沒力了,小跑著進了院子,黃菁菁聽到劉氏和人打招呼,然後周士仁說了句,“我娘來了,孫兄弟等一會,我把她背回去再過來。”
又有人說話,是個老婦人的聲音,“不是我說啊,你們別太慣著她了,她年輕時多幹脆利落的人,老了竟成這副樣子,家和萬事興,勸她好好過日子吧。”
黃菁菁毫不懷疑對方口中的‘她’就是她。
“嬸子,我娘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話您別往心裏去,她沒有壞心,前幾天二嫂買肉回來給她補身子,她把錢給二嫂了,肉全分給了我們幾兄弟和栓子他們,她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候,多出一道尖銳的女聲,“哎呀我說周三,你娘什麽德行我們還不清楚嗎,你爹死得早,一個寡婦要養四個孩子怎麽可能養得活,她啊,靠著爬村裏漢子的床掙錢呢,連陌生男人都沒放過,不然你們怎麽可能有錢置辦田地?”
黃菁菁低頭看了眼自己肥碩的身軀,還有男人好這口?那得多重的口味啊。
忽然,裏邊忽然鬧哄起來,伴著周士仁的怒吼,傳來聲女子的呐喊尖叫,“周三,你敢打人......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黃菁菁直起身子,扶著牆壁往裏走,被簷廊上的一幕驚著了,穿著深灰色襖子的老婦人靠著牆,手捂著半邊臉,齜牙咧嘴,呼喊著撲向周士仁扯他的頭發,旁邊的漢子回過神,凶神惡煞撲向周士仁,對周士仁拳打腳踢,明顯和老婦人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