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看端王妃聽那兩個嬪妃議論後，笑的頭上的蝴蝶釵都跟著晃動的樣子，站了起來，手裏端著茶杯慢慢地走到那兩個嬪妃跟前，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手一歪，整杯茶向她們潑去。
    其中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躲的快，另一個本能地一伸手，滿袖子的茶葉。
    好在茶水並不燙，這個時間穿的也厚，但就是這樣，也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那位年輕的是許美人，她“騰”地站了起來，“瑞王妃這是做什麽？”
    孟綺一挑眉毛，“哎呀，對不住許美人，手滑了。不過，我這手滑了倒不要緊，要麽辛苦你回去換身衣服，要麽回頭我讓人捎塊料子進來賠給你。可若是嘴瓢了，說錯了話，總不能把美人的嘴巴縫上吧？”
    許美人一邊忿忿地說著你，一邊去看端王妃。
    端王妃實沒想到孟綺會這樣做，她還被孟綺那一下子驚在那裏沒緩過勁來。
    李女史連忙上前接過孟綺要扔不扔的茶杯，一句話也沒敢多說。
    孟綺看著端王妃，按了按眉心，“二嫂剛剛問我什麽來著？瞧我這記性，這麽一會兒功夫，二嫂說什麽就忘了。還是二嫂好記性呀，幾日前我們王府發生的事您都記得這麽清楚。 ”
    孟綺回到自己的座位處，一拍手， “想起來了，二嫂問狐狸精是不是？哎呀，那麽大的一隻，賴在我們王爺的書房不走了。我們王爺心軟，大度的很，從不與人說重話，打不得，罵不得的不知如何是好。那就隻有我出麵嘍，你猜怎麽著？”
    端王妃見孟綺眯著眼睛看著自己，剛剛被她那一下子帶來的震驚勁已過，這個時候又直了直身子，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屑地道，“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王爺與我這樣的事你都知道，我還以為我們府裏的事你都知道呢。不過，不知道也不要緊，我告訴你就好。”
    孟綺嘻嘻一笑，略向前探著身子，輕聲道，“弄死她，扔到亂葬崗去，叫野狗吃了她。二嫂覺得我這個法子如何？”
    端王妃看著孟綺的樣子，剛剛充滿鬥誌的樣子全然不在，她擺弄著裙擺，卻不想失了氣場，淡淡地道，“好不好的與我何幹，我們府裏可沒有這樣不臉的人。”
    孟綺點了點頭，“也是，不要臉的都跑到我們府裏來了，沒辦法，臉皮太厚，關著門也進得來。二嫂有時間多教教我，如何把那些討人厭的，不受歡迎的拒之門外。”
    誠王妃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衝著許美人道，“小主還是回去換身衣服吧，說話的功夫皇後娘娘就該升堂了。”
    許美人紅著臉，繞過桌子，走過孟綺身邊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孟綺一歪腦袋，“許美人是與我比咱們誰的眼睛大嗎？這樣可比不出來，叫我說，要麽請皇後娘娘評一下，要麽嘛……”
    許美人悶聲道，“要麽如何？”
    “要麽，挖了出來放在那裏，量一下，如何？”
    “你，你，豈有此理。”許美人的聲音裏已帶上害怕。
    “有沒有理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得算，咱們得請皇後娘娘定奪。不如，你還是別換衣服去了，一會皇後娘娘到了，說給她聽聽，讓娘娘給個說法？若是許美人覺得不夠，沒關係，聖上一會也到，請聖上裁奪也可。”
    誠王妃厲聲道，“許美人還不去嗎？”
    許美人低頭與孟綺錯身而過，這身衣服是新上身的，雖說那天向貴妃身邊的老嬤嬤送來好幾塊，但這塊最好看，也是皇上最喜歡的顏色。
    自己拿了銀子讓繡娘巴巴地繡了合歡花的圖案，為著就是能在今天引起皇上的注意。作為一個不受寵愛的嬪妃，許美人內心的焦急可想而知，自己的位份太低，又沒個一兒半女的傍身，更要命的是皇上從去年入秋開始頭疾發作越來越厲害，別說召她們侍候，就是平日裏能見一麵，說上兩句話的機會都不多。自己若不再抓緊時間謀劃一二，怕是哪天皇上沒了，就直接被送去陵園了。
    而能去陵園都是好的，若是一個沒打點明白，去那“榮養宮”，許美人不敢再想。
    大夏朝沒有嬪妃殉葬的習俗，老皇帝去後，有兒子的可以隨兒子去封地，有女兒的可以依舊住在原來的宮裏尊稱一聲“太妃”。還有一些無兒無女，但品級高的，皇上在世時做到妃位的，也會被尊一聲太妃。
    而這個“榮養宮”就是收留那些無兒無女且品級低的，“榮養宮”名雖好聽，可裏麵卻是比冷宮好不到哪裏去的地兒。一開始有銀子還能打點一二，到後期銀子花沒了，什麽髒活累活都得自己幹，有時一天連頓熱乎飯都吃不上。
    就是最粗使的太監都可以隨意嗬斥上幾句，而這種地方，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是不會來的，進了這裏的原皇上的嬪妃都是自生自滅的結局。
    每每到晚上，住在“榮養宮”附近的人都會聽到裏麵傳來哀嚎聲。那裏的情況隻比“寒苑”好上那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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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苑”是沒有人氣的地方，“榮養宮”裏好歹還有活人。
    許美人想到這裏，感覺那濕的了袖子緊緊貼在胳膊上，讓身上更冷了。她是知道寒苑的，因為她住的宮殿離寒苑就很近，她仿佛在夜裏還真聽到過那裏傳來的女子的哭泣聲。
    而那寒苑是宮裏最不是人待的地兒，園子裏荒草叢生，聽說還有蛇出沒。更讓人恐怖的是那裏住過的幾位主子都是上吊自殺的。平日裏宮女太監路過都會繞道走，大白天都會寒氣逼人。
    所以，許美人必須要為自己尋退路，當向貴妃的嬤嬤尋上來的時候，她沒有理由也沒有勇氣拒絕，她倒是想靠上皇後，但那也得人家讓她靠。
    看著與她一同進宮的那批秀女，如今位份最好的就是修嬪，雖然也沒有孩子，但皇上喜歡，隔三岔五就是不侍寢，也會招去承天殿為皇上念上半個時辰的書聽。
    皇後娘娘對她也是極親熱的，連跋扈的向貴妃都從來不尋她的麻煩，更別提那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蓮妃娘娘也會拉著她的手說上半天的話。
    許美人想到這裏，腳步更快，她沒得選，她知道向貴妃是讓她做馬前卒，她隻能這麽做，甚至還要對向貴妃道一聲謝謝。
    隻是今天實沒想到，第一場就敗下陣來，瑞王妃比傳說中更甚。前兩次的大日，她沒能參加，今天一早，端王妃就拉她在一旁，教她如何做。她既靠了向貴妃，做為向貴妃的兒媳婦，端王妃的話自然也是要遵從的。
    可是，出師不利，也不知道回頭向貴妃會不會責問自己。轉念一想，這也不是自己沒辦好，那端王妃對著瑞王妃不是一樣被懟的還不得口？
    ――――――
    端王妃看著向貴妃與賢妃一前一後地邁進大殿，條件反射地直起身子，今天向著孟綺發難，她事先並沒有與向貴妃商議，一切都是她自己想的。
    原因無他，那天晚上端王大晚上回了內宅。以往那個時候端王都不會回內宅，就是回來也是直接去那些美貌小妾那裏。端王妃一邊高興地迎著端王回來，一邊端茶倒水，噓寒問暖。
    起初還沒什麽，隻瞧得出端王好似不高興，一直陰著臉，隻端王妃已然習慣，自家王爺對著自己的時候，臉色就沒好過。
    因為當時的確晚了，自己都準備就寢了，再加上王爺來的突然，她連衣服都沒換，更別談梳妝了。端王看著她素著一張臉，在燭光下顯得更加蠟黃，普通的眉眼更是毫無出彩的地方。
    端王無名一股怒火就升騰起來，想起剛剛從瑞王府回來瞧見的孟綺。那可是真真的好顏色，也是穿著家常袍子，披著頭發，不施粉黛，怒目而視的樣子卻是那樣可人。
    尤其是手裏拿著劍，身上帶著酒氣，居然讓人有了一種別樣風情的感覺。讓原本去探查消息的端王都一時被她震驚地愣地那裏好半天。
    再低頭看看自己娶的這位，同樣是續弦，父皇為什麽給自己指了這位？就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這時候的端王越看王妃越不順眼，甚至想著若是能娶一位嬌美的似孟綺那樣，名聲壞些又什麽。
    心裏這樣著，麵上就帶出來，他越是皺眉頭，端王妃就越是小心，她著實不知道端王爺是哪裏不對勁，就怕觸了他的黴頭。
    怎麽做都是錯，話都不敢說，直到一個不小心，腳下踩了端王的袍角，引得端王一個趔趄。
    端王回身給了端王妃一個嘴巴，“蠢貨，沒長眼睛嗎？你那腦袋裏都裝著什麽？不能和別人比，你好歹要比那個孟氏強吧？人家去老六的書房捉奸都比你有氣勢，你看看你，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敗興。”說完拂袖而去。
    端王妃一晚上也沒睡好，枕巾哭濕了兩條，等得打探回來的消息得知孟綺捉奸不成，反倒惹得瑞王爺在大婚還沒出一個月的時間裏就空了新房後，她這口氣才喘勻了。
    但終歸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別人也就算了，可自己的丈夫居然覺得那名聲不好，跟著別的男人上馬車的孟氏都比自己強，這個是端王妃不能容忍的，她得把這個場子找回來，為自己出口氣才成。
    於是，就有了剛剛那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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