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終於體驗到了做為一個當家主母在年底的忙碌了。雖然有劉媽媽與元冬她們幫忙，但她還是忙得從早到晚都在見著管事，查看節禮，定奪庶務。
    看完最後兩張大紅灑金的年禮單子，孟綺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送到懷南侯府與慎郡王府的。
    懷南侯府的節禮，孟綺分了兩份，王氏的善知堂是單獨裝出來的，東西不多，卻件件精細，由著劉媽媽親自送過去。
    “這陣子把林青忙壞了，等著過年的時候，叫他好好休息幾天。”孟綺對著站在那裏的婦人笑道。
    婦人名叫青蕊，原是孟綺身邊的大丫頭，到了年紀放了出去嫁人後，作為孟綺的陪房跟在她身邊。
    青蕊的夫君林青是個極有能力的，管著孟綺的陪嫁莊子。前一陣子被孟綰借了去跑了趟南邊辦差，回來後又忙著向府裏送莊子上的產出。
    青蕊笑道，“再忙也高興，王妃把這麽一大攤子交給奴婢兩口子，那是奴婢夫妻的榮幸。”
    孟綺放下單子，“你既來了，一會就跟著劉媽媽一同去我娘那裏和二姐姐那裏，把你今天新帶來的那山雞與野豬還有麅子肉都一並拿了去。”
    青蕊應是，跟著劉媽媽退了下去。
    元月拿著兩套衣服出來，讓孟綺選初三回娘家穿哪件。
    孟綺擺了擺手，“王爺是要陪我一起回娘家的，那天就穿王妃親服好了。”
    元月收起衣服，又拿出一個匣子，裏麵放著好多荷包，“紅色的裝的是二兩的，綠色的是一兩，那幾個藍色的是五兩，黃色的是十兩。奴婢與汪公公算了一下，應該夠用了。”
    孟綺點頭，“你回頭都拿給李女史，讓她記住了，到時候賞什麽人，賞多少莫弄混了。”
    大年三十進宮守歲，參加皇家的家宴，這些賞銀是必不可少的，隻要是瞧見的宮女太監總要給上一個荷包，討句吉利話。
    元冬進得屋來，搓了搓手，“都裝上車了，劉媽媽帶著青蕊還有立夏一同去了。”
    “王爺外院的都交待清楚了？”
    “是，汪成海與張公公對了一遍，除去王爺要親自安排人送的，今天最後幾家也送了出去。”
    孟綺呼出一口氣來，終於可以喘口氣了，這十多天把她忙的，都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了。
    孟綺站了起來，看著院子裏掛滿了紅燈籠，雖然平日裏也掛，但並不象這年底了，從靜安園的大門直到上房的房簷處掛了好幾排，瞧上去紅紅火火十分熱鬧喜慶。
    “王妃，您這次進宮還要帶著李女史？”元冬走到孟綺身後問。
    “自然，這麽重要的時候，怎麽能不帶女史進宮呢。我還得讓她幫我瞧瞧宗人府提供的女史裏，有沒有她知道的或是熟悉的呢。”
    每個王府按規製都是配兩個以上的女史，張女史沒了後，宗人府會再挑人來王府。隻孟綺推說年底府裏太忙，沒有心思選，等著過了年又再說。
    原本這些事也都是各王府自己說的算，就像誠王府的女史配置都比皇後宮裏還多，但也沒有說什麽。所以，瑞王府不著急，宗人府自不會拿這點小事去說道。
    “上次，她隻是讓小喜子幫她弄藥？沒有捎什麽消息出去？”孟綺輕聲問。
    “是，小喜子買的那藥的確是治她身上那疹子的。”
    孟綺點頭，這個李女史是什麽意思？買個藥，她自己也可以出去買的，就算不方便，尋了那二院外的小廝，哪個不能幫她跑趟腿，犯得上接上小喜子這根線，弄得這麽大的陣仗，隻為買藥？
    “王妃，奴婢倒是覺得汪成海的主意沒錯。您這年底的事項太多，還要分心出來想著李女史要做什麽，著實太累了。您都好幾晚沒好好歇息了。”元冬心疼地道。
    自上次李女史去西偏門鬥門上係了紅繩，汪成海就早早地安排人盯著小喜子，見他晚上果然去了西偏院後角門那裏與一個人說話。
    二人分開後，小春子跟在那人的身後，直到確定那是李女史才回來報的信。
    這李女史也是個十分機警和心細的人，她應該每次與李滿倉見過麵後，都不會直接回東偏院，卻要繞到東邊去，就是被人瞧見也會誤會要麽是小林氏院子的，要麽是李氏院子裏的。然後她再順著那兩個院子的夾道回東偏院去。
    按著孟綺的吩咐，小喜子回了西偏院自己的房間就被汪成海按下了。
    小喜子把李滿倉交待他的事都說了個幹淨，汪成海問他李女史與他說了什麽，小喜子還十分驚訝地問汪成海，那個與他接頭的人是李女史？
    汪成海來回話時也不敢相信，李女史裝扮的那樣好，兩年多與李滿倉師徒接觸，他們居然都沒看出來，聲音也沒聽出來。
    小喜子招的與李滿倉說的都差不多，一般都是一些他們知道的府裏的消息，還有就是李女史讓他們做的一些事。
    這次卻隻是讓小喜子幫她買藥，買回來之後，直接放在東邊院子的角亭裏就成，其他的多一句也沒有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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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在試探什麽，還是誠王那裏並沒有再交給她什麽任務？
    汪成海當時回完話，建議孟綺，“王妃何必為她勞神，不若如張女史那樣一並處理也就是了。她從府裏挖的消息已然送到誠王爺那裏去的，咱們又追不回。而您也說了，上次的事後，怕是幾位王爺之間的事都擺到台麵上了，以後怕是用不上她了呢。”
    孟綺知道汪成海的意思，但她卻想著能借力打力一把，總要抓到她一個實質性的把柄才好。而且孟綺一直覺得，這王府裏還有一個人，她一直隱在暗處，洞察著一切。
    “先不用，李女史沒利用上回的機會，那是她也懷疑李滿倉的事。你隻管讓汪成海看好小喜子就成，我想著那十五宮宴上，各家都在籌劃，也許她會得到誠王府的指令。”
    元冬應是，“是，小喜子吹了風，著了涼，已經躺了好幾天了，汪成海專門派了人侍候著呢。”
    孟綺點了點頭，“隻留他一個人吧，李滿倉原來那些，不管與他親近到什麽程度的，一並送去莊子上，等著過了年該如何做，王爺自會處置了。”
    孟綺揉了揉額頭，那天宋承澤說的對，朝中形勢瞬息萬變，兩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所以，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內宅這些事和人。
    年三十的宮宴中規中矩，甚至皇上都沒留這些王爺們一起守歲。原因無它，皇上的頭疾又發作了，而且這次尤其厲害。
    孟綺還是第一次瞧見皇上頭疾發作的樣子，吃團圓飯的時候，皇上麵色已然不好，呂成寶就先給皇上吃了藥丸子。
    卻沒想大過年的，皇上一定要喝一盅酒，結果沒一會就開始頭疼。蓮妃連忙上前去按摩，可是沒有用，皇上還因為頭疼一個回手把蓮妃扯到了腳踏上。
    皇上捂著腦袋晃著身體，由著呂成寶和誠王爺扶著，孟綺看著他的眼中似是冒著火星，紅得嚇人。她不敢去瞧，在皇上再一次望過來的時候，連忙垂下頭。
    聽說皇上上次犯病的時候，就因為一個小宮女多瞧了幾眼，皇上就命人將那小宮女的眼睛挖了去。
    太醫拎著藥箱子進來後，皇上擺手讓大家都回去，還特意交待宋承澤與孟綺，先把蓮妃送回瓊華宮，看看剛才那一下有沒有摔到哪裏。
    皇上雖然這樣說，但幾位王爺誰能真的走，一時間先打發自家下人把孩子們送回府去，其餘的都老實在待在承天殿裏等著，總要知道皇上安不安穩才成。
    宋承澤與孟綺扶起蓮妃一同回了瓊華宮。
    莫姑姑拿著帕子輕輕為蓮妃敷著腳踝，蓮妃看著孟綺緊張的樣子，笑道，“沒關係，真的沒事。你也知道在這宮裏，沒有點演技是不成的，這麽多年，這點分寸我還是把握的很好的。”
    孟綺聽得這話，呼出一口氣來，蓮妃這是有意的，想著剛剛與她一同進得瓊華宮的宋承澤，卻有人來報說有人尋他出去後就再沒回來，想了想道，“既然母妃沒事，我想著，還是應該與王爺去承天殿那裏守著才是。”
    蓮妃點了點頭，“沒錯，你去尋老五，也不必再回來，直接去就成。若是皇上沒事，他們回府，你們也回，帶孩子們好好樂嗬樂嗬。”
    孟綺聽得這話，站起身來，對著蓮妃行禮，又說了幾句提前祝蓮妃娘娘新年快樂的吉利話。
    出得瓊華宮正殿，院子裏沒有人，汪成海跟了出來，用手指了指瓊華宮倒座房，“奴才瞧見王爺去了那裏。”
    孟綺看著那倒座房透出的燈光，皺了皺眉毛，想著要不要過去，還是讓汪成海傳個話。
    “胡昌盛呢？”
    汪成海哈著腰，“和與見王爺那人的下人一同在大門口呢。”
    “王爺見的是誰？”
    汪成海搖了搖頭，“披著鬥篷，奴才沒瞧見，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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