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姑送了孟綺出了瓊華宮進得屋來，蓮妃依舊站在窗口看著外麵。
    “娘娘歇息一會兒吧，藥已經熬上了。”
    “你剛剛說瑞王妃特意問了你那位莊娘子？”
    莫姑姑扶著蓮妃坐回炕上，又為她倒了一杯蜜水，“是，奴婢瞧著王妃好似對莊娘子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怕是擔心她醫術不佳再影響您的身體吧。”
    蓮妃點了點頭，“既然是東宮尋到的，底細自然是查的幹淨，不必擔心。”
    “是，若是再得機會見到王妃，奴婢與她細說一些。”
    莫姑姑看著蓮妃喝完蜜水，又倒了白水讓她漱口，“瞧著娘娘的氣色不錯，與王妃聊的應該還算融洽？”
    蓮妃點了點頭，“實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如果她不是裝的，這回怕是澤兒娶對了。”
    莫姑姑沒想到隻一麵，蓮妃就這樣評價孟綺，剛剛孟綺對她的表現也讓她十分意外，卻沒想更意外的是娘娘對孟綺的評價。
    “如此甚好，您就不必為王爺擔心的睡不安穩了。”莫姑姑把蓮妃的腿抬到炕上，從炕桌下拿出小玉錘輕輕地捶打起來。
    蓮妃散散地靠在迎枕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微微歎了一口氣，“是呀，隻是有些話這個時候說出來為時尚早，再看看吧。海嬤嬤那裏，你尋個機會好好查查，咱們在宮裏，不能由著她說什麽是什麽。”
    莫姑姑手上一頓，點頭應是。
    “還有，李女史的情況也一並再看看，雖說是我當初選的人，但畢竟不是我的人，且這麽多年了也沒機會進宮，更是連麵都見不到，誰知道是不是最初的樣子了。以前對她們關注太少，實是我大意了。”
    莫姑姑道，“是，今天她來的時候，奴婢著實吃驚，從龔王妃生下二公子後，李女史就再也沒進過宮了。”
    “嗯，寒苑那邊還是沒查出什麽來嗎？”
    莫姑姑搖搖頭，“這幾日雪大，那附近蓋了厚厚的雪，外頭連個腳印都沒有，也不敢進去瞧。”
    蓮妃揉了揉額頭，“我總覺得不對勁，向貴妃對那邊的關注太過明顯了，她在籌劃什麽呢？要是能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寒苑裏看看就好了。”
    莫姑姑苦笑，“那裏堪比冷宮，不是犯錯的人誰會去，就是犯了錯，那得多大的錯才能被遣到那裏去。”
    蓮妃聽得這話點了點頭，寒苑挨著榮養宮，向貴妃收買的許美人住的地兒與那兩處都不遠。皇後宮裏的那個春來與端王妃說好半天的話，且負責下等宮女和太監的衣物換洗，經常走那條路。
    這一切都不會那麽簡單，蓮妃覺得自己麵前有一個大大的坑，那挖坑的人一定是向貴妃與端王母子，至於她們是為誰挖的就不知道了。
    雖然蓮妃相信宋承澤不會這麽快就進入這娘倆算計的視線裏，但出了那天端王夜訪瑞王府的事，蓮妃著實擔心，不按常理出牌的娘倆再發起什麽瘋來。
    哎，也不知道澤兒被端王製造的危機解除沒有，她現在急需尋個機會與小六好好聊聊。
    ――――――
    坐在回去的馬車裏，孟綺軟軟地靠在元冬身上顯得很是沒有精神。
    李女史坐在對麵，冷冷地看著孟綺，難不成剛剛在瓊華宮蓮妃娘娘沒給她好臉色？更或者訓斥了她？
    有這個可能，聽說前兩次進宮這位都沒見到蓮妃，怕是蓮妃也聽到了她與王爺的種種吧？蓮妃娘娘就算是再不喜王爺，那也是她的親兒子，怎麽能由著兒媳婦這樣與兒子鬧。
    李女史想到這裏，把臉歪向一邊，她不想讓孟綺瞧出她的異樣。對於孟綺今天帶她進宮來的意思，她現在完全明白了，無非是討好蓮妃娘娘罷了。
    再厲害的兒媳婦也會懼怕婆婆的，就算婆婆不在身邊。
    李女史細細盤算著今天的情形是孟綺臨時起意，還是自己會有機會以後再隨她進宮。又想著今天自己的表現，應該沒有讓孟綺不高興的地方，尤其是孟綺與端王妃和芳華公主不高興的時候，自己的立場十分堅定。
    這樣就好，慢慢瞧吧，隻先入了她的眼，才有表現的機會不是。
    元冬心疼地緊緊拉著孟綺的手，“王妃，您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讓石頭先去尋了大夫在府裏候著？”
    孟綺這幾次出門，雖說坐的是王府的馬車，趕車的卻是馬大，跟車的是石頭，當然還有楚勇安排的侍衛，隻他們是騎馬跟在後麵。
    孟綺聽出元冬的擔心，這丫頭一準以為她在宮裏受氣了，剛想開口說話，卻瞧見對麵的李女史低頭擺弄著手裏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孟綺搖了搖頭，對著元冬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元冬初時沒瞧懂，細細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王妃是餓了。
    元冬想笑卻忍住了，想著下次進宮一定要記得帶些軟和的點心給王妃備著。
    “李女史。”孟綺突然道。
    李女史聽得孟綺叫她，連忙抬起頭，端正坐好，“是，王妃有何吩咐。”
    “今天去瓊華宮的路上，瞧見一個宮女似與你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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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女史想起路上的情形，點了點頭道，“是，是奴婢還在宮裏認識的姐妹。”
    “哦？何處當差？”
    “現在在哪裏並不知道，剛剛時間太急並沒有說得上話。奴婢隨著王爺開府出來的時候，她被調到了尚功局，專門負責跑腿傳話之類的活計，今天瞧她的樣子，怕是還擔著這項差事。”
    孟綺點了點頭，“以前呢，沒調到尚功局的時候在哪裏當差？”
    李女史不明白孟綺為何問的這樣仔細，想了想道，“是與奴婢一起在尚儀局當差的，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關係談不上多好，卻也能說得上話，因為都是宮裏的老人了，有一些共同話題罷了。”
    李女史想了想接著道，“再往前，奴婢隻知道她曾經侍候過先皇太後，後來先皇太後身邊的一個宮女得皇上寵幸封了才人後，先皇太後就讓她去侍候那位才人了。那位才人難產去了之後，她又回先皇太後宮裏幹過一段時間。後來先皇太後也去了，她去了哪裏奴婢就不知道了。”
    孟綺一愣，侍候過先皇太後，年紀應該不小了。
    “她多大？”
    李女史想了想，“應該三十多歲了。”
    “怎麽沒放出去？”
    “聽說家裏沒有什麽人了，是她自己不願出去的。”
    孟綺覺得頭有些疼，原本覺得那個叫什麽莊娘子的熟悉，這會兒聽李女史提起這個老宮女，她有一種這個人不簡單的直覺。
    先皇太後王氏在皇宮裏那是一個沒人敢主動提起的話題，當年隨著先皇太後的仙逝，侍候她的人不是殉了主就是離了宮，這樣看來，這個宮女應該是不受待見的。
    想到這裏，孟綺又想起先皇太後與皇上的那個傳聞，因為那個傳聞而血流滿地的事件來。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她還剛剛出生，前世做姑娘的時候她是半點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她嫁給宋承澤後，一次次進宮聽到的一知半解。但就是那一知半解也足夠讓她驚訝地合不攏嘴巴。
    先皇太後是皇上的逆鱗，任何人都不敢提起，包括與先皇太後有關的事，更別說人了。至今，先皇太後生前居住的芙蓉宮每日裏由著宮人打掃，依然是先皇太後在時的樣子，而皇上更是經常去芙蓉宮，一坐就是好半天。
    孟綺突然對這個老宮女有了興趣，直覺告訴她應該查查這個宮女。
    前世，那幾位王爺因為什麽倒的台她隻是大概知道，至於具體的原因她是一個都不清楚。但她記得有一位出事就是與先皇太後的事有關，那就是端王。
    想到這裏，孟綺直了直身子，“如果再入宮的話，你想法子問問那個宮女，今天她送出宮去的那位女醫的具體情況。”
    李女史恭敬地道，“奴婢已經打聽過了。”
    孟綺驚訝地道，“何時？”
    “就是您與蓮妃娘娘說話的時候，因著去往瓊華宮的路上，您掀了轎簾瞧她，後來又聽了莫姑姑說的那位醫女的事，奴婢想著您可能對這位給蓮妃娘娘瞧病的女醫比較關心。雖說是一同為愛華公主抓藥，但畢竟是東宮請的人，有些事王爺與您都不知道，所以，奴婢作主，趁著那段時間去了趟尚功局。”
    孟綺沒想到李女史心思這樣通透，這也太過精明，好似放在那裏不用都太可惜了。
    李女史見孟綺沒接話，而是沉默地打量著她，心裏也沒底，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對於孟綺的脾性她是一點都不了解，嫁進來快一個月了，才讓自己朝麵。
    她必須珍惜這個機會，不然就會被這位遠遠地拋在腦後，再想湊上來就太難了。
    但現在看孟綺的表情，李女史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就該在孟綺安排她的時候去做，而不是自己提前著手。
    可是，現在說這些已沒什麽用，既然打聽了，那就要說出來，甭管孟綺是個什麽想法，自己做到就好，她實是不能再那樣老實地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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