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眨著眼睛一臉不解，宋承澤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孟綺似是想到了什麽，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是，是先皇太後？”
    宋承澤點了點頭。
    “那君清呢？是誰？”
    宋承澤先是沒說話，良久後道，“你聽過那個傳聞吧？就是那個先皇太後娘家傳出來的，後來因著那個傳聞被父皇殺得菜市口的血腥氣一個月都沒散去。”
    孟綺點了點頭，隨即驚訝地道，“不會，不會是真的吧？那……那些孩子的衣物，難不成？”
    宋承澤點頭，“雖然蘭心並不咬準，但我與母妃想著應該是這樣的。”
    孟綺感覺腦袋不夠用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庶母與養子？孩子？
    “而這件事，向貴妃應該是知道的。”
    “什麽？她怎麽知道的？”孟綺吃驚地道。
    “她如何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守了多久我們都不曉得，但她一定知道。而二哥也知道，所以，他才會去西六宮那邊，就是尋這些物證的。”
    孟綺了然，原來是這樣，隻是這娘倆尋這物證要做什麽呢？
    “所以，我要利用這一點，讓父皇認為當年放出那個傳聞的，是向氏的主意。”宋承澤抬頭看著花樹，眼神裏有濃濃的恨意。
    “我母妃之所以被我父皇寵幸，並不是父皇喝多了認錯了人，而是向氏有意為之。”
    孟綺徹底不淡定了，“您說什麽？那為何......”
    “為何向氏還要表現出一副恨不得吃了我母妃的樣子，處處宣揚是我母妃想攀高枝上了父皇的床？哼，其實這件事是向氏與先皇後蔣氏相鬥的結果。她們都利用了我母妃。可憐母妃還巴巴地等著年紀到了回家去呢。不想，卻成為她們博弈的棋子。”
    孟綺聽著宋承澤略帶哽咽的聲音，突然對一切都明白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宋承澤的後背，“您會成功的，您會讓母妃成為笑到最後那個人。到時候無論是向氏還是蔣氏亦或者是現在的高氏，她們都會成為母妃的手下敗將。放心，會有那麽一天的。”
    宋承澤聽著孟綺安慰的話，感受後背傳來她的撫摸，隔著厚厚的鬥篷，他居然感受到了溫暖。
    宋承澤轉過身來，把孟綺輕輕攬入懷中。
    孟綺身子緊繃起來，感覺自己如同一個杆子一般變得僵直，她就那樣站著，甚至都不知道手該放在何處。
    隔著鬥篷，她聞到了那好聞的淡淡的幹草香還有宋承澤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孟綺突然就覺得心安，莫名的心安。她好想靠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好好歇息一下，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就那樣有個依靠。
    孟綺這樣想著，不自覺地也這樣做了。
    宋承澤也沒想到自己會把孟綺擁入懷中，但他做了又不能立時推開她，那樣更會嚇到她。他隻有輕輕地擁著，擁著如同一杆長槍的小姑娘。她的發間傳來好聞的淡淡的梅花香味，好似從她去了一次外書房那白梅林掃過一次雪之後，她的身上就有這種淡淡的梅香了。
    十分好聞，讓人十分沉醉。
    宋承澤慢慢地感受到懷裏的佳人好似緩過神來，不再如剛剛硬梆梆的樣子，心底呼出一口氣來，同時又自嘲地一笑。自己一個王爺，抱一下自己的王妃卻是這樣小心翼翼。想著別說府裏，就是外頭，隻要他宋承澤想，哪個女人不是投懷送抱。
    但他卻從來不曾多看一眼那些女子，獨獨喜歡剛剛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好半天，直到孟綺小小地打了個啊欠，宋承澤才急急地鬆開雙手，“是不是太冷了，怪我，怎麽在外頭與你說這些，咱們快回去吧。”
    孟綺扶著宋承澤的胳膊站直身子，“所以，您是想讓皇上發現向貴妃母子當年陷害先皇太後的證據？”
    宋承澤扶著孟綺向前走，“對，那幾件小衣也要利用上，就讓父皇以為一直是向氏收起來為著要脅父皇的好了。”
    “可布置妥當了？畢竟那是宮裏，必要保證萬無一失才好。”
    “嗯，這陣子一直在布置，所以才會想著委屈你吸引四哥的注意力。讓他把心思放在對付我的身上，這樣更利於我與母妃在宮裏的布置。”
    宋承澤想了想，鬆開扶著孟綺胳膊的手向下滑，隔著袖子握住孟綺的手，“委屈你了。”
    孟綺還沒從剛剛宋承澤那個溫暖的懷抱中回過神來，這會又被他握住了手，雖然隔著衣袖，卻依然能感覺到溫暖。聽得宋承澤這句，定了定心神，“王爺不必這樣說，咱們早就說好，隻要能為王爺出力，這點名聲算什麽。再則，我剛剛也說了，若是論起這個，怕是王爺更委屈呢。”
    孟綺說完扭頭瞧他，眼睛裏有狡黠的俏皮。
    宋承澤一樂，“我也不委屈，打從娶了你，我的名聲也就那樣，這點子又算什麽呢。”
    孟綺聽得這話，撲哧一樂，那彎彎的眼睛比那月光還清亮，引得宋承澤有一瞬間的失神。
    兩人繼續往靜安園走，孟綺輕聲問，“需要我做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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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承澤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叫他知道你是真心想幫他就好，隻有他確定了你的心思，才會不遺餘力地說服四哥在宮宴上也加把火，這樣那火燃得才能旺。”
    “是需要我同他在宮裏做戲嗎？”
    看著靜安園的大門，宋承澤站住腳，鬆開手把孟綺的鬥篷往上又攏了攏，“不必，他洪哲還不值得你那樣做。你隻需要在初三回嶽母那裏表現出讓他誤以為你會幫他的樣子就可以。至於正月十五的宮宴，你不必去。”
    孟綺心底一暖，她是真怕宋承澤在宮裏為她和洪哲設局。雖說她相信宋承澤必不會讓她做出什麽不堪的事，但若是在宮裏傳出什麽來，她是真的說不清楚了。
    沒成親之前的一切還能用年少輕狂或是不諳世事搪塞，可若是現在，不用太多，隻消讓人瞧見她與洪哲單獨處在一處就足以讓她以後無法在宮中立足了。
    聽得宋承澤這樣說，孟綺放下心來，初三孟絹是一定會回懷南侯府的，洪哲做為女婿自然要陪著回去。在娘家有些事，有些話自然要比宮裏方便的多。
    “好，我明白了，我自想想那日該如何做才能不露痕跡，讓洪哲對我放心，回頭說與您參詳一二。”
    宋承澤點頭，“不必著急，還有好多天，這陣子的年禮就夠你忙的了。嶽母那裏你先不必著急，我讓楚勇單獨尋了幾樣好東西。”
    孟綺眼睛一亮，高興地點頭，“今日天晚了，王爺是去碧波堂還是回外院？”
    “怎麽，靜安園的西屋沒有本王的鋪蓋不成？”
    孟綺聞言一樂，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來，宋承澤搖了搖頭，“我去碧波堂，還有好多事要處理。”
    “要不要為您準備點宵夜？”
    “‘佛跳牆’如何？”
    孟綺聽得宋承澤這麽一句，抿嘴樂了起來。
    ――――――
    躺了下來的孟綺卻怎麽也睡不著，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當年那個傳聞居然是真的，不僅是真的，那真相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她翻了個身，想著她與汪成海在寒苑旁邊那屋子裏發現的小孩子的衣物，還有那情意綿綿的兩封信，真是不敢相信。
    這些東西既然被莊才人藏了起來，那就證明莊才人是當年的知情者，她藏這些東西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拿來威脅先皇太後與皇上。二是替先皇太後保守秘密。
    但依著莊才人最後的結局，孟綺更傾向於第一個原因。
    這樣看來，先皇太後與皇上的事在宮裏也是有人知道的，至少先皇後與向貴妃是知道的。先皇後如何想的不得而知了，向貴妃卻能隱忍了這麽多年，怕是想借著這個由子一擊即中吧。
    那端王要把這些舊賬翻出來是想針對宋承澤還是景王，更或者是誠王？
    這件事於向貴妃母子來說是一把利刃，他們不會白白的浪費，所以，孟綺更相信她們要對付的應該是誠王。畢竟皇後被嚇到那一次，宋承澤讓皇後把矛頭引向了向貴妃那裏。
    這麽長時間皇後不可能不尋機會向向貴妃發難，而向貴妃也不是老實等著的人。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大家都想利用正月十五的宮宴，各忙各的，都想取得自己預想的效果。現在就看誰布置的得當，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誰了。
    孟綺把被子抱在懷裏，莫名又想起宋承澤那個擁抱來，那麽突然卻讓人心安，宋承澤自然而然的做了出來，好似與她們來說不過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動作而已。
    也許對於宋承澤來說，真的隻是一個熟悉的動作？
    那麽於自己呢？孟綺拍了拍略有些發燙的臉，突然想起忘記和宋承澤說說李女史和報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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