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0 寡婦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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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 唱首歌~  範翠翠端著筲箕進屋, 被周士義的哭聲驚了一瞬, 心裏嘖嘖稱奇,看不出來,隻會耍無賴的周士義還有這麽柔弱的一麵。

    周士義是不顧形象了, 他不怕黃菁菁攆他出門,怕他再過不上這樣的日子,他和方豔都不是會過日子的人, 離了黃菁菁, 不知會如何。

    哭著哭著他就跪了下來, 抱著黃菁菁的腿,痛哭流涕, 回憶起從前的日子來,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哭給黃菁菁看的,越哭越傷心,一個大男人,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範翠翠看不下去, 開口打破了氣氛,“娘,早飯做好了。”

    黃菁菁試著甩開周士義, 奈何她肥胖使不上力, 根本不是周士義的對手, 冷著臉道,“起來,動不動就哭,是不是要讓桃花她們看看你這個當四叔的厲害?”

    周士義破罐子破摔,不肯,“您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黃菁菁無奈,讓周士武把他拖開,“今日我要是開了先河,往後不管誰偷懶不幹活,完了都抱著我威脅一通是不是就完事了,老四,以為我年紀大好威脅呢,你不起來也行,就一直跪著,我看你能跪多久。”

    威脅她,周士義想錯了法子。

    她如果不把周士義震懾住,怎麽震懾其他人。

    周士武常年幹活,力氣比周士義大,雙手拽著周士義肩膀往後拖,周士義又哭又鬧,雙手抱著黃菁菁右腿後扯,黃菁菁沒站穩,直直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剛好壓到周士義身上,疼得周士義尖叫,“哎喲,娘啊,我的肚子哦......”

    黃菁菁本能的伸出手,手肘剛好壓著周士義肚子,難怪他疼得哭爹喊娘了。

    周士武見勢不對,鬆開手,拉起黃菁菁,指責周士義道,“四弟,你幹什麽呢,娘最討厭人威脅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摔著娘了怎麽辦?”

    周士義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身體蜷縮成一團,黃菁菁站起身,觀察周士義的表情不是作假,讓周士武去村裏請大夫,周士武站著沒動,彎腰一把拉起周士義,“娘一個人把我們四兄弟撫養成人,你就是這麽來氣娘的,娘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冷眼,讓你去山裏幹活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偷懶就算了,還踹門,哪兒來的火氣,幸虧大哥不在,不然看大哥怎麽收拾你。”

    周士義右手按著肚子,吸了吸鼻子,低頭不語。

    這是黃菁菁第二次聽到周士武說起鎮上的周士文,對大兒子,原主好似有不一樣的感情,記憶裏,原主常常罵人,哪兒不順意就張嘴罵,罵周士武,周士仁,周士義,但沒有周士文,唯一的一次和周士文起衝突是周士文第一次去學堂,周士文不肯,原主破口大罵,又罵又哭,鬧著跳井自殺,周士文逼不得已才去學堂認字,那次看似是罵,實則是原主希望大兒子讀書認字出人頭地,沒有惡意。

    說來也怪,她搜尋到的信息全是從原主罵人的話裏提取出來的,原主除了罵人好似沒有其他記憶了。

    這個大兒子是何方品行,她一點也不知道。

    不過看得出來,周士文在家裏的地位很高,周士武的話說完,周士義立馬老實了,低著頭,小聲說了句,“我錯了。”

    聲音小,屋裏的人都聽得到,黃菁菁思忖半晌,不冷不熱道,“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再偷懶,立馬收拾包袱走人,不信的話你就再試試。”

    周士義哪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件事算是過去了,飯桌上,一家人圍著桌子等黃菁菁分配食物,黃菁菁道,“吃多少拿多少,別浪費。”

    除了周士義和方豔,其他人絲毫不覺得詫異,周士義想,估計昨晚黃菁菁就不管吃食了,不由得捋起袖子想大幹一場,雄赳赳氣昂昂的扯下一塊大餅,看上首的黃菁菁望著她,咽了咽口水,可憐兮兮道,“娘,昨晚沒吃飯,我餓。”

    黃菁菁低下頭,吃了巴掌大的一塊餅,說起自己的打算,“老二老三挑著樹葉去其他村問問有沒有需要的,待會我讓老三在背簍上編個薄薄的擋板蓋在頭頂,今日下雪,你們頭頂豎著擋板便不會淋濕,外人看到樹葉的作用才會相信你們。”

    黃菁菁話說得慢,她要思考價格,也要想想沒錢的人家,“有人買的話,你們按著比麥稈便宜點的價格算,不給錢也行,拿糧食換,這點你們自己琢磨著辦。”

    周士義聽出裏邊的蹊蹺,眼睛一亮,“娘,我和二哥去吧。”

    黃菁菁倪他一眼,聲音沉穩,“你去也成,挑出去多少樹葉要賣完了才能回來,大致有多少樹葉我心裏有底,若我知道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不就是收拾包袱走人那麽簡單了。”

    周士義縮縮脖子,連連改口,“讓二哥三哥去吧,我去山裏割樹葉。”

    黃菁菁別開視線,凝視著周士武,“你心裏活絡,該怎麽說你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說了,別在周邊幾個村,沿著山坳往裏邊走,走得越遠越好,若有人問起,你就說走親戚的。”黃菁菁仔細想過,山裏這種樹葉多,如果去隔壁幾個村,不用周士武開口外人就知道哪兒有,肯定賣不起價,說不準生意還會被人搶了。

    這種事傳開的速度快,黃菁菁沒想想做獨份,隻是在消息傳開前,能賣多少算多少。

    周士武腦子轉得快,立即明白了黃菁菁的用意,“我知道了。”

    周士仁做的擋板拿竹竿固定在背簍兩側,擋板不大不小,四周流了些樹葉,想垂下的屋簷,能少部分擋住輕飄的雪花,有些滑稽,但確實管用。

    兩人挑著一擔子壓得扁扁的樹葉,又各背了一大背簍,走之前黃菁菁又叮囑了兩句,送兩人離開,黃菁菁也準備帶一行人去山裏幹活,隆冬臘月,周家不見清閑,反而忙了起來。家裏隻有周士義一個漢子,挑樹葉的活輪到他頭上,有黃菁菁在,他不敢偷懶,黃菁菁帶著劉氏方豔割樹葉,周士義負責挑。

    一天下來,家裏堆積了許多。

    陰沉沉的天,傍晚忽然放晴,西邊亮起了白光,不遠處的煙囪升起了嫋嫋炊煙,黃菁菁她們走到山腳,遇著從旁邊小徑拐過來的周士仁和周士武,二人見著黃菁菁,麵色一喜,“娘,真給賣出去了。”

    孫婆子痛哭流涕,欲反駁兩句,但黃菁菁走遠了,抹了抹淚,哭得更是傷心。

    孫老頭看不下去,上前拽著孫婆子衣領往屋裏拉,“快別哭了,先想法子借些稻草麥稈回來把屋頂補上再說,總不能讓幾個孩子老擠在一起。”每年下雪,村裏都會有房屋坍塌的情況,孫家運氣不好,在下雪的這幾天趕上了。

    孫婆子看孫老頭神色嚴肅,動了動唇,想說去馬家把麥稈稻草拿回來,想了想還是算了,馬婆子和黃寡婦都不是善茬,如果馬致富真有個三長兩短,拿不回麥稈稻草不說,還會被訛詐上,朝孫老頭點了點頭,低聲道,“我這就問問。”

    孫家發生的事黃菁菁不知,一回到屋,她就讓周士仁背著背簍上山,成與不成,最好的法子就是試試,雞窩上的棚堆滿了雪,岌岌可危,正好能試試密集堆積的葉子能不能避雨雪,有周士仁和她一起,膽子大了許多,熟門熟路找到那片樹叢,吩咐周士仁把葉子割下來裝回去。

    周士仁認真做事,不問緣由,怕黃菁菁累著,讓她先回去。

    黃菁菁不是找罪受的性子,見周士仁手法熟練,幹淨利落,葉子堆在背簍裏碼得整整齊齊,她便回了。

    下午,周士武和周士義回來,黃菁菁沒給好臉色,一人扔一把鐮刀,讓他們去山裏割樹葉,周士武老老實實走了,周士義磨磨蹭蹭不肯,黃菁菁罵了一通,周士義才不情不願跟在周士武身後,黃菁菁不放心,冷臉道,“不幹活也行,晚上別想吃飯,我一大把年紀了,養不起懶人,老二,你看著老四,他偷懶的話你告訴我......”

    周士義眼珠轉了轉,給方豔打手勢,黃菁菁不喜,“老四媳婦洗衣服去,不然就幫你三嫂拆雞棚。”

    後者是個累活髒活,方豔自然不肯,眉開眼笑的討好黃菁菁道,“娘換衣服了呢,我給娘洗衣服。”話完,笑眯眯的朝周士義揮手,一副溫柔嫻淑的模樣,“四哥,你和二哥去山裏啊,我在家幫娘幹活,雪這麽大,你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這話順貼,周士義意氣風發的揚了揚眉,壓著嗓子諄諄教導方豔道,“娘辛辛苦苦拉扯我長大沒享過福,你凡事順著她,萬萬不可惹娘生氣明白嗎?”

    兩人眉來眼去,一副伉儷情深至死不渝的神情讓黃菁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皺眉,棒打鴛鴦道,“還不趕緊走,是不是等著我老婆子彎腰恭送你們啊。”

    話完,門口的兩人一溜煙沒了人,她就知道,這種話最管用了,誰都不敢真讓她卑躬屈膝。

    周士仁一趟需要兩刻鍾,周士武和周士義卻要半個時辰,其中有什麽含義黃菁菁懶得追究,在三人一前一後背著背簍回來後,黃菁菁沉了臉,開口喊周士仁留下,“老二老四繼續去山裏割樹葉,這次把籮筐帶上,我看看你們是不是要天黑才能回來。”

    黃菁菁態度冷硬,周士武悻悻然的低下頭,而周士義一臉無所謂,臉頰掛著不以為然的笑,“好啊,娘,您就在家歇著,我和二哥一定不偷懶。”

    臉不紅心不跳,跟老油條似的,黃菁菁略有薄怒,調轉視線,瞪向旁邊直點頭的方豔,“頭快栽進木盆了,真瞌睡了回房間。”

    方豔晃了晃腦袋,“沒,娘,沒打瞌睡,我繼續洗。”

    老四兩口子都是愛偷懶的,一刻離不得她的罵聲,黃菁菁又睇了眼方豔,起身進了屋,葉子翠綠,上有毛絨絨的小刺,不紮手,但不太舒服,黃菁菁讓周士仁把家裏割好的竹篾拿出來,葉子不能雜亂無章的堆上去,得一層一層碼整齊,先用竹篾一層一層固定好才行。

    黃菁菁自個兒不懂,但腦子下意識的就會冒出步驟來,這些活,原主估計沒少做。

    周士仁明白了黃菁菁的意思,眼神微詫,低頭望著胡亂堆著的樹葉,問道,“娘想用來搭雞棚?會不會漏雨?”

    結果黃菁菁不知,但她覺得應該是可以的,“做來試試。”

    周士仁點了點頭,不一會兒抱著一堆處理得光滑細薄的竹篾回來,黃菁菁一片樹葉一片樹葉堆放整齊,七八片的遞給周士仁,提醒周士仁用竹篾夾住,就像編背簍籮筐那樣,周士仁上手快,不一會兒就弄好一層,黃菁菁找了條短的竹篾比劃了下草棚的長寬,在竹篾上做好記號,讓周士仁按著記號再留些位置出來。

    棚頂要斜著搭,雨水才會順著棚頂流下而不會積聚漏下來,村裏所有的房屋棚頂都是這麽來的。

    編竹篾周士仁一點不陌生,旁邊又有黃菁菁指點,不一會兒就弄了不薄不厚的一層出來,青色的樹葉密不通風壓成一片,他抬頭望著黃菁菁,“娘,恐怕不行,太薄了,承受不住雪的力道,家裏還有許多麥稈,完全夠用的。”

    “你懂什麽?”黃菁菁伸手壓了壓樹葉,的確太薄了,七八片樹葉能有多厚?一層不夠就再來幾層,反正樹葉有的是,而且光是這樣還不行,竹篾縫隙會漏雨,把這個架子搭上去後,還得再上邊蓋些樹葉,再用木棍壓著就成了。

    周士仁不敢再問,依著黃菁菁的意思,又做了兩層。

    厚度差不多了,黃菁菁滿意的站起身,手抬著一邊,“老三,抬出去搭上,把這個固定好再說。”

    她雙手托著竹篾,起了一半,周士仁誠惶誠恐,“娘,這重,還是讓栓子娘來吧。”

    黃菁菁怔了怔,而外邊清洗雞棚草席的劉氏聽到這話,扔下手裏的瓢,跑了進來,黃菁菁不勉強,鬆開手,拍了拍手上黏到的毛,讓開身道,“你們做吧。”

    她守在雞棚邊,盯著周士仁搭好頂,三層算得上厚了,又在上邊添了幾層樹葉,更是穩固。

    雞窩洗過,一時半會看不出結果,黃菁菁滿心期待著結果,如果樹葉可行,趁著冬日大雪壓垮屋頂,她們能掙些銀子。

    飯桌上,她冷言冷語敲打道,“樹葉的事兒我自有主張,你們誰要敢長舌婦把事情散播出去,收拾包袱給我滾,往後別認我這個當娘的。”黃菁菁握著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嘴裏,暗暗打量著三個兒子兒媳,老二心思多,麵露好奇,估計是沒琢磨明白她的用意,老三兩口子不用說,嚴肅認真的答了聲好,至於老四兩口子,全然不當回事。

    黃菁菁頓了頓,語氣漸沉,“不信的話盡管試,看我做不做得出來,我年紀大了,能活多久都不好說,誰讓我心裏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大不了就早點死,活到我這把年紀無非就是算著天數活,我這一輩子還沒怕過人。”她看向周士義,喊道,“老四,你說是不是啊。”

    周士義心虛的抬起頭,啞了一會才大聲道,“娘,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讓您過好日子,您放心吧。”

    黃菁菁不糊塗,周士義故左而言他,避開話題不聊,肯定有什麽小九九。

    她臉色漸漸冷若冰霜,厲聲道,“我能不能長命百歲我不知道,但誰要敢跟我過不去,那就玉石俱焚……”她抓起筷子,比劃了個打人的手勢,隔了半張桌的周士義後仰躲避,差點摔了下去,忙舉手發誓,“娘,我保證一定不亂說,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說。”

    黃菁菁不信他的話,但也不會拆穿他,“你記住了。”

    這一晚,黃菁菁翻來覆去睡不著,挖出來的銀子她藏在被子裏,睡覺的時候動動手就能摸到,銅板的溫潤讓她十分安心,她打算著掙了錢的話把她這些日子花的補上,仍然買個錢罐子回來裝錢埋在之前的位置,但她轉念一想,要是掙不到錢,一切都是空想,不由得歎了口氣。

    翌日天還沒亮,雞窩裏的雞一打鳴她就睜開了眼,穿上衣服,在床上坐著等天亮,昨晚睡覺的時候她特意把擋風的木板拿開了,當灰白的光穿透紙糊的窗戶,她歡呼雀躍心潮澎湃的走了出去。

    霧蒙蒙的天,院子裏的雞籠模糊不清,她走下台階,激動地走了過去。

    昨日還是蔥蔥鬱鬱的棚頂,一宿的時間便被白雪覆蓋,隻餘下少有的綠色,她蹲下身,墊在地上的草席幹爽整潔,上邊有一兩坨雞屎,不見半點雪的影子。

    她精神一震,雙手扒著雞棚的柱子,從左到右一寸一寸檢查,真的沒有雪。

    成功了。

    天空漸漸明亮,簷廊下的籮筐,鋤頭,背簍蒙上了淡淡的柔光,黃菁菁站起身,甩了甩麻木的腿,嘴角緩緩綻放出笑容,迎光而亮。

    早飯時,黃菁菁故作淡定,“今日老大媳婦在家照顧三個孩子,所有人都去山裏割樹葉。”

    說完,兀自喝著碗裏的粥,眉目清冷,好似再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農活。

    範翠翠蹙了蹙眉,暗中抵了抵周士武胳膊,後者正了正色,佯裝疑惑,“又輪到桃花娘了?”

    昨日是劉氏做的晚飯,照理說今日就該方豔,明天才輪到範翠翠幹活。

    飯桌上,所有人繼續吃飯,小桌子上的栓子抬眉望了眼,沒吭聲。

    黃菁菁當沒聽到,繼續喝粥,占了這具身體後,除了粥和餅她沒吃過其他東西,不是她不愛,是怕胖。

    慢慢,她感覺自己體力恢複了許多,至少不會走一會就累得筋疲力盡,她要瘦,瘦成一般人的身材。

    周士武的話沒引來回應,他掩嘴咳嗽了兩聲,隻得低頭吃飯,範翠翠心下不悅,擱下筷子,理直氣壯地對黃菁菁道,“昨天是三弟妹做的飯,今天該輪到四弟妹了。”

    範翠翠著急了,擱下筷子,故意挺了挺肚子,“娘,我懷著身子,照顧三個孩子恐怕有心無力,蹲著洗衣服會壓著肚子,本就輪到四弟妹......”

    這下,黃菁菁抬起了頭,碗裏的粥差不多了,她擦了擦嘴角,目光若有似無的瞥向範翠翠肚子,平靜道,“就你的肚子金貴是不是,老三媳婦懷梨花那會挖土挑糞什麽不做?到你就哭天搶地要傷著肚子,輪到老四媳婦?”

    方豔聽黃菁菁語氣明顯偏頗她,不由得回到位子坐了下來,反正火不燒到她身上比什麽都強。

    黃菁菁不懂方豔的心思,繼續道,“昨天是老三媳婦做飯今天就輪到老四媳婦,誰教你的歪理,你們回娘家是哪天,那天該輪到誰做飯了?是老三媳婦在家勤勤懇懇幹活,你要算是吧。”黃菁菁推開凳子,掰著手指給範翠翠算,“你們走了三天,老三媳婦多幹了三天的活,分下來你和老四媳婦一人一天,走的那天本該你做家務,我好生給你算算啊......”

    黃菁菁語速快得範翠翠插不上話,等黃菁菁說完,她得連續做兩天家務,方豔也是,而劉氏休息。

    範翠翠頓時不肯了,張著嘴欲反駁,黃菁菁不耐得揮手,“不做也行,不做就給我回娘家,我懶得多費唇舌。”

    說完,她站起身走了出去,背著背簍拿著鐮刀朝外邊走。

    周士武坐不住了,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周士仁亦步亦趨,隻周士義巋然不動坐在桌前,怒目瞪著範翠翠,“二嫂,這個家裏娘說什麽就是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看把娘氣成什麽樣子了,你還不趕緊說出去給娘道歉?”

    範翠翠心裏不服氣,平日又不是沒回過娘家,黃菁菁可沒像現在這般斤斤計較,無風不起浪,她懷疑有人暗中唆使黃菁菁針對她,這幾日,在家的就隻有三房,不是劉氏還有誰?

    劉氏見她埋怨的盯著自己,訕訕的低下頭,木訥道,“二嫂,您怕傷著肚裏的孩子,待會我把雞食和好再走,衣服你留著,我得空了洗是一樣的。”

    黃菁菁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天寒地凍,村裏許多人家去井邊打水洗衣服,凍得雙手長凍瘡,皸裂流血不止,黃菁菁讓她們挑水回來,燒熱後再洗衣服,所以,一年四季洗衣服沒什麽區別,不累人。

    範翠翠鼻孔哼了聲,沒吭氣,但算是同意了。

    方豔有樣學樣,拉著劉氏的手,一臉不滿,“三嫂,親疏無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劉氏輕鬆一笑,“好。”

    栓子將三人的話聽得分明,恨劉氏性子軟,好欺負,換作黃菁菁,誰敢討價還價,他生氣的放下筷子,“不吃了。”把身邊的梨花抱下桌,推到劉氏身邊,不太高興道,“我去山裏找奶,讓梨花在家吧。”

    這話甚得範翠翠心意,梨花才兩歲,不懂事打幾下就乖了,比栓子好管教多了,她便沒說什麽。

    黃菁菁放下背簍,順著昨日割的痕跡繼續往裏割,樹叢茂密,樹葉不老不嫩,樹根處長了些棕色的菌子,被樹根擋著,看不真切,黃菁菁沒當回事,舉起鐮刀,手拉住樹葉一端,順著樹幹將其割下。

    身側同時響起兩聲刀割樹葉的聲音,黃菁菁目不斜視,假裝沒看見兩人,割樹葉的動作不停。

    周士武惴惴,不動聲色沿著黃菁菁的方向割,“娘,桃花娘就那性子,她沒有壞心,大夫說這胎是個男孩,她迫切的想為周家生個孫子才會那般緊張的,您別生氣啊。”

    咯滋聲,又兩片樹葉連續被割下,黃菁菁轉身扔進背簍,淡淡道,“我氣什麽,她有多聰明又不是不知道。”

    不欲和周士武多說,專心致誌割著樹葉,周士武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岔開了話題。

    不一會兒,外邊傳來栓子清脆稚嫩的聲音,“奶,奶......”

    黃菁菁動作一頓,側身看向周士仁,周士武反應快,搶先道,“約莫是栓子想您了,我出去接他。

    說著,拿著鐮刀即走了出去。

    栓子雙手杵著竹竿,鼻尖冒出了汗,臉色發白的跑到黃菁菁麵前,不由分說伸手抱住了她大腿,“奶,嚇死我了。”

    黃菁菁看向外邊,高大的樹木光禿禿的,四周一片白,感覺不到生機,她笑道,“到處是雪有什麽好嚇人的?”

    栓子喘了兩口氣,露在外邊的手冰冷如雪,他搓著黃菁菁大腿取熱,“我從西邊找過來的,都沒人。”樹林大,他從西喊到東,嗓子都喊破了。

    “冰天雪地的,怎麽不在家待著?”黃菁菁一邊和栓子說話,一邊不忘正事,栓子瞄了眼周士武,盡力壓低嗓音說了家裏的事,他憋悶道,“二伯母欺負娘,奶,你幫幫娘好不好?”這個家,他奶最厲害,栓子毫不懷疑這點。

    黃菁菁沒料到有這事,低頭看了栓子一眼,凝霜的霧眉蹙了蹙,“你娘就是這悶墩性子,她自找苦吃我幫她做什麽。”劉氏這種人光是罵罵不醒,幫的話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接下來事情忙,可沒心思整天盯著她。

    栓子仰著頭,烏黑的眸子閃過祈求,“奶,你幫幫娘好不好?”

    黃菁菁無動於衷,拉開栓子,故意板著臉大聲道,“你娘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我當回事,行啊,晚上別吃飯了,你四叔四嬸呢?”

    周士武饒有興致的豎起了耳朵,周士仁則忐忑不安。

    黃菁菁沒空理會二人,繼續罵道,“你四叔成家了,我管不著他了,你回去告訴你四叔,他不來,以後就別回家了,真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