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由著宮女扶著站了起來，委屈地對著皇上道，“父皇，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知道會有蛇，我......”
    皇上走到芳華近前，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朕知道，你也嚇壞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晚上去承天殿，陪朕下兩盤。”
    幾人都不知道皇上是個什麽意思，沒說處罰誰，也沒有斥責誰，問完之後就讓人這樣走了。
    宋承澤看著站在窗邊瞧著外頭的皇上，心裏盤算著剛剛皇上的表現。皇上讓景王妃說事情的經過，顯然是相信這件事與景王妃沒有關係。
    然後他又狀是隨意地說端王妃與孟綺別苗頭，想必是對端王有所不滿了。
    而自己說了那句話後，他卻沒有接話，也沒有問孟綺任何話，那就是在他心裏，自己根本沒有份量，更或者說認為孟綺根本沒有那個膽子。
    而作為事情挑起來的芳華，就算不是重罰，斥責總是要的。可皇上卻把疼愛寫在臉上，不但安撫她，還讓她晚上去陪他下棋。
    宋承澤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好使了，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又是什麽打法？這裏麵散發著什麽訊號呢？想著陸勁洲從西北帶回的消息，尤其是孟海居然給端王下套，引著他損失了那麽多銀子的事來，不知道端王現在發沒發現？
    “依你們看，是意外還是人為？”半晌後，皇上開口。
    “父皇，依兒臣的意思，應該先分析那蛇是如何進得坤寧宮，還到了母後的東屋來。”太子咳嗽了一聲上前輕聲道。
    “你讓他們都搜過，確定附近再沒有了嗎？”皇上回聲衝著呂成寶沉聲道。
    呂成寶點頭，“是，奴才親自去瞧的，確定沒有。隻是......”
    “隻是什麽？”皇上不耐煩地問。
    “隻是坤寧宮的東北角發現了幾個洞，看樣子倒像是蛇爬過的樣子。老奴有個大膽的猜想，不知......”
    “講。”
    “是，老奴想著，這天冷了，蛇都開始為冬眠做裝備。是不是那條小青蛇從那洞裏進來，誤入了正殿，覺得暖和，是個可以冬眠的地方呢？”
    太子點了點頭，“沒錯，父皇，呂成寶說的有道理，怕那蛇原本是縮在哪個角落裏，被二弟妹這樣一折騰，就......”
    皇上嗯了一聲，誠王爺擰眉，最開始誠王妃與他分析，一定是誰帶進來的，故意要害皇後。可是一個個想過後，就算她們有那個心，卻也沒那個膽。雖說那蛇沒毒，可是屋子裏的那幾個，哪個敢把它握在手中帶進來。
    這樣想，也許真如呂成寶說的，是那蛇自己尋的暖和地方鑽進來的？
    “不管怎麽說，叫蛇進了皇後的寢殿，就是坤寧宮侍候的人失職，回頭把這些沒用的都發落了。”皇上道。
    幾人齊齊應是。
    “這樣瞧著，這件事倒是個意外了，就算沒有芳華她們鬥嘴置氣，那蛇早晚也會鑽出來的。”皇上看了一眼誠王，“你母後剛剛才好，這會兒又被嚇到了。好在，這回嚇到的不是那些瞧不見的東西，朕想著，她應該會比上回好的快些，你說呢？”
    誠王心底一驚，不敢抬頭，連忙哈腰，“是，兒臣也是這樣想的，請父皇允許，這幾日讓兒臣在宮裏侍疾，想必，母後會好的更快。”
    皇上點了點頭，“好了，折騰這麽久，都回去吧。”
    說完皇上當先出了西屋，站在中堂裏先是頓了一下，好似想去東屋再看看，想了想卻是一撩袍角出得正殿。
    “我還以為，皇上會罰我與芳華呢。”孟綺坐在馬車裏，看著對麵宋承澤聽自己說完整件事後，一直低垂著頭沒說話。
    宋承澤實沒想到，孟綺會想到這樣的主意。
    “那蛇，你是從哪裏捉來的？”宋承澤沒回答孟綺的話，卻是抬起頭問。
    “在寒苑住的那一個月裏，那荒廢的院子裏，總有這些小東西，什麽蛇呀，蝙蝠呀，老鼠呀什麽的......”
    宋承澤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孟綺說起這些，當然，他也從來沒問過。一時覺得自己是真的欠孟綺的，一個小姑娘居然與這些東西為伴一個月。
    “你不怕嗎？”宋承澤臉上帶著疼惜，“我是說你在寒苑的時候。”
    “除了老鼠有一些惡心，其他的還好。”孟綺歪著頭嘿嘿一笑，“您忘了我與您說過，我最喜歡小動物的，在家裏的時候，我三哥為著叫我高興，總是尋這些給我玩。我告訴您，我還養過一隻蜘蛛呢，養得這麽大，有一回它爬了出去，掉在我大嫂的肩膀上，把她當時就嚇暈過去了，哈哈......”
    宋承澤看著孟綺笑眯眯用手比劃的樣子，不禁也慢慢揚起了嘴角，“所以，你讓人去寒苑捉了蛇？”
    孟綺點了點頭，“現在蛇好捉，天冷了，它們都尋暖和地地方。”
    “你不怕那蛇有毒？”
    “不怕，我識得的，而且我讓他去捉時，特意告訴是寒苑後院的一處，那裏是我發現的一處蛇窩，那蛇是沒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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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善於用人。”宋承澤微微一笑，“母妃剛剛告訴你的人，你就用上了。”
    孟綺晃著腦袋，驕傲地道，“那是自然，我總要試試好不好用吧。還好，我這裏聰明，暗號記得牢牢的。而他們辦事也很厲害，原本我還想著怎麽把蛇扔到皇後身上去，卻不想，他們把藥都拿進來了。”
    宋承澤點頭，母妃在宮裏經營這麽多年，那些角角落落裏可用的人，哪個不是隱藏的極好，又有各自本事的。幫著孟綺捉條蛇，再尋些藥來，自不是難事。難的是，這丫頭是如何找上他們的。
    “也多虧了芳華，她可真聰明，我原還擔心，她往二嫂身上灑藥粉的時候，莫要再倒她自己一身。可她不但沒弄到自己身上，還演得那樣象，哎呀，真是太痛快了。”
    宋承澤點頭，“你這樣說，我倒是覺得，你與芳華倒是象親姐妹呢。”
    孟綺點頭，“所以，就衝這一點，咱們也要給芳華尋個好夫婿，萬不能讓皇後娘娘害了她。”
    “放心吧，以前是沒想那麽多，既然如此，芳華的事我現在就操心起來。”
    “哎，你還沒說，皇上為何沒罰我與芳華呀？”孟綺伸手去扯宋承澤的袖子。
    宋承澤低著頭，又瞧見那雙瑩白的小手放在自己靛藍的袖子上，襯的煞是好看。他越來越喜歡孟綺與他這種說話的語氣，以及自然流露的小動作。每當這個時候，他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打碎了這一切。
    “其實，依著我的理解，父皇怕是還感謝芳華這樣一鬧呢？”
    “哦，怎麽說？”孟綺吃驚地道。
    宋承澤抬起頭，看著孟綺晶亮的眼睛，柔聲道，“因為暗線的事，父皇已然對皇後十分生氣了。雖然皇後這次的苦肉計，讓父皇能轉移一下注意力，但呂成寶調查的那些消息又豈能是皇後三言兩語就能解釋的通的。
    “父皇之所以讓你們來侍疾，又請了開元大師，無非不是警告皇後，麵子給她做了，裏子自己珍惜就好，可說到底，父皇還是有一口氣咽不下去的。”
    孟綺收回手，伸出右手捏著自己肉肉的小下巴接著道，“所以，看著皇後真的被嚇了一次，皇上反而高興。尤其是經過大家的分析，都相信這是一次意外，皇上就更開心。而他沒有處罰芳華，甚至還讓芳華陪他下棋，就是做給皇後與誠王爺瞧的，是不是？”
    宋承澤看著孟綺捏著她自己的小下巴，隻覺得手上癢癢的，不自覺地伸出手也去捏她的下巴，“你可真聰明。”
    話說了，人也愣住了。
    孟綺更是如同石化一般，手上和下巴處帶來的溫暖讓她知道這不是夢，是宋承澤真的捏了自己。
    而宋承澤也愣住，自己這是怎麽了？隻這樣的一個動作，怎麽就那麽隨意，那麽自如，甚至都沒加思索呢？
    看著被自己嚇到，有些傻愣的小姑娘，宋承澤收回了手，輕咳一聲，“做不得夫妻，兄妹總做得吧？”
    孟綺低下頭，感覺臉漲得發熱，做兄妹就做兄妹，可做兄妹也沒必要捏下巴吧？三哥都沒捏過的。
    一時間，馬車裏詭異的安靜，孟綺深吸一口氣，直聽到外頭董海說到了，才吐出這口氣來，若還是不到，她都怕自己會跳下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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