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16 搬去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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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 此為防盜時間~來來來, 唱首歌~  她收了衣服, 忽略腰間拚接的灰色布,將其鋪在棉被上,當棉被用。

    範翠翠和方豔都有表示, 劉氏那邊風平浪靜,黃菁菁不是真婆婆, 沒往心裏去,劉氏性格柔弱包子,但心地善良,衝著掉進糞池劉氏不嫌髒給她擦澡洗衣服就看得出劉氏的為人, 不爭強好勝, 默默待在角落裏, 需要她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

    黃菁菁對她印象不錯,任範翠翠和方豔如何煽風點火, 她就是不接話,急了碎罵兩人一通, 罵得她們沒脾氣說話。

    說來也奇怪, 她不是動不動就罵人的性格, 但占據這具身體後,有些習慣總會潛移默化的冒出來,現在隻表現在罵人上, 不知道之後會不會有其他。

    黃菁菁天天堅持鍛煉, 幾天下來, 瘦沒瘦她感受不到,但臉上的肉明顯鬆弛了,捏著臉頰,能牽出長長的弧度,下巴肥厚的肉像豬兒蟲,軟軟的,一圈又一圈,別人低頭下巴能觸著鎖骨,她低頭,隻感覺下巴和鎖骨隔著條銀河,遙不可及。

    按摩的時候,她讓劉氏加重力道,享受的閉著眼,從按摩這事上就看得出劉氏的好來,性子穩重藏得住事,換成範翠翠和方豔,早就咋咋呼呼的問東問西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外就傳來二人喊娘的聲音。

    黃菁菁半睜著眼,側臉貼著枕頭道,“什麽事。”

    範翠翠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顯懷,但她走路挺著腰身,雙手托著肚子,好像大孕肚似的,方豔一身灰色粗布夾襖,臉上擦了粉,可粉抹得不均勻,一處白一處黃,略微滑稽。

    範翠翠走在前邊,方豔腰肢一扭超過了範翠翠,笑嘻嘻道,“娘,四哥要去鎮上趕集,您可有什麽要買的?四哥順便捎回來。”

    方豔討蹲在床前,溫婉賢惠的掖了掖黃菁菁的被子,麵露心疼,“娘,您瘦了,家裏不差錢,你用不著省糧,想吃什麽說就是了,有我們在呢,四哥再混但還是孝順的,您別這樣子。”

    方豔甚是動容,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好像黃菁菁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聲令黃菁菁心煩意亂,這幾天周家可謂母慈子孝其樂融融,讓她渾身不自在,總擔心有什麽陷阱等著她,方豔一番話,正好讓她有發泄的出口,“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出去,看著就讓人心煩。”

    方豔變臉快,淚一落,立馬換上了笑,“娘說的是,大過年的我哭什麽,我這就擦擦。”

    胡亂的抹了抹淚,臉上的脂粉更花,黃菁菁不忍直視,揮手道,“成了成了趕緊走,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方豔滿臉是笑的站起身,斜了眼邊上的劉氏,抖了抖身上的灰,“三嫂,娘身體不好,就勞煩你多用心了,我和四哥趕集去了。”

    語氣甚是輕蔑。

    黃菁菁皺眉,“就你話多是不是,還不趕緊走。”又對範翠翠說道,“你也回屋,天寒地凍的,不小心摔著了怎麽辦,都給我走。”

    連劉氏一並打發了。

    範翠翠摸著肚子,催促劉氏和方豔離開,她卻紋絲不動,方豔挑眉,也不敢走了,倒是劉氏老老實實走了出去,出去後不忘拉上門。

    方豔罵了句假惺惺後就把目光移向了範翠翠,“大嫂有什麽事?”

    周家大事小事皆黃菁菁說了算,但範翠翠聰慧,懂得韜光養晦,看著不顯山露水,心眼比誰都多,方豔可不希望黃菁菁單獨和她在一塊,萬一黃菁菁被說得頭腦發熱將銀子全給了範翠翠怎麽辦?

    沒有分家銀錢一起用還好,等分了家,各過各的日子,那時候就是憑真本事了,她沒有孩子,不得不為自己留條退路,因此,目光不善的盯著範翠翠,怕她占了好處。

    範翠翠臉上波瀾不驚,溫聲道,“沒什麽,我問問娘的意思,臨近年關,該準備過年的臘肉臘腸了,錯過這個集市,往後會越來越貴。”

    方豔當然明白這個理,鼻孔哼了聲,態度囂張。

    範翠翠臉上沒有不快,目光坦然的凝視著黃菁菁,等黃菁菁拿主意。

    黃菁菁抬起眼皮掃了眼方豔,她想說的估計也是這件事吧,估計怕挨罵,故意拐彎抹角說其他。

    “照著往年的來吧。”手伸進被窩掏了掏,依著記憶數夠銅板遞給範翠翠,“往年也是這個數。”

    範翠翠雙手接過,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我這就給相公拿去。”

    她擔心黃菁菁不肯給錢呢,黃菁菁給周士仁還債的五百文有三百文進了她的口袋,黃菁菁一毛不拔,這個年勢必寒磣,對她來說不是好事,她手裏有錢想送些豐盛的年禮回範家,試問婆家寒磣得飯桌上沒肉,而她送到範家的年禮卻極為豐厚,外人會怎麽評價她?

    除非她掏錢買年貨,給範家送的禮才不會惹來話柄。

    如今,黃菁菁自己掏錢是再好不過了。

    拿了錢,範翠翠高興的走了,方豔跟在她身後目光怨毒,黃菁菁懶得管二人的陰私,周士武和周士義趕集去了,那周士仁呢?

    想到栓子和梨花,黃菁菁心下一柔,扯著嗓子喊劉氏把栓子和梨花帶到她屋裏來,順便問起周士仁,劉氏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大冷的天,她雙手被凍得通紅,回道,“孫武家的屋頂被雪壓壞了,相公過去幫忙,娘找相公有事的話我喊相公回來。”

    “喊回來做什麽,鄰裏之間哪沒有互相幫襯的時候,栓子和梨花呢?”比起搶著趕集的周士武和周士義,周士仁太老實了。

    “相公帶去孫家了。”

    今日輪到劉氏做飯,兩個孩子在家多少會添麻煩,周士仁出門,她就讓兩個孩子跟著去了。

    莊戶人家樸實,請人幹活不給工錢,管飯就是了,周士仁一個人幹活,卻三張嘴吃飯,不太好,倒不是黃菁菁在意名聲,而是家家戶戶日子都難過,周家不是吃不起飯,犯不著做那樣的事兒,“你去孫家把孩子接回來,我想和栓子說說話。”

    想了想,改了主意,“我和你一起。”

    每天在屋裏走來走去不是辦法,出門散散步才行,打定主意,她掀開被子,讓劉氏去衣櫃找件衣服出來。

    範翠翠送的襖子她搭在被子上,顏色太花哨了,穿不出門,果斷要換身能穿出門的衣服。

    稻水村坐落在山腳,四周有許多竹林和參天大樹,寒冬臘月,青蔥的大樹積壓了厚厚的雪,不時啪啪墜下,黃菁菁步伐厚重,每一步都會深深陷入雪地裏,要扶著劉氏才能拔起腳,走出去十多米,她已氣喘籲籲,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道,“不行了,我走不動了,你給我找個樹枝來,我杵著走。”

    額頭上布滿了汗,後背的衣衫都濕了,黃菁菁想死的心都有了,到底怎麽長成這麽胖的。

    劉氏哎了聲,四下找樹枝,然而,掉下來的樹枝都被人撿回家當柴火了,別說樹枝,樹葉都沒影兒,柳氏沿著高大的樹木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可用的樹枝,黃菁菁看她跟著滿頭大汗,心裏過意不去,“算了算了,不用了,我慢慢走。”

    劉氏以為她不高興了,心下惴惴,商量道,“我去喊相公來背您怎麽樣?”

    不怎麽樣,黃菁菁心裏想,她出門的目的意在減肥,哪能讓人背,何況還是個男人。

    見黃菁菁搖頭,劉氏沒了法子,咬咬牙,走到黃菁菁身前,背身蹲.下身來,“娘,我背您吧。”

    就她這小身板,黃菁菁哭笑不得,劉氏長得瘦弱,風一吹就能倒下似的,哪承受得住她的重量,“起來吧,我們慢慢走。”

    語氣溫和,斂了所有戾氣。

    劉氏麵色動容,不知怎麽有些難受,黃菁菁要強了一輩子,如今說話聲音都沒往日大了,她穩住下盤,呼出口大氣道,“娘,我背得起,您上來吧。”

    黃菁菁無奈,死腦筋怎麽就不知道轉個彎呢,誰願意成天扯著嗓子又鬧又罵,劉氏就是被罵慣了,一天不罵她渾身不舒坦,她大聲道,“背什麽背,摔著我了怎麽辦,還不趕緊走。”

    劉氏不敢堅持了,真摔著黃菁菁她負不起責,站起身,改為扶著黃菁菁。

    黃菁菁不欲多說,緩了緩心氣,繼續抬腳往前走,不遠的路,她走了近半個時辰,站在孫家大門前,滿頭大汗,身形搖搖欲墜,隨時會倒下似的,後背的衣衫濕了貼著肉甚是難受,她靠在院牆上喘氣,“你把栓子梨花帶出來,我就不進去了。”

    劉氏看她實在沒力了,小跑著進了院子,黃菁菁聽到劉氏和人打招呼,然後周士仁說了句,“我娘來了,孫兄弟等一會,我把她背回去再過來。”

    又有人說話,是個老婦人的聲音,“不是我說啊,你們別太慣著她了,她年輕時多幹脆利落的人,老了竟成這副樣子,家和萬事興,勸她好好過日子吧。”

    黃菁菁毫不懷疑對方口中的‘她’就是她。

    “嬸子,我娘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話您別往心裏去,她沒有壞心,前幾天二嫂買肉回來給她補身子,她把錢給二嫂了,肉全分給了我們幾兄弟和栓子他們,她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候,多出一道尖銳的女聲,“哎呀我說周三,你娘什麽德行我們還不清楚嗎,你爹死得早,一個寡婦要養四個孩子怎麽可能養得活,她啊,靠著爬村裏漢子的床掙錢呢,連陌生男人都沒放過,不然你們怎麽可能有錢置辦田地?”

    黃菁菁低頭看了眼自己肥碩的身軀,還有男人好這口?那得多重的口味啊。

    忽然,裏邊忽然鬧哄起來,伴著周士仁的怒吼,傳來聲女子的呐喊尖叫,“周三,你敢打人......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黃菁菁直起身子,扶著牆壁往裏走,被簷廊上的一幕驚著了,穿著深灰色襖子的老婦人靠著牆,手捂著半邊臉,齜牙咧嘴,呼喊著撲向周士仁扯他的頭發,旁邊的漢子回過神,凶神惡煞撲向周士仁,對周士仁拳打腳踢,明顯和老婦人是一夥的。

    周士仁推開老婦人,被漢子拽了一腳,捂著肚子蹲下身,這空檔,被人撲倒在地,漢子騎坐在他身上,任由老婦人為所欲為。

    劉氏急得紅了眼,哭著讓他們別打了,而邊上,一群看熱鬧的人無動於衷。

    嗬,黃菁菁咬牙,見院門旁邊有根木棍,抄起來就衝了過去,敢打她兒子,不要命了。

    黃菁菁想著事,沒能回過神,直到此起彼伏喊娘的聲音響起她才恍然大悟,她是當娘的人了,還是一群成年人的娘。

    不耐煩的掀開被子,怒目瞪著周士武,“喊什麽喊,他老趙坐地起價,擺明了是想坑我們一筆,我辛辛苦苦把你們拉扯大就是讓你們被人欺負的?軟的不行來硬的,硬搶也要把栓子搶回來。”

    周士武皺眉,黃菁菁不怕他看出端倪,就她腦子殘餘的零星的記憶裏,原身可不是個好相處的,整天坐在院子裏的桃樹下指桑罵槐,髒話都不帶重複的。

    原身給的她,隻有那些髒話了。

    她脹鼓著眼,豎著眉道,“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老三,還是背我去跳井算了。”

    說著,作勢又要起身。

    周士武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緊接著拉周士仁三步並兩步的走向門口,生怕慢一步黃菁菁就死了似的。

    “娘,您身體不好,安心養著,我和三弟再去問問,無論如何都會把栓子接回來的。”周士武看得明白,以他娘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手段,不把栓子接回來,真能跳井自殺。

    任由這件事發生,他們兄弟幾個就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黃菁菁見他腳步踉蹌,也不繼續撒潑,點到即止就夠了,不過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對著大敞的門喊,“老二,這麽大的風,你是不是存心要凍死我啊。”

    語聲剛落,門框邊多出一隻手,周士仁探進半個腦袋,眼眶紅紅的,“娘,二哥回屋拿錢去了,我這就把門關上。”

    黃菁菁一怔,故意冷哼了聲,背過身碎碎念,“我看他是不把我放眼裏了,希望我凍死了才好,哼,想我死,我偏不死。”

    她故意說給周士武聽的,沒壓著嗓音。

    周士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娘,二哥不是那種性子......”

    黃菁菁不想聽,周士武都把他兒子賣了,他還替人數錢,對周士仁這種人她是連話都懶得說,“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我眯一會兒,醒了要見不著栓子我就不活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她直接跳到第三步,總有人會緊張。

    周士仁拉上門,小聲地嗯了聲。

    外邊總說他娘不守婦道,和陌生人不清不楚,其實他娘刀子嘴豆腐心,比誰都善良。

    黃菁菁心神俱累,快睡著時聽著東屋傳來尖銳的吵鬧聲,她蹙了蹙眉沒有睜眼,隻要把孩子接回來,其他的之後再說。

    醒來時,外邊的天已經黑了,屋裏黑漆漆的如同其他幾晚一樣,黃菁菁緊了緊被子,腦袋昏昏沉沉的,肚子餓得厲害,她砸吧了下嘴,心裏湧股無名火來,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位老人,竟然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

    肚子咕嚕嚕響了聲,她撐著身子想要下地,床中間的洞讓她煩不勝煩,明天得找人修理一番才行,總這麽躺著,渾身的肉都流向肚子了。

    黑暗中響起一道惺忪的男聲,“娘,您醒了?”

    嚇得黃菁菁心肝一顫,冷汗直冒,好一會才穩住了心緒,她略有狐疑的瞥了眼聲音的源頭,“老三?”

    周士仁和劉氏老實沉穩,這幾年被周士武使喚得跟奴才似的,兩口子卻從不抱怨,劉氏回娘家後就沒人送飯過來,都盼著她死呢。

    接下來是推椅子的聲音,片刻的功夫,屋裏亮起了燈,一隻藏綠色的瓷碗裏飄著東搖西晃的燈芯,周士仁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擋著碗周圍的風,緩緩走到床前,“娘,您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灶房弄。”

    黃菁菁很餓,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吃,再吃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胖得下不了床。

    於是,她朝周士仁道,“不吃了。”

    肚子鬧得厲害,嘴上卻說不吃,聽在周士仁耳朵裏,不由得喉嚨發堵,這種口是心非的話,他小時候聽了許多,饑荒之年,他娘帶著他們去山裏挖樹根吃,偶爾會尋到些野菜,他娘便把野菜給他們幾兄弟說自己喜歡吃樹根,後來飯桌上偶爾能吃到肉,他娘總把肉給他們,說自己不愛吃。

    他娘年輕時說過的甜蜜的謊言他大哥周士文感受最深,所以才會心甘情願的把錢拿回家。

    他娘的謊言全是為了他們幾兄弟能過得好,很多年不曾聽到過這些話了,周士仁眼角酸澀,低低喊了聲娘,意識到什麽,回眸喊道,“栓子,快來給你奶奶磕頭。”

    黃菁菁一怔,看見一個小男孩畏畏縮縮地從周士仁身後走了出來,眼神明亮,皮膚白,有些瘦弱,和周士武的壯實截然不同,黃菁菁不解,原身胖得走路肉都在打顫,最疼愛的孫子怎麽會瘦弱成這樣子?

    難道原身說的疼愛隻是嘴上說說?

    周士仁拉過栓子,讓他磕頭,栓子唯唯諾諾上前,黃菁菁看出他的意圖,軟著聲道,“不用了,過來我瞧瞧。”

    喜歡孩子是女人的天性,黃菁菁也不例外,她握著床沿,哎喲聲坐起來,伸手試圖抱栓子,被他躲開了,黃菁菁皺眉,周士仁怕他娘不喜,嗬斥栓子道,“你奶疼你,還不趕緊給你奶瞧瞧。”

    “你別嚇著他,他本來就受了驚嚇你當爹的該好好安慰他才是。”她的話剛說完,栓子就撲了過來,埋在她懷裏,嚎啕大哭,“奶......我怕......”

    黃菁菁和周士仁俱是一震,周士仁滿臉心疼,伸手牽栓子,手懸在半空,又忍住了。而黃菁菁本能的伸出手輕拍著栓子後背,哄道,“別怕,回來就好了。”

    寂靜的夜裏,上房的聲音格外刺耳,東屋裏,範翠翠被吵得睡不著,抬腳踢向裏側,“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結果呢,銀子還沒捂熱就還回去了,我不管,你要把銀子拿回來。”

    九百文銀錢,她沒來得及花呢就悉數還回去了,如何要她咽得下這口氣。

    周士武沒了銀子心裏不痛快著呢,栓子那孩子長得眉清目秀,能賣個好價錢,他磨破嘴皮子才說動趙老頭幫他撒謊,栓子賣了三兩銀子,對外說的隻有二兩一百文,剩下的九百文他吞了,誰知他娘心血來潮要把栓子接回來,還說出威脅的話來,他能有什麽法子?

    他拉了拉被子,不讓冷風灌進被窩裏,耐著性子解釋道,“娘的性子你也知道,難道真看著她去死?”

    他娘前腳死,後腳衙門裏的捕快就會把他們全抓進牢裏,裏正說的。

    範翠翠氣不順,又踢了兩腳,嘟噥道,“糞池裏的水那麽多,怎麽就沒淹死她呢。”

    這話周士武沒法回答也不敢回答,閉著眼不吭聲。

    範翠翠越想越氣,幾百文錢,她都想好怎麽花了,就因為那位要自殺給弄沒了,賭氣道,“範家村的人說我爹最近身體不好,我明天回去看看。”

    “你安生些,三弟妹回娘家了,四弟妹又是那種性子,你一走,家裏的事情怎麽辦?”現銀全還回去了,但老三一家還欠他的債呢,趙老頭聰明,他和老三到趙家說明意圖後,趙老頭沒有拆穿他暗中貪了錢,隻在大家知道的數目上多添了五百文,他私底下把貪下的銀錢還了回去,但多出來的五百文卻算在老三身上,他三百文,趙老頭兩百文,不過全認在趙老頭的名下。

    以老三的憨厚,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銀錢還上的。

    範翠翠又嘟噥了句,周士武當沒聽見似的,琢磨著自己的事兒,周家的開銷大,全靠鎮上的周士文拿錢回來,但這次去鎮上,劉慧梅冷嘲熱諷不給錢,怕是尋思著要甩脫他們自己過日子了,周士文一個月一百五十文,逢年過節東家還會贈禮,如果真的分家,以劉慧梅的心眼,他們別想從大房撈到一文錢。

    他不得不為自己算計了。

    湊到範翠翠耳朵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範翠翠氣得咬牙切齒,“她敢?”

    “這幾年要不是娘壓著估計早就分家了,你安分點。”

    範翠翠不吭聲了。

    真分了家,富裕的隻有大房,她才不幹呢。

    夫妻倆小聲商量了一晚上,霧茫茫的天際灑下灰白,兩口子就起了,一人去了上房,一人去了灶房。

    “娘,起了嗎?”周士武站在屋門前,叩了叩門。

    黃菁菁幾乎一宿沒睡,聽到門外的聲音,她故作被吵醒的模樣,“醒了,什麽事。”

    “桃花娘去灶房做飯了,先來問問您想吃什麽?”周士武推開門,臉上掛著溫和的笑,黃菁菁總覺得這個兒子是笑麵虎,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眼,“隨便吧,栓子受了驚嚇,我這當奶奶的哪有精神吃東西,給我倒杯水。”

    “哎。”周士武轉身出了屋,不一會拿著個鬥碗進門,碗口比黃菁菁的臉還大,黃菁菁嘴角抽了抽,沒吭聲。

    水是涼的,入喉冷得黃菁菁打顫,她縮回被窩,哆嗦道,“待會去鎮上買幾床被子回來。”

    胖子本就怕冷,她受不住了。

    周士武眼神微詫,又聽她道,“待會把床修修,躺著翻個身都困難,這種床留著做什麽?”

    黃菁菁四周打量幾眼,補充道,“漏風的牆得補補。”

    風吹得呼呼作響,夜裏聽著瘮人得慌。

    看周士武錯愕的盯著自己,黃菁菁靜默了一瞬,扯著嗓門道,“怎麽,還不允許我對自己好些了是不是,你們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老婆子修繕下房屋都有錯了?”

    周士武覺得他娘又在指桑罵槐了,吃香的喝辣的,除了鎮上的還有誰?他忙低下頭,一臉訕訕,“娘說的哪兒的話,我待會就和桃花娘來幫忙。”

    “她懷著孩子,你叫她做什麽,你和老三一起。”黃菁菁不是傻子,原身寧肯自己委屈在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沒有意圖,屋裏肯定藏著銀錢,隻是她的記憶裏隻有原身說話趾高氣揚的口吻,沒有藏銀錢的地方,周士仁說欠了老趙五百文,她得把銀錢拿出來還了。

    周士武的算盤落了空,略有遺憾,不過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娘對周士文和劉慧梅很不滿,如果劉慧梅敢提分家,以他娘的性子,估計直接撞牆死了算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劉慧梅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他心下大喜,情不自禁笑了起來,“娘說的是,我這就叫三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