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氏被這樣一折騰，午覺是睡不成了，拿著一個小銀勺子給掛在廊下的鸚鵡添水，身邊站著宋柏墨的管事媽媽，正把宋柏墨這陣子的表現說給小林氏聽。
    小林氏雖然是依著這個外甥才能到王府做這個側妃，享這份富貴，但她對這個外甥還真不是很上心。平日裏整個扔給奶娘照看，偶爾問上一問，隻是需要的時候拉過來，當著宋承澤的麵心肝肉地去疼。
    宋柏墨原本就是難產，長的瘦小，加上母親早去，姨母又利用他，該生病的時候就得生病，該活蹦亂跳的時候就算不舒服也得表現出高興來。導致這個孩子有些膽小怯懦，身體虛弱，完全沒有王府嫡長子的氣度與神采。
    隻憑小林氏對宋柏墨的這一點，她就是一個拎不清的，尤其是在自己一直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的情況下，宋柏墨可是她最大的仰仗。
    “這陣子你們伺候都上心些，王妃才進門，說不得哪天就要見這幾個孩子，你若是還讓大少爺一副拎不起來的樣子，就自己掂量著吧。”
    管事媽媽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自從宋柏墨的奶娘被小林氏尋了錯處打發走後，身邊的管事媽媽就沒有幹長久的。凡是沒達到小林氏的要求就會被替換下來，時間久了，弄得宋柏墨身邊就沒有一個與他貼心和真心為他考慮的。
    “是，老奴這陣子瞧著大少爺臉上紅潤了許多，昨兒個還多寫了兩張大字，原本想拿來給您瞧瞧的，知道您為著王爺大婚操心府裏的事，就沒來打擾您。”
    “給我瞧個什麽勁，我又不是夫子，你叫他好好寫著，得王爺讚一聲好才是正經。二少爺都能提筆了，回頭再丟我的臉。”
    管事媽媽哈腰應是，心裏誹腹著，就您這個折騰法，大少爺能成材那都成奇跡了。
    看著宋柏墨房裏的管事媽媽走出院門，呂媽媽遞上一個小瓷碗，裏麵有剝好皮的瓜子。
    小林氏拿出兩顆放在手心裏，鸚鵡低頭啄了起來。
    “大少爺今年都七歲了，再有三年就該搬到外院去住了。”呂媽媽道。
    小林氏拍了拍手，“你想說什麽？”
    “老奴是想著，去了外院，王爺就會更多關注，再把大少爺事項放在您手裏的應該不多了。”
    小林氏先是一愣，然後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是不爭氣。
    瑞王原本就不是一個好色的人，加之連著守兩個妻孝，每守一個就一年少進內院。這兩年朝中事情也多，這樣的事更是少之又少，想想好似快有半年沒能近王爺身了，這叫自己如何再得機會。
    眼瞧著年紀也大了，想要個孩子的希望越來越小了。
    她也知道呂媽媽是什麽意思，無非就讓自己對宋柏墨多上些心，趁著還沒去外院之前再抓的牢一些。她倒是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就是喜歡不起來那個孩子，一想那個孩子是她嫡姐生的，是她那個一直沒用正眼瞧過她的嫡姐，她就會莫名的生氣。
    尤其是每次嫡母來或是她得了機會回林家，沒有人關心她為何沒能生養一個，都是告訴她要好好把宋柏墨帶好，她之所以能嫁進瑞王府，得這份榮華，都是宋柏墨給的雲雲。這就導致她現在看到這個孩子就打從心底裏煩，不是必須帶在身邊的時候，她連多瞧一眼都不願意。
    “行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了。隻是你也說了他都七歲了，我就是想對他好，他也知道好賴了，養不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上回姨娘讓人捎來的藥可配齊了？”
    呂媽媽在心裏歎了口氣，您剛進門時，機會多好，大少爺還抱在手裏，那個時候當成自己孩子去養，早就和親生的沒什麽區別了。
    “還差兩味，那兩味是西北那邊的，咱們京裏的藥鋪倒是有，奈何都是陳的，姨娘讓人千嚀萬囑不可用陳的。老奴想著應該也快了，說是商隊都是年前相對出發的。”
    小林氏點了點頭，姨娘不知道從哪裏淘的方子，說是喝完之後一定會懷上的，但願這回能讓自己心想事成。
    轉念一想，無論王爺對孟氏滿意不滿意，畢竟是新人進門，先別說打聽來的消息說是孟氏長相豔麗，就是新婚燕爾的，她要怎麽想法子讓王爺到她這裏來呢？關鍵那藥若是配齊了，可是必須在那個日子之前那個什麽的。
    流年進了院，見小林氏在廊下站著，連忙上前把大廚房上的情況說了。
    “先不必著急，若真是王妃不依不饒，推了那管事娘子出去也就是了。況且，這於咱們來說也許還不是壞事呢，走著看吧。”
    流年點了點頭，想說什麽瞧著小林氏麵色並不好看，又咽了回去。
    待到小林氏進了屋，流年扯著呂媽媽的袖子，“媽媽給我出個主意吧，王妃真要怪罪下來，雖然麵上與我無幹，但畢竟那是做給我的，你說，我要不要去靜安園解釋一二？”
    呂媽媽向屋裏看一眼，“側妃從知道這件事到現在，連這個話都沒提，她若是想到你，護著你，自會帶著你早早就去了。現如今這個情形，你若是去了，叫她知道了，你想想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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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眼眶微紅，“你說我這是著了什麽魔了，怎麽就想起來吃那麽一道菜。”
    呂媽媽素來知道小林氏的作派，與流年這麽多年也知道下人互相幫襯的道理，“這樣，你去尋今天去大廚房的王妃身邊的那個大丫頭，好似叫元月的，與她說一下這個情況，先把你自己擇出來是真。”
    “管用？”流年眼前一亮。
    “管不管用的，表明你的態度。我瞧著王妃剛剛讓李滿倉來詢問搭小廚房的事，怕是不會這樣輕輕揭過的。”
    流年點了點頭，“煩媽媽幫我支應一會兒，我現在就去。”
    隻是還沒等流年出門，大廚房上一個燒火丫頭急急地跑了進來，看到流年拍著胸脯道，“姐姐快去看看，救救咱們。”
    流年向上房看了一眼，把小丫頭扯到角落裏，“你嚷什麽，慢慢說。”
    “兩個西偏院的剛剛去大廚房，拿著食盒，說是王妃吩咐去‘福滿樓’買的寶塔肉，要賞給管事娘子吃的。”
    王府的太監都是住在西偏院的，後宅的人提起太監就會說西偏院的人。
    流年一驚，剛想跟著小丫頭往外走，卻又站住腳，想了想又轉身往上房而去。
    流年把剛剛的事說給小林氏聽，小林氏皺眉道，“你是什麽意思？”
    “奴婢想著，不如讓大廚房上的帶著今天當值的廚娘去靜安園請罪去，隻要院裏跪在那裏磕頭，哭。”
    小林氏先是一愣，然後笑道，“你這個法子好，叫她們就跪在那裏，跪到王爺回來。讓那個小鬆子把門房給我盯緊了。”
    流年看著外頭飄起了雪花，點了點頭。
    靜安園裏，孟綺被這麽一折騰，也沒能好好歇個午覺，隻是歪在臨窗的大炕上繼續琢磨著今天進宮的信息量。
    “王妃，一個叫汪成海的公公帶著人來，說是李公公讓他來建小廚房的。”元冬進得屋來。
    孟綺唔了一聲，汪成海這個名字真是好久沒聽到了，前世自己與他的交集不多，他一直在李滿倉手底下當差，兩人不知道因為什麽關係並不是很好，李滿倉壓他壓的厲害。
    但這個汪成海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她落水之後躺在那裏不動時，汪成海已經取代了李滿倉成了內宅的總管，且十分得宋承澤的器重。而且聽說宋承澤坐上那個位置後，汪成海成了後宮大總管，可以說是宋承澤的心腹。
    孟綺坐了起來，“讓他去西屋，我見一下。”
    汪成海站在上房的台階下，低著頭，不似後麵那幾個小太監打量著四周。對於靜安園，他們好久沒來了，有的甚至從來都沒進來過，自從林氏故去後，這裏就空閑起來，直到又迎來了她的親主人。
    小滿掀起門簾，“汪公公，王妃要見你。”
    汪成海猛地抬起頭，著實一愣，王妃要見他？但他來不及多想，連忙應是，哈著腰邁上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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