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96 二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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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 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唱首歌~

    周士武皺眉,黃菁菁不怕他看出端倪,就她腦子殘餘的零星的記憶裏, 原身可不是個好相處的, 整天坐在院子裏的桃樹下指桑罵槐,髒話都不帶重複的。

    原身給的她, 隻有那些髒話了。

    她脹鼓著眼, 豎著眉道,“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 老三,還是背我去跳井算了。”

    說著, 作勢又要起身。

    周士武眼疾手快的按住她, 緊接著拉周士仁三步並兩步的走向門口,生怕慢一步黃菁菁就死了似的。

    “娘, 您身體不好, 安心養著, 我和三弟再去問問,無論如何都會把栓子接回來的。”周士武看得明白, 以他娘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手段, 不把栓子接回來,真能跳井自殺。

    任由這件事發生, 他們兄弟幾個就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黃菁菁見他腳步踉蹌, 也不繼續撒潑, 點到即止就夠了,不過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對著大敞的門喊,“老二,這麽大的風,你是不是存心要凍死我啊。”

    語聲剛落,門框邊多出一隻手,周士仁探進半個腦袋,眼眶紅紅的,“娘,二哥回屋拿錢去了,我這就把門關上。”

    黃菁菁一怔,故意冷哼了聲,背過身碎碎念,“我看他是不把我放眼裏了,希望我凍死了才好,哼,想我死,我偏不死。”

    她故意說給周士武聽的,沒壓著嗓音。

    周士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娘,二哥不是那種性子......”

    黃菁菁不想聽,周士武都把他兒子賣了,他還替人數錢,對周士仁這種人她是連話都懶得說,“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我眯一會兒,醒了要見不著栓子我就不活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她直接跳到第三步,總有人會緊張。

    周士仁拉上門,小聲地嗯了聲。

    外邊總說他娘不守婦道,和陌生人不清不楚,其實他娘刀子嘴豆腐心,比誰都善良。

    黃菁菁心神俱累,快睡著時聽著東屋傳來尖銳的吵鬧聲,她蹙了蹙眉沒有睜眼,隻要把孩子接回來,其他的之後再說。

    醒來時,外邊的天已經黑了,屋裏黑漆漆的如同其他幾晚一樣,黃菁菁緊了緊被子,腦袋昏昏沉沉的,肚子餓得厲害,她砸吧了下嘴,心裏湧股無名火來,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位老人,竟然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

    肚子咕嚕嚕響了聲,她撐著身子想要下地,床中間的洞讓她煩不勝煩,明天得找人修理一番才行,總這麽躺著,渾身的肉都流向肚子了。

    黑暗中響起一道惺忪的男聲,“娘,您醒了?”

    嚇得黃菁菁心肝一顫,冷汗直冒,好一會才穩住了心緒,她略有狐疑的瞥了眼聲音的源頭,“老三?”

    周士仁和劉氏老實沉穩,這幾年被周士武使喚得跟奴才似的,兩口子卻從不抱怨,劉氏回娘家後就沒人送飯過來,都盼著她死呢。

    接下來是推椅子的聲音,片刻的功夫,屋裏亮起了燈,一隻藏綠色的瓷碗裏飄著東搖西晃的燈芯,周士仁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擋著碗周圍的風,緩緩走到床前,“娘,您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灶房弄。”

    黃菁菁很餓,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吃,再吃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胖得下不了床。

    於是,她朝周士仁道,“不吃了。”

    肚子鬧得厲害,嘴上卻說不吃,聽在周士仁耳朵裏,不由得喉嚨發堵,這種口是心非的話,他小時候聽了許多,饑荒之年,他娘帶著他們去山裏挖樹根吃,偶爾會尋到些野菜,他娘便把野菜給他們幾兄弟說自己喜歡吃樹根,後來飯桌上偶爾能吃到肉,他娘總把肉給他們,說自己不愛吃。

    他娘年輕時說過的甜蜜的謊言他大哥周士文感受最深,所以才會心甘情願的把錢拿回家。

    他娘的謊言全是為了他們幾兄弟能過得好,很多年不曾聽到過這些話了,周士仁眼角酸澀,低低喊了聲娘,意識到什麽,回眸喊道,“栓子,快來給你奶奶磕頭。”

    黃菁菁一怔,看見一個小男孩畏畏縮縮地從周士仁身後走了出來,眼神明亮,皮膚白,有些瘦弱,和周士武的壯實截然不同,黃菁菁不解,原身胖得走路肉都在打顫,最疼愛的孫子怎麽會瘦弱成這樣子?

    難道原身說的疼愛隻是嘴上說說?

    周士仁拉過栓子,讓他磕頭,栓子唯唯諾諾上前,黃菁菁看出他的意圖,軟著聲道,“不用了,過來我瞧瞧。”

    喜歡孩子是女人的天性,黃菁菁也不例外,她握著床沿,哎喲聲坐起來,伸手試圖抱栓子,被他躲開了,黃菁菁皺眉,周士仁怕他娘不喜,嗬斥栓子道,“你奶疼你,還不趕緊給你奶瞧瞧。”

    “你別嚇著他,他本來就受了驚嚇你當爹的該好好安慰他才是。”她的話剛說完,栓子就撲了過來,埋在她懷裏,嚎啕大哭,“奶......我怕......”

    黃菁菁和周士仁俱是一震,周士仁滿臉心疼,伸手牽栓子,手懸在半空,又忍住了。而黃菁菁本能的伸出手輕拍著栓子後背,哄道,“別怕,回來就好了。”

    寂靜的夜裏,上房的聲音格外刺耳,東屋裏,範翠翠被吵得睡不著,抬腳踢向裏側,“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結果呢,銀子還沒捂熱就還回去了,我不管,你要把銀子拿回來。”

    九百文銀錢,她沒來得及花呢就悉數還回去了,如何要她咽得下這口氣。

    周士武沒了銀子心裏不痛快著呢,栓子那孩子長得眉清目秀,能賣個好價錢,他磨破嘴皮子才說動趙老頭幫他撒謊,栓子賣了三兩銀子,對外說的隻有二兩一百文,剩下的九百文他吞了,誰知他娘心血來潮要把栓子接回來,還說出威脅的話來,他能有什麽法子?

    他拉了拉被子,不讓冷風灌進被窩裏,耐著性子解釋道,“娘的性子你也知道,難道真看著她去死?”

    他娘前腳死,後腳衙門裏的捕快就會把他們全抓進牢裏,裏正說的。

    範翠翠氣不順,又踢了兩腳,嘟噥道,“糞池裏的水那麽多,怎麽就沒淹死她呢。”

    這話周士武沒法回答也不敢回答,閉著眼不吭聲。

    範翠翠越想越氣,幾百文錢,她都想好怎麽花了,就因為那位要自殺給弄沒了,賭氣道,“範家村的人說我爹最近身體不好,我明天回去看看。”

    “你安生些,三弟妹回娘家了,四弟妹又是那種性子,你一走,家裏的事情怎麽辦?”現銀全還回去了,但老三一家還欠他的債呢,趙老頭聰明,他和老三到趙家說明意圖後,趙老頭沒有拆穿他暗中貪了錢,隻在大家知道的數目上多添了五百文,他私底下把貪下的銀錢還了回去,但多出來的五百文卻算在老三身上,他三百文,趙老頭兩百文,不過全認在趙老頭的名下。

    以老三的憨厚,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銀錢還上的。

    範翠翠又嘟噥了句,周士武當沒聽見似的,琢磨著自己的事兒,周家的開銷大,全靠鎮上的周士文拿錢回來,但這次去鎮上,劉慧梅冷嘲熱諷不給錢,怕是尋思著要甩脫他們自己過日子了,周士文一個月一百五十文,逢年過節東家還會贈禮,如果真的分家,以劉慧梅的心眼,他們別想從大房撈到一文錢。

    他不得不為自己算計了。

    湊到範翠翠耳朵邊,小聲嘀咕了急劇,範翠翠氣得咬牙切齒,“她敢?”

    “這幾年要不是娘壓著估計早就分家了,你安分點。”

    範翠翠不吭聲了。

    真分了家,富裕的隻有大房,她才不幹呢。

    夫妻倆小聲商量了一晚上,霧茫茫的天際灑下灰白,兩口氣就起了,一人去了上房,一人去了灶房。

    “娘,起了嗎?”周士武站在屋門前,叩了叩門。

    黃菁菁幾乎一宿沒睡,聽到門外的聲音,她故作被吵醒的模樣,“醒了,什麽事。”

    “桃花娘去灶房做飯了,先來問問您想吃什麽?”周士武推開門,臉上掛著溫和的笑,黃菁菁總覺得這個兒子是笑麵虎,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眼,“隨便吧,栓子受了驚嚇,我這當奶奶的哪有精神吃東西,給我倒杯水。”

    “哎。”周士武轉身出了屋,不一會拿著個鬥碗進門,碗口比黃菁菁的臉還大,黃菁菁嘴角抽了抽,沒吭聲。

    水是涼的,入喉冷得黃菁菁打顫,她縮回被窩,哆嗦道,“待會去鎮上買幾床被子回來。”

    胖子本就怕冷,她受不住了。

    周士武眼神微詫,又聽她道,“待會把床修修,躺著翻個身都困難,這種床留著做什麽?”

    黃菁菁四周打量幾眼,補充道,“漏風的牆得補補。”

    風吹得呼呼作響,夜裏聽著瘮人得慌。

    看周士武錯愕的盯著自己,黃菁菁靜默了一瞬,扯著嗓門道,“怎麽,還不允許我對自己好些了是不是,你們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老婆子修繕下房屋都有錯了?”

    周士武覺得他娘又在指桑罵槐了,吃香的喝辣的,除了鎮上的還有誰?他忙低下頭,一臉訕訕,“娘說的哪兒的話,我待會就和桃花娘來幫忙。”

    “她懷著孩子,你叫她做什麽,你和老三一起。”黃菁菁不是傻子,原身寧肯自己委屈在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沒有意圖,屋裏肯定藏著銀錢,隻是她的記憶裏隻有原身說話趾高氣揚的口吻,沒有藏銀錢的地方,周士仁說欠了老趙五百文,她得把銀錢拿出來還了。

    周士武的算盤落了空,略有遺憾,不過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娘對周士文和劉慧梅很不滿,如果劉慧梅敢提分家,以他娘的性子,估計直接撞牆死了算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劉慧梅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他心下大喜,情不自禁笑了起來,“娘說的是,我這就叫三弟來。”

    不分家,什麽都好說。

    周士義渾身一僵,忙不迭左右扭頭聞身上的味道,“二嫂不是和娘說話嗎,娘怎麽想起我來了?”

    黃菁菁見他神色緊張,明顯瞞著事,不由得臉色一沉,厲聲道,“說不出來話來是不是,老四媳婦,你來說。”

    猛的被點名的方豔嚇得心跳漏了半拍,片刻才回過神來,周士義出門喝酒她不知道,醒來時聞著周士義身上的酒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周士義平日也愛喝,醉了還會發酒瘋,黃菁菁罵過幾回,雷聲大雨點小,周士義並沒放在心上,她也睜隻眼閉隻眼由著他去了。

    不知怎麽黃菁菁此刻又過問,不敢貿然答話,思忖許久,才小著聲道,“我也不知是什麽事。”

    方豔覺得還是不參合這事比較好,她不是周士義,血濃於水,黃菁菁再氣也不會拿周士義撒氣,她就不同了,婆媳本就是天生的敵人,黃菁菁又是個火爆脾氣,如果怪罪她知情不報,她不定會被訓罵多久呢。

    思慮再三,先將自己摘清了比較好。

    她低著頭,摩挲著鐮刀的手柄,咬著下唇,看上去無辜又委屈。

    黃菁菁調轉視線,見周士義不安的吸著鼻子,她怒氣叢生,“怎麽了,啞巴了啊,不會說話了啊。”

    周士義不明白黃菁菁為何大發雷霆,怒氣來得怪,他邊認真回想昨晚的事邊惴惴道,“我夜裏有些冷,睡不著就出門轉轉,王麻子在家裏喝酒,硬要拉著我喝,我就勉為其難喝了兩杯。”完了,小心翼翼抬眉望著黃菁菁,耷拉著耳朵,“娘,怎麽了?”

    “怎麽了?”黃菁菁恨不得揮起手裏的鐮刀砍過去,昨晚他出門喝酒,今早村裏人就上山割樹葉,哪來的巧合,她斜眼道,“你喝醉後說什麽呢?”

    周士義不明就裏,“沒說什麽啊,就隨便聊了兩句就回來了。”

    聲音尖得有些質問的語氣,黃菁菁一掌拍過去,“吼什麽吼,怕我耳朵背聽不見是不是?”

    周士義頓時焉了,低著頭道,“不是,我在王麻子家喝了兩口就回了,沒說什麽。”

    語聲一落,身側的方豔忽然捂嘴驚呼起來,周士義扭頭,方豔臉驟然通紅,他以為方豔笑話他,不悅的撇了撇嘴。

    方豔臉色由紅轉白,漸漸褪為蒼白,她知道黃菁菁的意思了,周士義說話沒個把門的,尤其喝了酒後,什麽話都往外倒,約莫是把樹葉的事說出去了,王麻子那人不學無術,要不是他娘能幹,一家人日子不知過成什麽樣呢,王麻子的娘要知道樹葉能掙錢,準能鬧得村裏人盡皆知。

    周士義半夜出門喝酒,早上村裏人就去山裏割樹葉,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黃菁菁看方豔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彎起鐮刀,刀背毫不猶豫砸向周士義後背,“好啊,還要我怎麽說,家裏就這麽個掙錢的路子,不能到處說,你倒好,嘴巴上應得爽,轉身就忘到天邊了,夜裏冷睡不著是不是,要去王麻子家喝酒是不是。”

    每說一句,她就揮起鐮刀打向周士義,周士義縮著身子,手擋在頭頂到處躲,黃菁菁猶不解氣,扔了鐮刀,氣衝衝走向簷廊邊放扁擔的地方,周士義見黃菁菁動真格的了,焦急地喊了兩聲娘,捂著頭,掉頭踉蹌的跑了出去。

    手裏的鐮刀也不要了,丟在門口,跑得又急又快。

    黃菁菁上氣不接下氣的追出去,白茫茫的小徑上,隻留下零碎的腳印,黃菁菁杵著扁擔,怒罵道,“滾,滾了就別給我回來。”

    方豔站在原地,不敢勸黃菁菁,使勁給範翠翠使眼色,後者不疾不徐從屋裏出來,輕蔑的掃過方豔臉頰,撫摸著肚子,情真意切的走下門口,假意打圓場道,“娘,您別生氣了,四弟素來就是那樣的性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四弟妹勸都沒用,您別氣壞了身體,桃花還想您給她講故事呢。”

    從糞池裏撿回一條命,黃菁菁轉了性子,以往隻疼愛孫子,如今對孫子孫女一視同仁,桃花吃飯不規矩,喜歡邊玩邊吃,黃菁菁就給她講故事,聽得桃花一怔一怔的,甚是入神,不知不覺飯就吃完了。

    黃菁菁的飯桌故事已經成為桃花最喜歡的了。

    黃菁菁平緩了下自己的呼吸,體力恢複了,但動作仍然不夠利索,她眺向遠處,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年頭在她腦海裏不是一天兩天了,分家,必須得分家,一大家子人擠在一起,矛盾隻會越來越多,以她眼下的年歲,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如分開,遠香近臭,她不盼著他們養老,隻希望他們別給她添亂。

    打定這個主意,她杵著扁擔回了屋,想著今後的打算。

    冬日的天,難得放晴,出門的孩子多了,到處充斥著歡聲笑語,黃菁菁沒什麽事做,帶著栓子桃花出去滑雪,將木板綁在他們的鞋上,給兩人做了下示範,把竹竿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摸索著玩,她認真練習起來,奈何身形笨重,手使不上力,怎麽都滑不動,倒是桃花和栓子,聽了她的講解後,兩人雙手用力,撐著竹竿,輕而易舉就滑了出去。

    黃菁菁氣餒,索性放棄滑雪,認真教導起桃花和栓子,桃花動作不夠標準,她拍打桃花的背,讓她背部挺直彎曲,重心前移,彎著手臂,鼓勵她往前,又按照同樣的標準教導栓子,兩人慢慢探索出方法,很快就能收放自如,兩人滑出去很遠不忘回頭喊她,黃菁菁揮揮手,看著自己雍容的身材,有些不是滋味。

    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不一會兒就引來許多孩子,男孩圍著栓子,女孩圍著桃花,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桃花和栓子有些無措,黃菁菁走過去,孩子一窩蜂散了,跑到樹後,探出半個身子,驚恐又好奇的望著黃菁菁,很快又被兩道滑行的身影吸引過去,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出來又不敢。

    黃菁菁沒料到村裏的孩子都會怕她,大家明明很想知道怎麽滑雪的,被她嚇得硬是躲在樹後,她收起木板,緩緩走向大樹,如她所料,樹後的孩子又一窩蜂散開了,飛快的奔向栓子和桃花,毫不掩飾心裏的好奇。

    栓子和桃花顯示有些局促,但被孩子們的熱情好奇感染,很快融入進去。

    桃花先鼓足勇氣,“我奶教的,你們看,就是把木板綁在腳底,撐著竹竿往前就行了。”

    有小孩問,“你奶不是重男輕女嗎,她隻喜歡栓子,怎麽帶著你出門?”

    栓子接話,“我奶才不重男輕女呢,煮的肉都分給我,桃花姐還有妹妹了,我奶還給桃花姐講故事呢。”

    桃花點頭,“是啊,我奶不討厭我,她說我以前不聽話才不喜歡我的,現在我聽話了,她就又喜歡我了。”

    小孩們心思單純,沒過多打聽家裏的事,滿心都是滑雪的事,爭前恐後問桃花木板哪兒來的,竹竿怎麽弄的,紛紛回家要做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孩子最是天真,什麽都寫在臉上,黃菁菁站在眾人外邊,哪還有人注意她?

    還是栓子看大家感興趣,問她能不能讓他們試試眾人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不似方才的害怕,大家眼巴巴的望著她,素淨的小臉,滿是期待。

    黃菁菁點了下頭,栓子彎腰解開鞋上的繩子,大方將木板遞了出去。

    一下午,樹林充滿了鬧聲,小聲,大家從前邊一棵樹滑到後邊一棵樹,一人一次輪著來,有天賦好的,有天賦差的,黃菁菁耐心地教導大家,一遍又一遍重複,不厭其煩。

    太陽西沉,天兒漸漸暗下,村裏傳來一聲又一聲喚孩子回家的聲音,響徹整個村子,黃菁菁讓栓子桃花收起木板也準備家去了,大家意猶未盡的盯著栓子手裏的木板,不舍道,“栓子,明天還來嗎?”

    “對啊,明天來吧,我回家讓我爺做個,我們可以比比誰更厲害。”

    “來啊來啊,栓子,你一定要來啊......”

    栓子仰頭看向黃菁菁,黃菁菁失笑,“你想來就來吧。”

    童年本該是無憂無慮的,整天待在家算什麽童年?

    回到家,周士武他們已經回來了,把銅板交給黃菁菁,說起山裏的事情來,“四弟醉酒就愛胡言亂語,事已至此,娘您別生氣,四弟回來我好好說說他。”

    說著話,周士武接過了黃菁菁手裏的木板,黃菁菁道,“放到簷廊上就成,你四弟的事我們待會再說。”

    周士義性子不著調,周士武愛算計,周士仁又太老實,都不是過日子的料,不如分家後她一個人過呢,她一個人生活,就不怕露餡了,最近脾氣暴躁,說風就是雨,她怕長此以往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周士武不敢反駁,他娘最喜歡銀子,周士義隨口一句話就斷了他們掙錢的路子,是該好好教訓教訓,不然還不長記性。

    晚上是一鍋粥,一碗酸菜,半鍋雞湯,黃菁菁喝著粥,視線掃過桌前的所有人,估摸著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道,“老四辦事莽撞不計後果,我揍兩下還敢跑出去,你們怎麽看?”

    周士武斂著眼眸,不吭聲,周士仁放下筷子,茫然地抬頭望著黃菁菁,劉氏亦然,範翠翠事不關己,繼續喝著碗裏的雞湯,而方豔則快速的夾起了碗裏的最後一片酸菜,囫圇吞棗的咽下肚,好像吃了這頓沒下頓似的。

    黃菁菁直截了當問周士武,“老二,老四的事情你怎麽說?”

    “娘。”周士武攪著碗裏的湯,臉上沒什麽表情,低低道,“娘想怎麽做?”

    這個家,不管什麽事都是他娘一錘定音,何時拿出來商量過?周士武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不敢亂出主意,順著他娘的話說準沒錯。

    周士武做事圓滑,態度和黃菁菁想的差不多,她端起碗,灌了一口湯,重重呼出口氣道,“我的意思是分家。”

    周士武見她睜開眼,喜不自勝,緊繃的臉堆起了笑來,就差熱淚盈眶了,“娘,您總算醒了,把我和三弟四弟急死了。”

    話落,激動的站了起來,扭身把碗遞給一側六神無主的周士義,彎腰扶黃菁菁坐起來。

    黃菁菁軟弱無力,使不上勁兒,掙紮著要掙脫他的手,然而徒勞無功,最終,任由周士武扶著自己坐了起來。

    周士武十分貼心的豎起枕頭塞到她身後以防她倒了下去,他退到邊上黃菁菁才看清屋裏的情形,範翠翠,劉氏,周士仁周士義都在,桌前還坐著三個孩子,周家的人都來了。

    黃菁菁心裏清楚怎麽回事,故意裝糊塗道,“怎麽都來了?”

    原主掉進糞池死了都沒人過問,她不過餓暈過去,全家上下都來了,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聲音沙啞,不及往日凶,凳子上的三個孩子扭頭看了過來,栓子歡喜的喊了聲奶,拉著左側的小女孩,教她,“梨花,喊奶奶。”

    梨花黑溜溜的眼珠轉了轉,低下頭啃手指甲,不願意喊人,黃菁菁不是斤斤計較的人,移開視線,撇了眼周士武,“都來做什麽?”

    上午她拿了五百文給周士仁,立即就一窩蜂的來她屋裏,急了?

    黃菁菁冷笑,“都守著我,不用幹活了是不是,老二,牆補好了嗎?”

    說話陰陽怪調不是黃菁菁本意,然而習慣使然,一張口就忍不住罵人,況且她也需要遮掩自己的本性,由著心底的衝動去了。

    周士武轉身拿過周士義手裏的碗,舔著笑解釋,“娘,田地結冰了,不好挖泥,我問過隔壁村的泥匠,他說補牆這種事要等開春後,我便換了些木板回來先擋著,開春了再說,您覺得如何?”怕黃菁菁動怒,他扭頭指向牆邊的一人半高的木板,“娘感受感受,若覺得還有風,就搬去我和桃花娘屋裏,燒上炕,一冬都不會冷了。”

    周士武精於算計,做事心思細膩,屋裏的一竿一草都碼得整整齊齊,屋裏擺設整潔,看著便讓人賞心悅目,周士義在旁邊小聲附和,“娘,二哥屋子暖和,您搬過去吧。”

    黃菁菁冷哼了聲,別開了臉,將老婆子的不屑表達的淋漓盡致,周士武臉上沒有半分不愉,眯眯眼,臉上漾著溫和的笑,“娘喜歡住這屋就住著,大不了再弄張木板來,娘,先吃東西,肉還熱著呢。”

    黃菁菁這才看清鬥碗裏的東西,一大碗雞蛋,上邊蓋著厚厚的肥肉,油得發亮,黃菁菁不適宜的咽了咽口水,天殺的,她明明覺得惡心想嘔吐來著,結果竟成了流口水。

    周士武沒有丁點嘲笑的意味,雙手把碗遞給黃菁菁,“娘快吃點東西吧,桃花娘去村頭買的,就買了半斤。”

    意思是全在黃菁菁碗裏了。

    周家的銀錢全在她手裏,周士武的意思是範翠翠自己花的錢?

    黃菁菁沒伸手接,而是板著臉道,“就你媳婦有錢是不是,傳出去,外人還不罵我克扣兒媳的錢財,肉多少錢,我拿給你。”

    罐子裏的錢可不止五百文,她循著原主罵人的話,大致清楚物價,肉十五文錢一斤,碗裏的肉最少要七八文,夠買兩斤米了。

    “她孝敬您是應該的,您存點錢不容易,用不著見外。”周士武的話滴水不漏,桌前的三個孩子聽到肉,俱都眼饞的望了過來,一眨不眨的盯著碗,嘴角溢出了口水。

    黃菁菁臉色極為難看,手伸進被窩,熟門熟路摸了兩個銅板出來,“拿著,我可不占人的便宜。”

    周士武僵硬了一瞬,黃菁菁沒個好臉,“是不是要我雙手奉上?”手腕一轉,真要畢恭畢敬的遞給周士武,周士武眉頭一皺,快速的把銅板接了過來,苦著臉道,“娘,您不是折我的壽嗎?”

    自古以來隻有兒子孝敬爹娘的,哪有反著來的。

    黃菁菁看他收了銅板,拍了拍身上的膝蓋,示意周士武把碗放下,讓周士武再拿個小碗來。

    她使不上勁,下地是不太可能的。

    周士武聽話的放下碗,又問要不要盛飯,他娘當了婆婆後離不開雞蛋,每天至少一個,且不能是煮的,要麽是加糖的荷包蛋,要麽油煎,範翠翠做飯的時候,他特意提醒範翠翠打了四個雞蛋,好好給他娘補補。

    他娘吃得多,也不知碗裏的夠不夠。

    “舀一碗粥來,多點湯,我渴得很。”黃菁菁沒有被饑餓衝昏頭腦,這麽一鬥碗雞蛋和五花肉下去,還得再漲三斤肉,她既然占了這副身軀就絕不能任由繼續發胖。

    周士武嗯了聲,回頭朝周士仁打手勢,後者點頭,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黃菁菁戳著碗裏的肉,口水直往外冒,她夾起一塊,朝桌前的栓子揮手,“栓子,過來。”

    範翠翠盯著黃菁菁的動作,看出她的想法,疾步走向桌邊,手一撈提著桃花的衣服把她拽到了床前,“桃花,快喊奶,你奶奶給你肉吃。”

    桃花驚了一下,戰戰巍巍的抬起頭,對上黃菁菁收斂的目光,啊的聲哭了起來,範翠翠怒其不爭,重重推了推她後背,桃花沒站穩,額頭磕著床沿,哭得更大聲了,範翠翠擰了下她耳朵,猙獰道,“趕緊叫奶,平時在屋裏叫得挺歡,怎麽這會啞巴了?”

    黃菁菁懶得拆穿她的場麵話,但看小女孩疼得哭聲更大了,一手牽過她,罵範翠翠,“幹什麽啊,我周家的種也是你說打就打的,你這麽能,來打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打死我算了。”

    範翠翠慌亂的收回了手,她哪敢對黃菁菁動手,鎮上那位還不得剝了她的皮,她急忙為自己辯解,“娘,我逗桃花玩呢,她木訥得很,不逗逗她,怕她長成傻子。”話完,扯著嘴角朝黃菁菁笑了笑,柔聲喚桃花,“桃花,快喊奶奶,奶奶碗裏有肉,喊了你就能吃了。”

    黃菁菁鐵青著臉,平生她最厭惡的就是打孩子的父母,光生不養,生下來做什麽,好玩?

    周士武清楚黃菁菁的性子,雖然不知她怎麽維護桃花,但他娘的性子執拗起來,誰說的話都聽不進去,隻有等那鼓氣消了自己好,他給範翠翠遞眼色,讓她沒貼上去,沒準他娘更氣。

    範翠翠有眼力的住了嘴,指了指外邊,聲音低了下去,“茶壺裏的水涼了,我再給娘燒一壺。”

    找借口走了出去。

    黃菁菁哼了聲,揉揉桃花的頭,拿床上的衣服擦幹她臉上的淚,哄道,“別哭了,奶給你肉吃。”

    夾了一片肉遞到桃花嘴邊,肉又厚又大,桃花一口含不住,用手拿著,黃菁菁看了眼她的手,幹幹淨淨沒有泥,這才把肉放在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