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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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源大陸北端,北原宛如一片被玄鐵鑄就的疆土,以雄渾之勢盤踞於天地之間。
它雖不及中神州那般鍾靈毓秀、萬象朝宗,卻自有一股蒼茫凜冽的雄渾氣象。
綿延千裏的雪域冰川與廣袤無垠的原始森林交織,無數險峻山脈如巨龍橫臥,神秘的力量在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理中暗湧流轉。
北原南部,一片古老而神秘的森林中,暮色正緩緩浸染天際。
濃稠如墨的雲靄在樹梢間翻湧,仿佛是天地初開時未散盡的混沌。
斑駁的月光艱難地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麵投下細碎而清冷的光斑,宛如撒落人間的星屑。
“這是給傳送到什麽地方了?”季清婉櫻唇輕啟,呢喃聲中帶著幾分茫然與不安。
她一襲淡青色羅裙沾染著旅途的風塵,三千青絲隨意挽起,幾縷發絲垂落耳畔,更添幾分嬌弱。
清澈的眼眸中,此刻滿是警惕與疑惑,不安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在她身後,一棵需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巍然矗立。
樹下,葉問天斜倚著粗壯的樹幹。少年劍眉星目,麵容俊美卻略顯蒼白,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幹涸的血跡。
一襲長袍多處破損,隱約可見傷口處滲出的血漬,將布料浸染得暗紅一片。
他緊閉雙眸,呼吸微弱而急促,顯然身受重傷。
季清婉咬了咬下唇,美目中閃過一絲決然:“得趕緊找個地方給他療傷。”
她蹲下身子,纖細卻有力的手臂輕輕穿過葉問天的膝彎與後背,將其穩穩抱起。
隨著一陣源氣波動,她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輕盈的鴻燕般朝著遠處一處崖壁飛去。
暮色如墨,漸漸浸透北原南部的茫茫林海。
殘陽最後的餘暉被層巒疊嶂的山脈撕成碎片,唯有峭壁之上那處黑黝黝的山洞,透出幾縷跳躍的橘色火光,在漸濃的夜色裏如同一隻半睜的獸瞳。
洞內篝火劈啪作響,映得石壁上的苔蘚泛著詭異的幽光。
山洞內搖曳的火光照在季清婉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呆坐在火堆旁,眼神空洞地望著跳躍的火苗,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身旁的枯枝,麵容冷若冰霜,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氣息。
"咳——"劇烈的咳嗽撕裂寂靜,葉問天猛然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深潭般的瞳孔裏,金芒如烈日破雲,流轉間似有星河倒懸。
他周身衣衫無風自動,玄奧符文自皮膚下浮現,宛如古老的紋路在肉身鐫刻。
磅礴氣息如海嘯般驟然迸發,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洞外百米內的落葉被無形氣浪卷起,在半空凝成旋轉的旋渦。
林間棲息的飛鳥驚惶衝天,羽翼拍打聲驚破夜幕。
棲息在懸崖縫隙的岩蟒吐著信子,渾身鱗片炸起,竟在威壓下蜷縮成一團簌簌發抖。
季清婉身形微僵,握在手中的枯枝“啪”地折斷。
她猛地轉身,便看到葉問天掙紮著從地上坐起。
那一刻,仿佛有一束暖陽穿透了千年寒冰,她那冰冷如霜的臉頰瞬間煥發出奪目的光彩。
唇角揚起絕美的弧度,眼中的寒霜化作了盈盈春水,驚喜與激動在眼底翻湧。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受驚的蝶翼,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梨渦淺淺浮現。
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拋開手中的枯枝,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同一道輕盈的流光,轉瞬便來到葉問天身旁。
她微微俯身,眼中滿是關切與欣喜,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你醒了!”
季清婉還未從驚喜中緩過神來,便被葉問天驟然拽入懷中。
他帶著血腥氣的衣襟蹭過她發燙的臉頰,懷中傳來的劇烈顫抖讓她指尖瞬間發涼。
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杏眼瞪得渾圓,睫毛不受控地劇烈顫動,耳畔傳來的急促喘息聲驚得她後頸泛起細密的戰栗。
“你......”她下意識想要推開
然後葉問天喉間像是被滾燙的岩漿堵住,每一個字都混著破碎的嗚咽。
他將臉深深埋進季清婉肩頭,顫抖的手指死死揪住她的衣襟,仿佛那是驚濤駭浪中唯一的浮木。
“我的宗門和朋友,全部都……”後半句話化作劇烈的抽噎。
季清婉感受到懷中身軀如風中殘葉般的顫抖,喉間溢出的嗚咽聲像鋒利的冰刃,一下下割著她的心。
方才僵在半空的雙手終於有了溫度,緩緩收攏,將他更緊地納入懷中。
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上他顫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似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幼獸。
她的臉頰貼著他尚有餘溫的發頂,唇角不自覺地抿起,眼中滿是疼惜與無奈。
洞外呼嘯的山風卷著沙礫撲來,卻被洞內這溫暖的一幕隔絕在外,唯有季清婉輕聲的呢喃混著拍打後背的節奏,在寂靜的山洞裏回蕩:“沒事了,都過去了......”
一夜無話……
夜色如濃稠的墨,在山洞外悄然褪去。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雲層,碎金般的陽光便順著洞口傾瀉而入,將昨夜的暗影一寸寸驅散。
跳躍的火苗在晨光中漸漸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彌漫在空氣中的清新氣息,裹挾著林間草木蘇醒的芬芳。
季清婉倚著洞壁小憩,朦朧間被這柔和的光線喚醒,睜開眼便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嶄新的衣物。
她抬眸望去,葉問天正站在洞口望著遠方,陽光正溫柔地灑在他的麵龐上,為他蒼白的臉頰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經過一夜調息,少年緊皺的眉峰已悄然舒展,染血的嘴角也不再緊繃。
洞外,鳥兒清脆的啼鳴此起彼伏,鬆鼠歡快地躍過枝頭,抖落了葉片上晶瑩的露珠。
遠處山巒在朝陽下漸漸明晰,蜿蜒的溪流閃爍著粼粼波光,整個世界都被賦予了新的生機。
一縷陽光輕撫葉問天的睫毛,他緩緩睜開雙眼,眸光中雖仍有未褪的疲憊與哀傷,卻已不再如昨夜那般死寂。
晨光映在他眼中,似有希望的星火在跳躍。
這一刻,仿佛天地都在見證,經曆了生死與失去的葉問天,正與這初升的朝陽一同,迎來了新生。
葉問天隨即轉頭看向季清婉緩緩說道:“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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