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這一陣子以來，不，應該說從自己與孟綺定了親事以來，好似一下子把苗頭瞄準了自己，這與自己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想過早地把自己杵到那幾位，尤其是端王和誠王的眼皮子底下。有景王和太子牽扯那兩位的視線，倒會給他很多機會和時間。
    但他也沒有辦法，以前還能為著避嫌盡量減少與太子在一起或是聯係的次數，但現在不行了，景王與誠王都開始動作頻頻，那兩位原就比太子有更多的優勢甚至實力，太子現在也需要自己站到明麵上來，雖然這並不是他本意。
    他走到窗前，天陰的厲害，雪隨時都會下下來。端王衝著自己來，一定不會是因為向貴妃想要為她娘家侄兒討兵部尚書陸大人小孫女的事沒成遷怒自己，因為自己在這件事裏也是受害者。若不是向貴妃與皇上提起這個由頭，那貞嬪怎麽會借著提起孟綺來。
    母妃當年的事與向貴妃已是死結，再加上自己與太子走得太近的原因。可誰都知道自己是先皇後關照著長大的，與太子親密連皇上都讚同他們手足情深，端王犯不著這個時候又跳出來。
    宋承澤想不出來，索性不再想，現在瞧來，無非是端王在自己麵前快活一下嘴皮子而已，雖然有些丟人，可讓自己丟人的事還少嗎？
    待到張德成再次進來倒茶的時候，他轉到宋承澤身邊俯身輕聲說了幾句。
    “你確定？”宋承澤抬起頭。
    “是，說是這陣子貴妃那裏的人經常往那邊去，隻端王親自去，還是第一次。”
    這就奇怪了，端王回轉回去，既不是去了承天殿又不是去了向貴妃那裏，居然是去了荒廢已久的幾處宮殿，更甚至在“寒苑”呆上好半天。
    那些地方長年都沒人居住，最起碼十年以上沒有人住過了，尤其是那“寒苑”，園子裏荒草叢生，經常有蛇蟲出沒。更讓人恐怖的是那裏住過的幾位主子都是上吊自殺的。平日裏宮女太監路過都會繞道走，大白天都會讓人覺得寒氣逼人。
    可惜，母妃在宮裏太過低調，自己又沒有理由，若是能有人去探探那些地方是個什麽情況就好了。
    “王爺，需要不需要奴才讓那人去瞧瞧。”
    宋承澤搖了搖頭，“不用，老二既然去了，那就證明那裏被他盯上了，這個時候再湊上去，惹了他的注意，與咱們不利。你告訴他，繼續辦他的差事，保證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
    此時，坐在馬車裏的宋承澤正在思考這件事，可是怎麽想都是毫無頭緒。車子緩緩停下，宋承澤貼身侍衛董海輕聲道，“王爺，該換車了。”
    宋承澤嗯了一聲，張成德推開車門進來，麻利地幫著宋承澤換上一身普通世家子弟穿的衣袍。
    宋承澤探出身來，董海背對著他站著，警惕地看著四周，不遠處停著一輛普通馬車，長生瞧見宋承澤推開車門，連忙走上前伸出手，宋承澤一擺手，自己跳了下來。
    身後帶著瑞王府徽記的馬車繼續向前駛去。
    普通的馬車朝著城南的方向而去，楚勇坐在宋承澤對麵，一一匯報著今天的情況。
    “孟海今天才走？”宋承澤道。
    “是，屬下一直跟到西城門，看著他騎馬上了官道。”
    “有什麽可疑的嗎？”
    “回去的人似是比來時的要少。”
    “少？不是多？”宋承澤抬起頭，看著楚勇。
    “屬下是這樣覺得，孟海帶回來的人從進了京城就住到了懷南侯府位於城西的老宅，隻有少部分人跟著孟海到了懷南侯府。經常跟在孟海身邊的有五個人，屬下大概能記住他們的樣子，今天瞧著，好似少了兩個經常跟在他身邊的人。”
    “是孟海有什麽其他的事需要他們斷後，還是另做打算呢？那兩個人這段時間日日跟在孟海身邊？”
    “對，就是孟海去見誠王也是如此。而且前幾天，孟海與博男子爵見麵時，也是他們幾個。”
    博男子爵府是景王妃的娘家，景王妃的弟弟洪哲與孟海的女兒孟絹定了親。孟海與博男子爵爺見個麵倒也合理，畢竟依照現在的情形看，因著孟絹與孟綺成親的日子隻隔著三個月，怕是孟海回不來參加親生女兒的婚禮。
    而孟海去見誠王也說得過去，去年孟海就讓懷南侯孟長峰送了一個本家的小姑娘給誠王，聽說很得誠王喜歡，當即就封了庶妃。
    想到誠王那個癖好，宋承澤露出不屑的眼神。
    “這段時間安排幾個人守著西城門，你把那兩個人的大致模樣說給他們聽，若是出了城去則罷，若是短時間內沒有出城......”宋承澤想了想，“最好還是能找到這兩個人。”
    “屬下已查探過，懷南侯府並沒有，他們城西的老宅也沒有。誠王府您是知道的，咱們不敢靠的太近，博男子爵府這幾日也瞧了，並沒有發現那兩人的行蹤。”
    宋承澤點了點頭，所有王府，包括太子的東宮想要打聽消息，想辦法總是會打聽出一二。隻有這誠王府，平日裏粗暴狂放的一個人，卻把誠王府圍的跟鐵桶似的，有用的消息一點都不好打聽。所以，宋承澤一直沒有辦法安插人在誠王府，他不知道太子有沒有人在誠王府，這樣的信息，就算自己與太子走的這麽近，太子也不會告訴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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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的，一會我會告訴宏良，叫他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打探出那兩人來。”
    宏良是平西侯三子嶽震的字。
    沒一會，車停了，董海低聲道，“林爺，到了。”
    宋承澤看了一眼楚勇，“你回去吧，讓張德成告訴王妃，晚上不必等我。”
    雪下得越發的大，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宋承澤一腳下去，雪都快沒到靴子邊了。
    董海跟在宋承澤身邊拐進一條小巷子，前頭一個護衛輕輕敲了幾下一扇木門，吱呀一聲，門打開，幾個人閃身而進。
    不遠處，臨街的房間裏傳來丁丁當當的鐵器錘打的聲音，外頭旗杆上掛著幌兒，雪大風大，那幌被刮得呼呼響，隱約可見“王家鐵鋪”四個大字。
    幾人進來後直奔後院，有道木門半開著，瞧見有人來，一個半佝僂著腰的老者上前把木門大敞開，待人進去後，他關上木門，坐到旁邊的一截木樁子上，微眯著眼睛似是睡著一般，全然不顧風雪交加的寒冷。
    進了另一個院子，又順著一條極窄的夾道走上一會後，一間普通的民居出現在麵前。一個長得十分機靈的小夥子對著宋承澤露出一口大白牙，“林爺來了。”
    宋承澤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把鬥篷脫下，扔給董海，自己走到一排架子前，輕輕按動一下，那架子向裏打開，出現一條長長的通道。
    宋承澤接過小夥子遞來的油燈走了進去。
    再出來時，天已黑透，雪也停了，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在空曠的夜色裏顯得十分清晰。
    城南這片，一般都是開鋪子的較多，也有一些五品以下的官員住在這邊，入了夜，燈燭點起，影影綽綽的光反射到積雪上，使得夜路不那麽黑暗。
    進了第一個進來的那個小院子，楚勇穿著一身夜行衣走了過來。
    “出什麽事了？”宋承澤瞧他這一身打扮，“來了多長時間？”
    “屬下才到，剛剛接到消息，好似發現那兩個人的行蹤了。”
    “哦？在哪？”
    “就在城南，另外一條街上。”楚勇向前指了一下。
    “小心一些，莫要打草驚蛇，隻消瞧準了，看他們與誰接觸。”
    “林爺，屬下接到消息就往那邊去了，瞧著他們進了一處院子，沒一會，又去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好似端王。”
    “端王？你看清了嗎？”宋承澤接過董海遞來的馬韁著實一愣。
    “屬下不敢肯定，所以才來尋您。”
    宋承澤手裏握著馬韁，越過院牆看著小巷的盡頭，怎麽回事，這個孟海是怎麽回事？怎麽又與端王扯上關係，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情形呢？
    半晌後，宋承澤道，“走，去看看。”
    “還是屬下去確認一下吧，萬一再有危險。”楚勇道。
    “沒關係，隻是去確認一下，你平日裏見他的時候不多，我去看看，若真是他，有些事還需要重新捋順和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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