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坐了下來，細細想著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事。她實是沒想到孟綺居然這樣彪悍，敢去外院鬧。
    去外院鬧？李氏想了想擰起眉毛，她是怎麽一路去到外院，還進得王爺的書房？
    瑞王府的外書房戒備森嚴，沒有王爺的授意，孟氏是不可能進去的，就算她是王妃也不成。
    李氏想到這裏，眼裏有著疑慮也有著一絲絲清明。
    “發瘋了？”孟綺冷笑道。
    “是，說是把屋子裏能砸的都砸了，還抓花了兩個婆子的臉。”元月興奮地道。
    “你這消息打探的還挺快呀。”元冬笑道。
    元月一挺胸脯，“那是，你以為那兩把鬆子糖是白裝的，還有那一吊銅板。王妃，您不知道，原來那華沐苑裏對林側妃不滿意的人那麽多。奴婢隻是提了一個頭，好幾個人都埋怨起來了，雖然都是一些小事，卻可以瞧得出，林側妃平日裏對她們是苛刻的。”
    孟綺點了點頭，“元月，你去告訴海嬤嬤，凡是華沐苑那裏去庫房換東西，摔壞的不管大小，一律按價賠償。若是不賠償舊的，那就不要領用新的。”
    元冬拿過一本冊子，“奴婢把這些人都找出來了。”
    孟綺指了指炕桌，自己走到炕邊坐下，倒了杯花茶喝了一口，“我不看了，你說說就是了。”
    元冬應是，“昨天晚上偷偷出去的一共三個人，都是從後角門那裏走的。一個去了華沐苑，一個去了引嫣閣，還有一個去了東偏院。”
    前頭說了，西偏院住的都是太監，而東偏院則是住著沒有固定院子裏當值的管著事項的下人，比如海嬤嬤和張女史及李女史這樣的人，不回家的時候就住在東偏院。依著她們的身份地位，在東偏院也都有著自己的房間和侍候的丫頭。
    “東偏院是給誰報信？”孟綺問。
    元冬搖了搖頭，“隻瞧見拍了門進去，至於去尋誰卻不知道。”
    孟綺嗯了一聲，元冬繼續道，“王爺生氣離開時，報春跟著一起出去的，後來海棠也跟了出去。隻沒一會，報春卻回來了，海棠一直跟著王爺到了碧波堂後，沒有回來，也是去了東偏院。”
    見孟綺沒問話，元冬又道，“今天早上開了院門，出來進去的人就多了。瞧著都是帶著差事出去的，奴婢著重盯著進得院裏來的。先是海嬤嬤進院，直接去尋的報春，兩人說了一會話，海嬤嬤就去碧波堂了。”
    孟綺哼了一聲，這個海嬤嬤，仗著是宋承澤身邊的老人，半點都沒把自己放在眼裏，怕是不僅僅是自己，以前的林氏和龔氏也一樣。隻不過若是換成那兩位，海嬤嬤好歹能來請個安，卻不會像走城門一樣忽略自己直接去見報春，又一聲招呼不打地出去了。
    “還有一個叫小鬆子的太監來尋負責往漿洗房上送下人髒衣物的婆子，在角門那裏說的半天的話。”
    “小鬆子？”孟綺道。
    “是，奴婢也是第一次見，還是三丫說的他叫小鬆子，在李公公手底下的做事，平日裏比較機靈，也有眼力見，李公公常支使他跑個腿什麽的。”
    李滿倉？孟綺擰眉，一個太監也安排人來打探消息？
    “洪金家的說，那個叫小鬆子的與華沐苑的流年走得挺近，華沐苑裏的一些活計，流年都會找他。尤其是需要往外頭捎個什麽東西，都是他的事。”
    孟綺點了點頭，“他見的可是昨天晚上去華沐苑的人？”
    “是，就是她。”
    “好，那個婆子和這個小鬆子盯緊了。剛剛元月不是說華沐苑裏有幾個對林氏不是很滿意嘛。花些銀子或是打聽一下那幾個人的情況。”
    元冬應是，“王妃的意思收買了她們打探消息？”
    孟綺擺了擺手，“林氏看著有些蠢，卻不至於連人都不會用。她既然不屑下人們如何議論她，那這些下人掌握的事也不可能對她有任何影響。我讓你收買她們並不是打探消息，而是讓她們盯著林氏身邊那幾個得力的平日裏都與誰交好，得了消息，讓胡二家的與她們聯係。”
    前兩天，王氏為孟綺尋了兩個廚娘，已由懷南侯府派了過來。海嬤嬤對於孟綺不用王府的廚娘卻要巴巴從娘家尋來頗有微詞，明裏暗裏在宋承澤麵前念叨，說是哪個王府也沒有這個規矩。
    宋承澤沒多說什麽，隻道，隨她去吧，隻她別鬧，這樣的小事，愛如何就如何。一句話，說得海嬤嬤好個心酸。
    兩個廚娘到了小廚房，孟綺就把洪金家的和胡二家的調了出來。
    洪金家的前麵已經說過，前世在孟綺出了意外不能再動的時候，侍候了她兩年。並不會像其他婆子那樣明一套暗一套，雖然不是多殷勤，卻也盡心盡力，換衣洗漱的從來沒多說半句。陪著孟綺聊天，把她知道的府裏的事與孟綺說，還經常說起以前的事。
    前幾天，剛把她調到靜安園的小廚房時，她還很是警覺，處處小心翼翼，隻負責當好自己的差事，其餘的不多說，也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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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十多日的相處，似是瞧見孟綺待下人真誠，身邊的劉媽媽和一眾丫頭也都是好相處的。更重要的是，孟綺借著立夏的手，幫著洪金家的解決了一個難題。
    這洪金家的男人去的早，隻有一個女兒，今年十一歲，原本也是該進府當差的年紀了，卻得了一種怪病。
    身上起那種皮，就像魚鱗一樣，到了陰天下雨又紅又癢，一撓起來還一片片地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不在大廚房上幹的。大廚房上的人跑到小林氏那邊告狀，說是她女兒的病會傳染，這樣的人不能留在大廚房。
    無奈，洪金家的隻有去了花木園子。到了那裏，不但再不能往家裏拿吃食給女兒增加營養，更是掙的少了，付不起女兒的醫藥費。
    孟綺讓立夏回了趟懷南侯府，讓孟綰聯係周鈺幫著想想辦法。她知道周鈺身邊有一個會醫術的義弟，十分擅長配藥。而且她知道，洪金家的女兒這個病並不是不可治的，前世就是被一名遊醫給治好的。
    立夏取了藥回來，洪金家的給女兒又是喝又是塗的，居然還真的見強了。這讓洪金家的喜出望外，原本自己女兒這個毛病，立夏還調了自己進靜安園來。這會兒又幫著自己弄了藥回來，讓女兒漸強，在洪金家的眼裏，立夏已然成了女兒的救命恩人了。
    所以，現在洪金家的是死心塌地地在靜安園當差，更是為立夏出了好多主意。
    立夏對孟綺佩服的不得了，這個洪金家的，看上去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卻是一個十分有主意，且知道的很多。尤其是侍候過林氏與龔氏，一些舊事多少也是記得的，但這方麵的事，洪金家的卻從來沒主動說起過。
    孟綺也不讓立夏問那麽多，需要的時候再問，這陣子把洪金家的調出小廚房後，跟在元冬身後，幫著查看府裏後宅花名冊裏的眾人的情況及相互關係。
    而胡二家的以前一直是跟在海嬤嬤身邊當差的，兩人的關係也不錯，因著海嬤嬤的關係，胡二家的在內院也是可以直著腰杆走路的下人。
    還仗著這層關係，胡二家的給胡二和兩個兒子都謀得了好差事。
    兩人鬧掰的原因是沒有結成兒女親家。原來，海嬤嬤的小女兒瞧好了胡家的二兒子，死活要嫁給他。
    海嬤嬤也高興，那胡二的二兒子不但長的俊俏，還十分能幹，且利索爽快。在典儀程千的手下做著雜活，因著海嬤嬤的原因，程千很是高看他幾眼，也頗受重用。
    隻是海嬤嬤的女兒瞧好了，胡二的二兒子卻不同意。原因有兩個，一是海嬤嬤這個小女兒是先天性踮腳不說，長的是又黑又壯，且脾氣還大的很。因為自己的殘疾，覺得誰都笑話她，仗著自己的娘是瑞王爺身邊的老嬤嬤，在後街裏是個不講理的主兒，侍候她的小丫頭經常被她掐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弄得那條街上的下人誰都不敢惹。
    另一個原因是胡二的二兒子有自己喜歡的丫頭，胡二家的也喜歡，兩家都定好了，姑娘滿了十五就議親成親。
    海嬤嬤知道胡二的二兒子不同意後，原還生氣，但想著強扭的瓜不甜，若是女兒硬要嫁進去，就算有自己給她撐腰，卻也不能日日陪著她生活，就勸女兒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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