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0 名聲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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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 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唱首歌~  見黃菁菁側目望著他, 他挺直胸脯拍了拍, “娘,您信我一回。”

    黃菁菁收回視線,慢悠悠站起身,蹲了一會兒頭有些暈, 步子打了下晃, 胖成這樣子, 還會頭暈, 她歎了口氣,越過周士義朝外走,周士義看她不搭理自己, 心頭慌了,伸手拉黃菁菁手臂, 牛高馬大的男人,竟開始抹眼淚, “娘,我知道錯了, 您從小就疼我,荒年時, 您吃樹根都舍不得我挨餓, 我都記著, 娘, 您別生氣。”

    範翠翠端著筲箕進屋,被周士義的哭聲驚了一瞬,心裏嘖嘖稱奇,看不出來,隻會耍無賴的周士義還有這麽柔弱的一麵。

    周士義是不顧形象了,他不怕黃菁菁攆他出門,怕他再過不上這樣的日子,他和方豔都不是會過日子的人,離了黃菁菁,不知會如何。

    哭著哭著他就跪了下來,抱著黃菁菁的腿,痛哭流涕,回憶起從前的日子來,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哭給黃菁菁看的,越哭越傷心,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範翠翠看不下去,開口打破了氣氛,“娘,早飯做好了。”

    黃菁菁試著甩開周士義,奈何她肥胖使不上力,根本不是周士義的對手,冷著臉道,“起來,動不動就哭,是不是要讓桃花她們看看你這個當四叔的厲害?”

    周士義破罐子破摔,不肯,“您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黃菁菁無奈,讓周士武把他拖開,“今日我要是開了先河,往後不管誰偷懶不幹活,完了都抱著我威脅一通是不是就完事了,老四,以為我年紀大好威脅呢,你不起來也行,就一直跪著,我看你能跪多久。”

    威脅她,周士義想錯了法子。

    她如果不把周士義震懾住,怎麽震懾其他人。

    周士武常年幹活,力氣比周士義大,雙手拽著周士義肩膀往後拖,周士義又哭又鬧,雙手抱著黃菁菁右腿後扯,黃菁菁沒站穩,直直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剛好壓到周士義身上,疼得周士義尖叫,“哎喲,娘啊,我的肚子哦......”

    黃菁菁本能的伸出手,手肘剛好壓著周士義肚子,難怪他疼得哭爹喊娘了。

    周士武見勢不對,鬆開手,拉起黃菁菁,指責周士義道,“四弟,你幹什麽呢,娘最討厭人威脅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摔著娘了怎麽辦?”

    周士義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身體蜷縮成一團,黃菁菁站起身,觀察周士義的表情不是作假,讓周士武去村裏請大夫,周士武站著沒動,彎腰一把拉起周士義,“娘一個人把我們四兄弟撫養成人,你就是這麽來氣娘的,娘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冷眼,讓你去山裏幹活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偷懶就算了,還踹門,哪兒來的火氣,幸虧大哥不在,不然看大哥怎麽收拾你。”

    周士義右手按著肚子,吸了吸鼻子,低頭不語。

    這是黃菁菁第二次聽到周士武說起鎮上的周士文,對大兒子,原主好似有不一樣的感情,記憶裏,原主常常罵人,哪兒不順意就張嘴罵,罵周士武,周士仁,周士義,但沒有周士文,唯一的一次和周士文起衝突是周士文第一次去學堂,周士文不肯,原主破口大罵,又罵又哭,鬧著跳井自殺,周士文逼不得已才去學堂認字,那次看似是罵,實則是原主希望大兒子讀書認字出人頭地,沒有惡意。

    說來也怪,她搜尋到的信息全是從原主罵人的話裏提取出來的,原主除了罵人好似沒有其他記憶了。

    這個大兒子是何方品行,她一點也不知道。

    不過看得出來,周士文在家裏的地位很高,周士武的話說完,周士義立馬老實了,低著頭,小聲說了句,“我錯了。”

    聲音小,屋裏的人都聽得到,黃菁菁思忖半晌,不冷不熱道,“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再偷懶,立馬收拾包袱走人,不信的話你就再試試。”

    周士義哪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件事算是過去了,飯桌上,一家人圍著桌子等黃菁菁分配食物,黃菁菁道,“吃多少拿多少,別浪費。”

    除了周士義和方豔,其他人絲毫不覺得詫異,周士義想,估計昨晚黃菁菁就不管吃食了,不由得捋起袖子想大幹一場,雄赳赳氣昂昂的扯下一塊大餅,看上首的黃菁菁望著她,咽了咽口水,可憐兮兮道,“娘,昨晚沒吃飯,我餓。”

    黃菁菁低下頭,吃了巴掌大的一塊餅,說起自己的打算,“老二老三挑著樹葉去其他村問問有沒有需要的,待會我讓老三在背簍上編個薄薄的擋板蓋在頭頂,今日下雪,你們頭頂豎著擋板便不會淋濕,外人看到樹葉的作用才會相信你們。”

    黃菁菁話說得慢,她要思考價格,也要想想沒錢的人家,“有人買的話,你們按著比麥稈便宜點的價格算,不給錢也行,拿糧食換,這點你們自己琢磨著辦。”

    周士義聽出裏邊的蹊蹺,眼睛一亮,“娘,我和二哥去吧。”

    黃菁菁倪他一眼,聲音沉穩,“你去也成,挑出去多少樹葉要賣完了才能回來,大致有多少樹葉我心裏有底,若我知道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不就是收拾包袱走人那麽簡單了。”

    周士義縮縮脖子,連連改口,“讓二哥三哥去吧,我去山裏割樹葉。”

    黃菁菁別開視線,凝視著周士武,“你心裏活絡,該怎麽說你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說了,別在周邊幾個村,沿著山坳往裏邊走,走得越遠越好,若有人問起,你就說走親戚的。”黃菁菁仔細想過,山裏這種樹葉多,如果去隔壁幾個村,不用周士武開口外人就知道哪兒有,肯定賣不起價,說不準生意還會被人搶了。

    這種事傳開的速度快,黃菁菁沒想想做獨份,隻是在消息傳開前,能賣多少算多少。

    周士武腦子轉得快,立即明白了黃菁菁的用意,“我知道了。”

    周士仁做的擋板拿竹竿固定在背簍兩側,擋板不大不小,四周流了些樹葉,想垂下的屋簷,能少部分擋住輕飄的雪花,有些滑稽,但確實管用。

    兩人挑著一擔子壓得扁扁的樹葉,又各背了一大背簍,走之前黃菁菁又叮囑了兩句,送兩人離開,黃菁菁也準備帶一行人去山裏幹活,隆冬臘月,周家不見清閑,反而忙了起來。家裏隻有周士義一個漢子,挑樹葉的活輪到他頭上,有黃菁菁在,他不敢偷懶,黃菁菁帶著劉氏方豔割樹葉,周士義負責挑。

    一天下來,家裏堆積了許多。

    陰沉沉的天,傍晚忽然放晴,西邊亮起了白光,不遠處的煙囪升起了嫋嫋炊煙,黃菁菁她們走到山腳,遇著從旁邊小徑拐過來的周士仁和周士武,二人見著黃菁菁,麵色一喜,“娘,真給賣出去了。”

    周士義蹲在邊上,黃菁菁不出聲,他不敢說話,不知怎麽回事,在黃菁菁麵前,他心裏犯怵,垂首看著黃菁菁手裏的樹葉,舔著笑巴結道,“娘拿樹葉有什麽用處告訴我,我一定幫您。”

    見黃菁菁側目望著他,他挺直胸脯拍了拍,“娘,您信我一回。”

    黃菁菁收回視線,慢悠悠站起身,蹲了一會兒頭有些暈,步子打了下晃,胖成這樣子,還會頭暈,她歎了口氣,越過周士義朝外走,周士義看她不搭理自己,心頭慌了,伸手拉黃菁菁手臂,牛高馬大的男人,竟開始抹眼淚,“娘,我知道錯了,您從小就疼我,荒年時,您吃樹根都舍不得我挨餓,我都記著,娘,您別生氣。”

    範翠翠端著筲箕進屋,被周士義的哭聲驚了一瞬,心裏嘖嘖稱奇,看不出來,隻會耍無賴的周士義還有這麽柔弱的一麵。

    周士義是不顧形象了,他不怕黃菁菁攆他出門,怕他再過不上這樣的日子,他和方豔都不是會過日子的人,離了黃菁菁,不知會如何。

    哭著哭著他就跪了下來,抱著黃菁菁的腿,痛哭流涕,回憶起從前的日子來,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哭給黃菁菁看的,越哭越傷心,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範翠翠看不下去,開口打破了氣氛,“娘,早飯做好了。”

    黃菁菁試著甩開周士義,奈何她肥胖使不上力,根本不是周士義的對手,冷著臉道,“起來,動不動就哭,是不是要讓桃花她們看看你這個當四叔的厲害?”

    周士義破罐子破摔,不肯,“您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黃菁菁無奈,讓周士武把他拖開,“今日我要是開了先河,往後不管誰偷懶不幹活,完了都抱著我威脅一通是不是就完事了,老四,以為我年紀大好威脅呢,你不起來也行,就一直跪著,我看你能跪多久。”

    威脅她,周士義想錯了法子。

    她如果不把周士義震懾住,怎麽震懾其他人。

    周士武常年幹活,力氣比周士義大,雙手拽著周士義肩膀往後拖,周士義又哭又鬧,雙手抱著黃菁菁右腿後扯,黃菁菁沒站穩,直直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剛好壓到周士義身上,疼得周士義尖叫,“哎喲,娘啊,我的肚子哦......”

    黃菁菁本能的伸出手,手肘剛好壓著周士義肚子,難怪他疼得哭爹喊娘了。

    周士武見勢不對,鬆開手,拉起黃菁菁,指責周士義道,“四弟,你幹什麽呢,娘最討厭人威脅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摔著娘了怎麽辦?”

    周士義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身體蜷縮成一團,黃菁菁站起身,觀察周士義的表情不是作假,讓周士武去村裏請大夫,周士武站著沒動,彎腰一把拉起周士義,“娘一個人把我們四兄弟撫養成人,你就是這麽來氣娘的,娘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冷眼,讓你去山裏幹活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偷懶就算了,還踹門,哪兒來的火氣,幸虧大哥不在,不然看大哥怎麽收拾你。”

    周士義右手按著肚子,吸了吸鼻子,低頭不語。

    這是黃菁菁第二次聽到周士武說起鎮上的周士文,對大兒子,原主好似有不一樣的感情,記憶裏,原主常常罵人,哪兒不順意就張嘴罵,罵周士武,周士仁,周士義,但沒有周士文,唯一的一次和周士文起衝突是周士文第一次去學堂,周士文不肯,原主破口大罵,又罵又哭,鬧著跳井自殺,周士文逼不得已才去學堂認字,那次看似是罵,實則是原主希望大兒子讀書認字出人頭地,沒有惡意。

    說來也怪,她搜尋到的信息全是從原主罵人的話裏提取出來的,原主除了罵人好似沒有其他記憶了。

    這個大兒子是何方品行,她一點也不知道。

    不過看得出來,周士文在家裏的地位很高,周士武的話說完,周士義立馬老實了,低著頭,小聲說了句,“我錯了。”

    聲音小,屋裏的人都聽得到,黃菁菁思忖半晌,不冷不熱道,“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再偷懶,立馬收拾包袱走人,不信的話你就再試試。”

    周士義哪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件事算是過去了,飯桌上,一家人圍著桌子等黃菁菁分配食物,黃菁菁道,“吃多少拿多少,別浪費。”

    除了周士義和方豔,其他人絲毫不覺得詫異,周士義想,估計昨晚黃菁菁就不管吃食了,不由得捋起袖子想大幹一場,雄赳赳氣昂昂的扯下一塊大餅,看上首的黃菁菁望著她,咽了咽口水,可憐兮兮道,“娘,昨晚沒吃飯,我餓。”

    黃菁菁低下頭,吃了巴掌大的一塊餅,說起自己的打算,“老二老三挑著樹葉去其他村問問有沒有需要的,待會我讓老三在背簍上編個薄薄的擋板蓋在頭頂,今日下雪,你們頭頂豎著擋板便不會淋濕,外人看到樹葉的作用才會相信你們。”

    黃菁菁話說得慢,她要思考價格,也要想想沒錢的人家,“有人買的話,你們按著比麥稈便宜點的價格算,不給錢也行,拿糧食換,這點你們自己琢磨著辦。”

    周士義聽出裏邊的蹊蹺,眼睛一亮,“娘,我和二哥去吧。”

    黃菁菁倪他一眼,聲音沉穩,“你去也成,挑出去多少樹葉要賣完了才能回來,大致有多少樹葉我心裏有底,若我知道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不就是收拾包袱走人那麽簡單了。”

    周士義縮縮脖子,連連改口,“讓二哥三哥去吧,我去山裏割樹葉。”

    黃菁菁別開視線,凝視著周士武,“你心裏活絡,該怎麽說你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說了,別在周邊幾個村,沿著山坳往裏邊走,走得越遠越好,若有人問起,你就說走親戚的。”黃菁菁仔細想過,山裏這種樹葉多,如果去隔壁幾個村,不用周士武開口外人就知道哪兒有,肯定賣不起價,說不準生意還會被人搶了。

    這種事傳開的速度快,黃菁菁沒想想做獨份,隻是在消息傳開前,能賣多少算多少。

    周士武腦子轉得快,立即明白了黃菁菁的用意,“我知道了。”

    周士仁做的擋板拿竹竿固定在背簍兩側,擋板不大不小,四周流了些樹葉,想垂下的屋簷,能少部分擋住輕飄的雪花,有些滑稽,但確實管用。

    兩人挑著一擔子壓得扁扁的樹葉,又各背了一大背簍,走之前黃菁菁又叮囑了兩句,送兩人離開,黃菁菁也準備帶一行人去山裏幹活,隆冬臘月,周家不見清閑,反而忙了起來。家裏隻有周士義一個漢子,挑樹葉的活輪到他頭上,有黃菁菁在,他不敢偷懶,黃菁菁帶著劉氏方豔割樹葉,周士義負責挑。

    一天下來,家裏堆積了許多。

    陰沉沉的天,傍晚忽然放晴,西邊亮起了白光,不遠處的煙囪升起了嫋嫋炊煙,黃菁菁她們走到山腳,遇著從旁邊小徑拐過來的周士仁和周士武,二人見著黃菁菁,麵色一喜,“娘,真給賣出去了。”

    這是真心話,做好事能積福,他希望他娘長命百歲。

    尤其到那家人家裏的時候,老娘病著,媳婦肚裏又懷著,還有五個等著吃飯的孩子,所有的壓力全擔在男人身上,他跑遍村裏沒人肯借麥稈稻草給他,怕他還不上,他們遇見他的時候,他帶著五個孩子準備去找個山洞過冬,唯一的屋子留給媳婦和老娘住。

    見著那一幕,周士武忽然想起了他娘帶他們去山裏挖樹根的日子,當父母的,總全心全意為了孩子,要不是有好心人幫忙,他娘不可能養活他們,即使養活了,自己估計早累死了,他不是良善之人,但過去的事情始終是他最難忘最珍貴的記憶,周士文去鎮上後,周家的日子越來越好,矛盾越來越多,很久不曾有過一家人齊心過日子的感覺了,然而當他看著那家老小,情不自禁想到他們圍著幾片野菜,你推我讓的情景。

    過往最艱難的歲月是抹不去的痛苦和歡樂,他頭腦一熱,隻問他們要了幾個紅薯。

    當年若不是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他們不知會怎樣呢,他比不得那個好心人闊綽,但也是他的一份善意。

    “他們日子艱難,我承諾他們明日再送些樹葉去,娘,您放心,這份算在我頭上,之後我會把他們用的樹葉割回來的。”說完,眼角泛著絲絲晶瑩,黃菁菁一頭霧水,正欲細問,身後的周士義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二哥不會吧,你的意思是明日的樹葉白白送給他們了,我和娘辛辛苦苦在山裏忙活才割那麽點,你就大手一揮全送人了......”

    周士義義憤填膺,好像周士武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黃菁菁回眸,目光輕描淡寫的掃過周士義臃腫的眼眶,淡淡道,“你辛辛苦苦在山裏忙活?”

    也不怕說話閃了舌頭。

    “娘。”周士義目光微閃,訕訕道,“我是說您,二哥不經過您同意擅作主張,他倒是博了個好名聲,也不想想您的辛勞,早知這樣,不如我去呢。”

    “你這麽能耐,行啊,明天我們不上山了,你自己去山裏割樹葉,看看你有多能。”黃菁菁大致了解周士武,他唯利是圖,見錢眼開,可不像會把掙錢的樹葉無緣無故送人,中間一定有什麽緣由,她想不通透,但還沒糊塗,她挑周士武出門就是看中周士武愛錢這點,越是愛錢的人,做生意越懂如何掙更多的錢,不論結果如何,周士武是她挑的,輪不到周士義指手畫腳。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覺得能掙錢,怎麽到二哥手裏就換了幾個紅薯回來。”

    黃菁菁冷笑,毫不留情的挖諷他,“你二哥好歹能換幾個紅薯,派你出去,別說紅薯,估計籮筐背簍都沒了。”黃菁菁一邊說,一邊由周士武扶著走,樹葉賣出去了,今後幹活會愈發有勁。

    周士武側著身子,穩穩的扶著黃菁菁,不時抬頭打量黃菁菁一眼,黃菁菁前些年操勞,這些年過得再好都抵不住眼角的細紋了,烏黑的發間隱有幾根白發,他心頭一痛,“娘,往後家裏的活都給我和三弟四弟吧,您在家享享福。”

    黃菁菁側目,周士武五官深邃,臉上常常掛著笑,看似溫和實則不太好相處,此刻,他的臉上滿是認真和嚴肅,黃菁菁心頭一震,低頭瞅了眼自己身軀,沉吟道,“哪就到享福的年紀了,走路都喘氣,摔著就爬不起來,再不幹活,胖下去就隻能待在床上了。”

    周士武緊了緊手裏的力道,“我不會摔著娘的。”

    其實,他娘年輕時不醜,甚至算耐看之人,從他們幾兄弟的容貌就看得出黃菁菁當年的容貌,是家裏的重擔壓得她沒心思梳妝打扮。

    他想了想,道,“大夫開的藥是不是吃完了?待會讓三弟妹再去抓點回來。”

    黃菁菁總覺得周士武不對勁,又不敢直問,順著他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對了,樹葉賣了多少錢?”

    周士武從懷裏掏出三個銅板,說了賣樹葉的過程,黃菁菁握著三枚銅板,心裏樂開了花,花出去這麽多銀子,總算有收入了。

    翌日,周士武和周士仁繼續挑樹葉賣,周士武提議去村裏借個板車,籮筐疊著放,板車能把家裏的樹葉全部裝完,黃菁菁覺得不妥,村裏誰家有個芝麻大點事大家都知道,更別論借板車這種大事了,他們前腳推著板車出門,後腳就一群人來家裏打探情況了。

    思慮再三,黃菁菁讓他們繼續挑著去。

    清晨,灰白的光悄悄照亮東邊,整個村子還籠罩在寂靜中,東邊的兩扇門開了,一家老小從裏出來,為首的是個胖婦,她轉過身,輕聲交代著什麽。

    “你們回來的時候打聽打聽周圍的村子,明日讓栓子娘一起。”

    樹葉賣了錢,周士義和方豔沉不住氣了,擔心周士武他們在外謊報價格,開門見山的要求跟著去賣樹葉,說割樹葉的人夠了,家裏堆積多了會腐爛,這倒給黃菁菁提了醒,眼瞅著過年了,無論如何得在年前把樹葉全部賣完,然後安安心心過個年。

    而且,山裏的那片樹叢的樹葉被割了三分之一了,四天就能全部忙完,最好樹葉割完就賣完,所以她才讓劉氏跟著。

    周士義在邊上聽著,心裏不得勁,難道他在他娘眼裏還比不過娶進來的媳婦,他張了張嘴,“娘,三嫂細胳膊細腿的,挑著一籮筐樹葉哪走得了那麽遠的路,還是我去吧。”

    黃菁菁倪他一眼,“過了一天安生日子又不耐煩了是不是?”

    周士義撇嘴,不敢再言,隻是心裏不痛快。

    這種不痛快,在劉氏跟著去了兩天,回來不見累反而神采奕奕後達到了頂峰,劉氏和周士仁把銅板如數給黃菁菁,態度謙卑,但周士義覺得他們一定瞞了些事情,肯定不止賣了這點錢,一定是三人偷偷分了然後統一說辭糊弄黃菁菁的。

    他心頭壓著團火無處燃,晚上,趁著大家都睡著了,他躡手躡腳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天麻麻亮,一家人吃過早飯,挑擔子的挑擔子,拿鐮刀的拿鐮刀,浩浩蕩蕩的出門,黃菁菁走在最前,吃飯時燃著油燈不覺得,這會鼻尖總縈繞著淡淡的酒味,她蹙了蹙眉,心裏疑惑但沒問。

    小徑上,不同於昨日的平靜,遠處有說話聲,朦朦朧朧,斷斷續續聽不真切,她以為誰家有事起床得早,沒放在心上,叮囑周士武周士仁一番,領著方豔周士義去山裏,離山腳越近,說話聲越大,七嘴八舌,有許多人。

    黃菁菁心裏納悶,沒有多想,直到走進山,聽清大家談話的內容她才恍然,樹葉的事情傳開了,大家爭先恐後來山裏割樹葉呢。

    樹叢邊圍滿了人,哪有黃菁菁她們的位置,明知這日會到來,黃菁菁仍然有些失落,掙錢的路子,斷了,早知道這樣,不如不著急賣樹葉,先把樹葉全割回家再說。

    方豔站在黃菁菁身後,被大家爭搶的情景驚著了一瞬,不待黃菁菁開口,她大步跑過去,碎罵道,“怎麽大家都來了,這是我家先發現的,你們太不要臉了,四哥快來,快被他們割完了。”

    怒氣衝衝扭著腰肢擠了進去,許久才割下一片樹葉,轉身朝周士義揮手,“四哥,趕緊的,被他們割完了。”

    方豔的話說完,周圍的人明顯加快了速度,樹林忽然寂靜下來,黃菁菁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有些婦人表麵不顯山露水,手肘卻不動聲色推攘別人,那人不服輸,以相同的方法還手,兩人你來我往不肯讓步,咬牙較起勁來。

    她身材臃腫,力氣小,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見方豔身邊的婦人躍躍欲試要推她,黃菁菁皺眉,沉聲道,“老四媳婦,回來吧。”

    方豔不明所以轉身,她隻割下兩片樹葉,就回去了?

    黃菁菁又喊了聲,方豔不敢遲疑,收起鐮刀,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有人聽出黃菁菁的聲音,抱怨起來,“黃寡婦,你怎麽能瞞著大家割樹葉,有什麽賺錢的路子和我們說說啊,悶聲發大財,你看不起人呢?”

    黃菁菁冷笑,頭回聽到這種說法,村裏誰家有個掙錢的路子不是藏著捂著,要她廣而告之,真以為她傻啊。

    方豔已經到了跟前,她不欲理會那人,溫聲道,“回去吧。”

    “黃寡婦,不搭理人呢,告訴大家你掙了多少錢,讓我們眼饞眼饞也好啊。”那人不依不饒,同時響起幾聲附和。

    黃菁菁舉起手裏的鐮刀,語氣陰沉,“掙多少也是我起早貪黑的功勞,你想知道我就得和你說了,告訴你,窮成叫花子也別羨慕別人口袋的錢財,你滿大街乞討時人家正大汗淋漓在地裏幹活呢,老四媳婦,我們走。”

    一群紅眼病,她懶得多說。

    割不到樹葉,黃菁菁臉色有些不好,方豔和周士武眼觀鼻鼻觀心,盡量不惹她,回到家,範翠翠剛洗好碗筷,聽著外邊動靜,從窗戶外探出個腦袋,好奇道,“娘,怎麽回來了?”

    黃菁菁抬眉,扔下鐮刀,轉身盯著周士義,冷聲道,“老四,你身上怎麽有酒味?”

    黃菁菁有些毛骨悚然,尤其是範翠翠和方豔收斂了性子,說話輕聲細語,走路無風無聲,那種感覺更甚。

    黃菁菁苗條了二十幾年,忽然變成個死胖子,她沒法接受,於是暗暗給自己定了計劃,天邊剛露出魚肚白她就下地活動筋骨,輪到劉氏照顧她的那天讓劉氏給她按摩,飲食上嚴格控製,隻喝粥不吃菜,三天能改變一個人的飲食習慣,為了美無論如何都要熬過去。

    但她低估了自己對食物的癡迷,七天過去,仍舊癆腸寡肚胃絞痛,想到肉就流青口水,身體不好,人更加畏寒了,方豔送的新棉被都不管用。

    她無意和劉氏說起,隔天範翠翠就送了件襖子給她,說是專門給她做的,暗綠色的麻布,上邊繡著大小不一的紅色花骨朵,老氣豔俗,黃菁菁本不肯收,然而實在太冷了,田地結冰,一時半會起不了炕,減肥抵抗力下降,她不禦寒,這個冬季怕是難熬。

    她收了衣服,忽略腰間拚接的灰色布,將其鋪在棉被上,當棉被用。

    範翠翠和方豔都有表示,劉氏那邊風平浪靜,黃菁菁不是真婆婆,沒往心裏去,劉氏性格柔弱包子,但心地善良,衝著掉進糞池劉氏不嫌髒給她擦澡洗衣服就看得出劉氏的為人,不爭強好勝,默默待在角落裏,需要她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

    黃菁菁對她印象不錯,任範翠翠和方豔如何煽風點火,她就是不接話,急了碎罵兩人一通,罵得她們沒脾氣說話。

    說來也奇怪,她不是動不動就罵人的性格,但占據這具身體後,有些習慣總會潛移默化的冒出來,現在隻表現在罵人上,不知道之後會不會有其他。

    黃菁菁天天堅持鍛煉,幾天下來,瘦沒瘦她感受不到,但臉上的肉明顯鬆弛了,捏著臉頰,能牽出長長的弧度,下巴肥厚的肉像豬兒蟲,軟軟的,一圈又一圈,別人低頭下巴能觸著鎖骨,她低頭,隻感覺下巴和鎖骨隔著條銀河,遙不可及。

    按摩的時候,她讓劉氏加重力道,享受的閉著眼,從按摩這事上就看得出劉氏的好來,性子穩重藏得住事,換成範翠翠和方豔,早就咋咋呼呼的問東問西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外就傳來二人喊娘的聲音。

    黃菁菁半睜著眼,側臉貼著枕頭道,“什麽事。”

    範翠翠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顯懷,但她走路挺著腰身,雙手托著肚子,好像大孕肚似的,方豔一身灰色粗布夾襖,臉上擦了粉,可粉抹得不均勻,一處白一處黃,略微滑稽。

    範翠翠走在前邊,方豔腰肢一扭超過了範翠翠,笑嘻嘻道,“娘,四哥要去鎮上趕集,您可有什麽要買的?四哥順便捎回來。”

    方豔討蹲在床前,溫婉賢惠的掖了掖黃菁菁的被子,麵露心疼,“娘,您瘦了,家裏不差錢,你用不著省糧,想吃什麽說就是了,有我們在呢,四哥再混但還是孝順的,您別這樣子。”

    方豔甚是動容,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好像黃菁菁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