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把她是如何放出三分風的事說了出來，宋承澤有些驚訝，他實沒想到，她布置的時候，是入府才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居然懷疑這麽多人。
    “那白氏與小林氏幾乎日日在一處，你為何要懷疑她？”宋承澤不解。
    孟綺自不會說前世宋承澤對她們幾個的處置讓她提前進行了布置，“雖說與小林氏接觸的時候不長，但我瞧著她並不是有心計的樣子，若是個心裏有章程的，就不會有今天大少爺早早挪到外院去的事了。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討您歡心上去了。”
    宋承澤聽孟綺這樣說，感覺臉上有些發漲，表情不自然地道，“她隻是抱著希望落空後的不甘罷了。”
    孟綺嗯了一聲，“王爺也不必自責，就像張女史這件事，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並不是您的責任，這些原本就是內宅主母關注的。好在，現在發現也不晚。”
    宋承澤點了點頭，“終是我觀察不仔細，回頭我會讓人查一查張女史日常情況。”
    “重點是她的家人與景王府有何聯係，張女史經常往來府裏與後街，她若是傳遞什麽消息的話也方便，但她總不會跑到景王府去說咱們府裏的情況，總要有人與她接頭或是其他聯係的法子。”
    宋承澤了然，“我知道了。那小林氏與白氏你還準備試探嗎？”
    “對，您外頭的事越來越多，且也越來越難，我總不能讓內宅牽絆住您。且雖說外院您護的牢，但萬中總有一不是，若真是因為哪裏疏漏而影響您的大事，那豈不是太過不值。我會慢慢地試探，雖不敢說把府裏暗藏的每一個都揪出來，至少不會讓她們對咱使壞。”
    宋承澤聽孟綺這樣說，心裏突然就舒服了很多，“那張女史你準備如何做？或是我這邊收集到什麽，需要處置嗎？”
    孟綺搖搖頭，“不到時候，就這樣處置了太便宜她了，也便宜景王那邊，既然知道了，總要利用一下才好。”
    宋承澤看著孟綺低頭從被挑開的小衣夾縫裏拿出那張紙遞給他，宋承澤接過，“這是什麽？”
    “是在那些東西中一並發現的，我瞧著這個可能更重要一些，怕著若是萬一那些東西拿不出去，把這樣拿出來，也是可以讓您參詳一下。”
    宋承澤打開，是一張泛黃的紙張，一看那紙就是宮裏禦用的，那墨裏明顯就是摻了金粉的。
    孟綺看著宋承澤擰眉，“您聽說過這兩個名字嗎？”
    宋承澤搖頭，君清？珍兒？明顯是一男一女的名字，且男子的名字一看就是不是太監和雜役叫的，可若是宮裏的，會是誰呢？
    宋承澤細細思量著，兄弟中並沒有叫這個名字的，確切地說這應該是一位男子的字，而據他所知，大臣裏好似也沒有。
    “我想著，那些衣物的主人應該是這兩人的孩子，可她為何會在莊才人住的宮裏，那些物件又為何會被莊才人放在多寶閣的夾縫裏，一看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宋承澤再次舉起信對著蠟燭看，“她藏得這樣好無外乎兩點，一是受人之托給予保管，二是被她偷拿出來的。”
    孟綺一愣，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沒錯，是這個理。
    “這個我拿走了？”
    孟綺點頭，“原本就是打算給您的。”
    宋承澤把信疊了起來放進懷中，“這件事太過蹊蹺，我想著二哥也不見得知道具體實情，但他一定比我知道的要多。鍾大這陣子不能動，我正在安排其他人，所以調查起來應該會有一段時間。”
    “王爺不如也從端王那邊下手看看，像您說的，他就是不知道全情，也會比您知道的多，若是被您探得一二，找到一個缺口，一切就容易多了。”
    宋承澤點了點頭，“嗯，這件事你不必操心了，我自會安排人去辦。這一個多月，你屬實辛苦了，聽著你吃壞東西那次，我原本是想去瞧瞧的，可看著皇後特意打發王公公去告訴我這件事，我又怕被她們拿住把柄，且我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安排，也怕再打亂你的計劃，就沒有去。”
    孟綺看著宋承澤一臉的歉疚，笑道，“我知道王爺關心我，且如果您真去了，怕是接下來要做的更不容易了。也正因為您沒來瞧我，讓他們對我沒有那麽重視。若是那天晚上他們再多派兩個人，我怕是會呆在那個浣衣居的舊屋裏解釋不清了。”
    宋承澤知道孟綺說的沒錯，鍾大那天對付三個人還能把孟綺平安帶回寒苑已是他的極限了。
    “查到那些人是誰的人了嗎？”孟綺為宋承澤續上茶。
    “還沒有，總要一樣一樣的來。”說完又自嘲地搖了搖頭，“我的能力太小了，在宮裏布置起來也是這兩年才漸露效果，卻沒想差點就被連盤端了。”
    “王爺不必著急，總要一步一步地來。且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孟綺道。
    “你說。”
    “敢問王爺這位鍾大的情況，太子知道嗎？”
    宋承澤先是一頓，然後道，“太子知道我在宮裏有人，但不知道鍾大的情況。且最開始還是太子為我找的時機，他說東宮太過引人注意，他想讓我把線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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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綺心底了然，太子這是想利用宋承澤的這條線，但宋承澤也不是蠢的，他布置歸布置，但也沒過多告訴宮裏底是誰。
    “不管您相不相信我與您說過的那個夢，我隻是想告訴您，有些事還是您自己知道的更好，就如我在寒苑發現這些，誰知道對誰有利，誰又知道到時候會成為威脅誰的把柄呢？”
    宋承澤看向孟綺的雙眼，燭火在她明亮的眼眸中跳動，如似兩團火一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這裏麵的輕重我自是知曉的。”
    “王爺不怪我多嘴就好。”孟綺笑道。
    “怎麽會，我自是知道你為我好。你這一趟寒苑之行，收獲非常大，這些東西怕是得好好布置調查清楚才是。內宅之事，諸如張女史的情況，既然不是一天兩天，且你還需要利用她，就不必著急，一切慢慢來，先好好休息幾天是真。”
    孟綺嗯了一聲，“雖說寒苑清苦，卻也還好，日日去那後院翻騰，倒也有趣。王府內宅自是我的職責範圍，不管與王爺的約定何時實現，我都會履行承諾，盡自己最大能力把內宅打理好，不讓王爺再多費心。”
    宋承澤原本已站了起來，聽到孟綺說那個約定，又輕輕坐了回來，他知道孟綺這是點自己，是想問自己通過這一個月，他是否願意與她簽訂那個約定。
    看著宋承澤的樣子，孟綺輕聲道，“王爺也瞧見了，您不是三頭六臂，雖然您想得再細，人手再多，但總有不方便夠到的地方。且您也說了，好多事情也都是近幾年才慢慢有的起色。又是府裏，又是宮裏，還有其他王府間的糾纏，我不敢說能幫到您，最起碼卻可以幫您盯著，不叫他們知道更多瑞王府的事，順便還可以您解決一些煩惱事項。”
    宋承澤瞧著她，“你為何要離開？”
    孟綺正說著，被宋承澤打斷，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抹苦笑，“自是知道自己配不上這個位置，占了瑞王妃的位置，叫您在京裏眾人麵前丟了臉麵。依著王爺的德行，自該有那家世能力且名聲都極好的貴家世女。”
    兩人對望著，直到燭火發出“劈啪”聲，宋承澤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孟綺想了想接著道，“就拿我那天在寒苑裝病來說，也是巧了，第二日就是洪哲成親的日子，連我都聽說了我是因為想提前解了禁足去參加他婚禮而想出的法子這樣的話來。怕是京裏傳的更加不堪，我不敢想您是怎麽承受的，隻端王與景王還有誠王怕都不會有好話講的。”
    宋承澤微微一笑，還真是這樣，那天剛剛走出東寧門，端王就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什麽要約自己一同去給洪三爺慶祝，讓他看在景王的麵子上萬不可推辭。還說既然六弟妹連裝病的法子都弄出來卻沒出來，她的這個心願自然得由他幫著實現才是。
    景王更是裝作不好意思地問他，需要不需要他讓博男子爵府為他單獨下一張帖子，還是他要代表孟綺去懷南侯府為孟絹送嫁。
    這些人說的情真意切，旁邊的人聽的幸災樂禍，那天他還在糾結要不要進宮去瞧孟綺，畢竟王公公帶了皇後的意思來，說是若想去可以去瞧瞧的。
    他當時原本是想去的，心裏實在放不下，孟綺一個嬌嬌女，何曾吃過那樣的苦。可聽得這些人的嘲諷，他是真的有一些生氣的，還是那句話，雖然兩人成親到現在好似更像一場交易，但他還是覺得有些時候，有些事還是讓自己麵上無光的。
    “嘴長在他們身上，若是我在意，早已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雖然我知道您一定會相信我的，但今天聽您這樣說，我還是很高興，謝謝您信任我。”孟綺輕聲道。
    宋承澤看著孟綺有些自嘲的樣子，想了想道，“人都會犯錯，不能因為過往的不成熟的一切就否定將來。且咱們雖然相處才三個多月的時間，我卻願意相信你以往的種種一是如你說的是年少心性，二是受了她們的引誘和蒙蔽。”
    孟綺在心底長長呼出一口氣來，自己三個月，尤其是寒苑這一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能得了宋承澤明明白白這幾句話已是最大的收獲。
    “既你堅持，那我今日便應你，從今往後，你我就是合作關係了，你想好了？”宋承澤再次站了起來。
    孟綺高興，但麵上卻不顯，她跟著站了起來，“謝王爺成全，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盡我所能幫助王爺達成所願。”
    宋承澤見她回的幹脆，心底還是一些失望，不，不應該說是失望而是一種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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