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今生入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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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朱紅色宮門緩緩開啟,那撲麵而來的威嚴讓坐在馬車裏的元冬都能感覺得到。
    元冬緊緊抱著手裏的包袱,略有些緊張,看著隨著車子晃動搖擺的車簾,十分好奇皇宮的樣子。
    她是第一次陪孟綺進宮,以前這種差事都是做為一等丫頭的青蕊和嬌紅的。而且她們倆進宮也隻是到後宮正門口,是沒有資格再往裏進的。
    想著自己第一次進宮就可以直入後宮,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還會見到皇後娘娘和那些公主,嬪妃,元冬既緊張又擔心。她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再給小姐丟人。
    想到這裏,元冬又去瞧孟綺。隻見孟綺依然閉著眼睛,釵子的流蘇時不時地拍打在她的臉上,透過窗簾的日光反射出五彩的光芒,讓孟綺整個人如同罩在光環裏一樣。
    元冬突然感覺不真實。從她回來,不真實的事真的太多了,對於適應了以往那個不諳世事的四小姐作派的丫頭,如今的四小姐讓她感覺好似伺候的是一位新主子,就連一些生活習性都要試著重新摸索。
    元冬也不知道這樣的孟綺於她來說是好伺候還是更難伺候,但她卻很喜歡現在的四小姐,讓她對將來在瑞王府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好半天,馬車終於停了,有問詢的,有回答的,然後車門被推開,一個年紀略長的宮女恭敬地道,“請四小姐下車換轎。”
    元冬率先跳下馬車,兩個太監禮貌地上前示意元冬打開包袱,元冬快速地配合著他們檢查。
    又一個小太監麻利地上前放下腳蹬,孟綺探身而出。
    明媚的日光反射著黃色琉璃瓦上的白雪,刺得人一瞬間睜不開眼睛。
    孟綺把手搭在額頭上,眯著眼睛看著那暗紅色的宮牆,還有那飛簷翹角,仿如隔世。
    宮女指揮著軟轎,“奴婢是坤寧宮的宮女,皇後娘娘請四小姐直接到坤寧宮去。”
    孟綺點了點頭,上了軟轎。
    幾個粗壯有力的婆子抬起轎子沒走多長時間又停了下來,再往前頭就是坤寧宮的宮門了,上了旁邊的夾道,是需要步行的。
    孟綺剛剛邁進坤寧宮宮門的門檻,桑嬤嬤笑意盈盈地上前行禮問安。
    “好久不見了,四小姐還是這樣漂亮。”
    孟綺笑道,“嬤嬤還是這樣健朗,一切安好?”
    “安好,安好,謝四小姐掛念。您節裏讓人捎來的藥真不錯,奴婢用了這才十多天,居然好了許多。”
    孟綺微微一笑,這位桑嬤嬤在教導自己的時間裏,坐一會兒就需要站起來,站久了又得馬上坐下。劉媽媽套了話才知道,有腰疼的老毛病,年輕的時候重活幹得多作的病根。
    孟綰讓周鈺的一個義弟,叫青寧的幫著配的藥,是那種直接貼在腰處的。孟綺也是想著好不好用的先不說,隻她有這個心,桑媽媽就會領自己的情,不指望她將來能在皇後跟前幫自己多少,最起碼能說句公道話或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錯了。
    沒想到,居然有效果。
    待走到大殿的台階下,一位花樣少女在宮女的簇擁下向自己款款走來。
    少女身穿淡雅的藍色衣裙,裙擺寬大,隨風輕輕擺動。一件深藍的夾襖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少女美妙的身姿。一圈白色的貂絨圍著衣領一周,映襯著小臉越發唇紅齒白,顯得俏皮可愛。
    孟綺著實一愣,實沒想到永安公主居然親自出了大殿來迎她,連忙快走幾步,對著永安公主盈盈下拜,“臣女孟綺見過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永安公主笑著扶起孟綺,“四姐姐是拿我當外人了嗎?依著四姐姐如今的身份,我倒是應該向你問安,對不對?六嫂嫂。”
    一聲六嫂嫂喊的孟綺臉龐微紅,永安公主嗬嗬一笑,拉起孟綺的手,“母後等著四姐姐呢,我正求母後讓四姐姐住到我殿裏來,隻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福氣呢。”
    孟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公主折煞臣女了,能得公主青睞是臣女的福份。”
    “你呀,什麽時候這樣客氣了,連說話都這樣疏離,是不是桑嬤嬤太過嚴厲了。”
    桑嬤嬤聽得這放在,陪著笑臉上前道,“奴婢倒想嚴厲,奈何四小姐冰雪聰明,好多東西一點就透。”
    永安扭過頭帶上壞壞的表情,“可惜明天才是例行的請安,不然你們倒是可以見一麵呢。”
    大夏朝規定,後宮嬪妃每日要向太後和皇後請安。成親的皇子每十日到後宮請安,王妃每五日需請安。每月兩次皇上會到坤寧宮接受嬪妃和皇子皇妃請安,被稱為大日。當然,皇子們一般是要天天去上朝的。
    而明天,正是皇上到坤寧宮的日子,所以永安公主說的是可以和瑞王見一麵。
    孟綺裝作不好意思地低頭沒吱聲,心裏微歎,瞧瞧人家永安,還是嫡公主呢,為人處事都這樣圓滑。自己隻不過是一個不受皇上待見的侯府的小姐,前世有什麽資本作成那個樣子。
    剛剛邁進大殿的門檻,裏麵傳來通報聲,元冬站在殿門口不敢再往裏走,穿堂的冷風讓她慶幸裏麵多套了件皮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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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綺帶著複雜的心情走進這金碧輝煌的坤寧宮大殿,腳下的青石地磚上都畫著不同的花紋,描的金邊,每一寸好似都在訴說著皇權的尊貴與威嚴。
    永安公主拉著她的手向右邊走去,孟綺聞到了女人的香氣,歡快的說笑聲從她進去的那一刻安靜了下來。
    孟綺沒有抬頭,碎步走到屋子的正中間,瞧著地上放的蒲團,上前兩步盈盈下跪,“臣女孟綺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快起來,今兒沒有雪,幹冷幹冷的,是不是凍壞了?”
    孟綺由著宮女扶起,抬起頭帶上恰到好處的微笑,看著正座上的高皇後,“不冷,馬車直接到的後宮正門,蒙娘娘抬愛坐的暖轎到的坤寧宮夾道那裏。倒勞煩永安公主去迎,臣女惶恐。”
    高皇後笑著點頭,“好孩子,過來。桑嬤嬤與管司記說你學的極好,原來是真的。”
    孟綺上前兩步一禮道,“臣女愚鈍,還有許多學的不到位的地方,以後還要多多向她們討教。”
    還沒等皇後說話,坐在與皇後左邊的一女子掩了嘴笑道,“瞧瞧,要不怎麽說皇後娘娘的眼光可是獨一無二的。兩位教養嬤嬤隻一個月的時間,就讓孟四小姐脫胎換骨了呢。”
    孟綺扭頭去瞧,腦海裏細細回憶,說話的應該是貞嬪,皇八子的生母,賢妃娘娘的親侄女。
    皇後聽提貞嬪這話,心裏不高興,好似沒有這一個月,孟綺就是荒野村姑不成?隻麵上卻不顯,拉起孟綺的手細細問了些日常的生活習性。
    孟綺對剛剛貞嬪夾槍帶炮的一句好似沒聽懂一般,認真地回答著皇後的問話。偶爾帶上幾分小心翼翼,有時回完話似覺得不妥,又不安地抬頭去瞧上一眼。
    待皇後娘娘問完後,孟綺又轉到貞嬪麵前,行禮問安。貞嬪站起身來,“臣妾是不知道今天孟四小姐要進宮的,倒打擾皇後娘娘這麽久,想必皇後娘娘還有許多事要安排,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後點了點頭,“剛剛說的,你隻管去尋賢妃,她那裏都有,且都是用過的,怎麽個用法,量是多少,用多長時間再清楚不過的,倒比本宮這裏輕省不少。”
    貞嬪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來,“是,謝皇後娘娘提醒。”說完帶著宮女退出殿去,連眼風都沒掃一下孟綺。
    皇後揉了揉額頭,喚了一聲坤寧宮的掌事姑姑,“都安排好了嗎?”
    “是,安排好了。”
    皇後點了點頭,“讓永安帶你過去,先住下來,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各宮嬪妃和各府王妃們會來請安,到時你見一見。雖說往日裏你也是進宮來的,但人多事多,怕是有些人也是認不全的。往後這宮裏可是要常來常往的,不說誰住在哪個宮裏,最起碼心裏也要有個數才成。”
    孟綺對皇後的安排一點也不意外,高皇後其實並不得皇上喜歡,她之所以能坐到這個位置,是因為在敬安帝的奪嫡大戰中,高家出了大力氣,還失了好幾個男丁。
    而皇上把她封為皇後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在皇上的眼中十分賢良。皇上不止一次誇讚過皇後,能以寬容之心處理後宮事宜。
    一個賢良把皇後定格在那裏,所以,她對著皇上展現出來的永遠都是賢良。對著眾嬪妃賢良,就如剛剛一個貞嬪,不過是仗著與賢妃娘娘的關係加之自己生了兒子,居然敢搶皇後的話。對著皇子公主賢良,隻一個芳華就可以看出,吃穿用度比永安都要勝出一籌,皇後還要賠著笑臉,不讓這位公主抓了把柄去皇上那裏告狀。對著兒媳婦們賢良,就如這次孟綺的事,親自安排進宮裏的一切,讓皇上感受到她的重視。畢竟皇家已好多年沒有婚禮了,甭管孟綺是個什麽名聲,那是皇上親賜的婚事,皇後娘娘越重視,皇上就會更高興。至於將來是個什麽樣子,那就與她無關了。
    所以,皇後賢良的十分有心計,十分有謀劃,有時也十分無奈。在太子有人坐,其他妃位幾乎都有兒子的情況下,皇後娘娘若是要為自己的兒子謀劃一二,皇上眼中的賢良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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