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寧道遠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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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申,這事兒輪不到我做主。”
    “你那孽障得罪的,可是我家少主。”話音未落
    宗申脊背瞬間繃成一張彎弓,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他緩緩抬頭,目光越過天老肩頭,落在石階之上負手而立的年輕身影。
    那人周身縈繞著若有似無的幽藍光暈,白色勁裝暗繡銀絲輪盤紋樣。
    “這便是輪回聖殿少主?”宗申喉間發緊,暗忖的念頭在心底翻湧。
    他凝視著少年眉眼間若隱若現的威儀,看來待這輪回輪轉,執掌聖殿乾坤的,將是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新主了。
    暮色愈發深沉,宗申艱難地咽了咽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終於咬著牙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決絕
    “不知無名少殿主怎樣才能放宗慶一條生路,我宗氏願傾盡全力,拿出足夠誠意賠罪。”
    他這話出口時,殿外的寒鴉突然發出淒厲的鳴叫,撲棱棱掠過青灰的天空,驚起一地碎影。
    無名緩緩抬眼,目光掃過宗申緊繃的麵龐,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句卻比殿外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
    “我隻要他的命!”話音落地,周遭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僵持時刻,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悄然鑽進無名耳中。
    葉蕭的傳音裹著幾分焦急與沉穩:“無名小子,如此僵持下去對問天也不利,此番敲打,他宗氏定不會再明目張膽對問天下手。有些仇得讓問天自己報。”
    無名瞳孔微微一縮,周身氣勢微微收斂。他眸光在宗申慘白的臉上停留片刻,又望向遠方隱在夜色中的宗氏府邸,最終緩緩點頭。
    那抹冷冽的幽光也隨之黯淡了幾分。
    空氣中緊繃的弦終於稍稍鬆弛,卻仍在暗處泛著危險的嗡鳴。
    無名垂眸凝視著宗申,眼底幽光忽明忽暗,似有無數星芒在其中沉浮。
    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冷硬如鐵:“宗族長若真想賠罪,倒也不是沒有轉圜餘地——一柄天階下品法寶、一門天階下品武技,外加百萬極品源石,三件事落定,此事便一筆勾銷。”
    宗申喉頭猛地哽住,喉結劇烈滾動。
    他望著少年淡漠的眉眼,恍惚看見對方身後虛影化作饕餮巨口,正將宗氏百年積累的底蘊一點點吞噬。
    天階法寶與武技雖是壓箱底的珍藏,倒還能咬牙割愛,可那千萬極品源石,足以讓宗氏元氣大傷。
    他麵皮漲得紫紅,嘴角不受控地抽搐,最終化作一聲沉重歎息:“一切...全聽無名小友安排。”
    話音方落,宗申枯瘦的手掌在空中劃出玄奧軌跡,一道流光裹挾著儲物戒破空而來。
    無名屈指輕彈,儲物戒精準落入掌心,指尖掠過戒麵時,陣法開啟的微光映亮他微揚的唇角。
    “東西若無誤,便請回吧。”
    他隨意揮了揮手,周身威壓如潮水般退去。
    宗申如蒙大赦,他袖中源氣翻湧,指尖點在虛空處撕開一道幽黑裂縫,臨走前回頭望了眼燈火通明的聖殿,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甘與陰鷙。
    隨後宗慶也是連忙跟上。
    隨著空間裂縫轟然閉合,這場暗流湧動的對峙,終於落下帷幕。
    葉蕭站在滿目瘡痍的聖殿中央,衣袂在冷風中獵獵作響,隨著他一聲令下,聖殿武者立即有條不紊地開始清理戰場。
    而在葉家府邸最幽深的院落裏,靜謐的氣氛卻與外麵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暖黃燭火在窗欞間明明滅滅,將室內眾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葉問天安靜地躺在雕花檀木床上,蒼白的麵容在燭火下近乎透明。
    葉蕭負手立於床頭,白發垂落肩頭,眉間凝結著深深的憂慮。
    無名抱臂倚在門邊,周身縈繞的幽藍光暈為房間添了幾分神秘,天老則靜靜地站在角落,目光不時掃過床上的少年。
    “無名小子,”葉蕭忽然開口,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你在此守著問天,我去瞧瞧寧道遠。他替問天接下那一掌,傷勢恐怕比這孩子還重。”
    話音未落,無名已經抬手,一枚流轉著金色光暈的丹藥在指尖緩緩旋轉,宛如一輪微型的太陽。
    葉蕭瞳孔猛地收縮,盯著那枚丹藥,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震顫:“無名小子,這七階皇品療傷丹你就這麽拿出來送人了?”
    要知道,這樣的丹藥就算是在頂尖勢力的寶庫中,也是供奉在最核心處的至寶,尋常人一生都難得見上一麵。
    無名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將丹藥輕輕推向葉蕭:“他能舍命護著問天,這枚丹藥他擔得起。”
    燭光搖曳間,他周身的光暈與丹藥的金光交相輝映,仿佛為這份情誼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芒。
    葉蕭深深看了無名一眼,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終,他輕歎一聲,接過丹藥,衣袍翻飛間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房間裏重新陷入寂靜,唯有葉問天微弱的呼吸聲,與燭芯偶爾的爆鳴聲,在靜謐中輕輕回蕩。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而這兩日內蒼梧山脈的晨霧還未散盡,靈舟劃破雲層的嗡鳴便已接連在葉家府邸上空響起。
    兩大勢力之主攜著珍貴靈藥匆匆來訪,腳步踏碎滿地霜華,卻始終未能喚醒沉睡在丹香中的葉問天。
    第三日黎明,寧道遠蒼白的指尖終於顫動。
    他緩緩睜開眼,破碎的光暈透過雕花窗欞落在睫毛上,將眼瞳裏的血絲染成暗紅。
    未等渾身酸痛的筋骨舒展,他猛地撐起身子,喉間溢出沙啞的問詢:“前輩,殿主他怎麽樣?”
    葉蕭原本凝視藥爐的目光驟然轉來,長發隨著動作輕揚:“還未醒。”
    話音未落,寧道遠已踉蹌著翻身下床,他全然不顧,跌跌撞撞地要往門外衝,卻在門檻處被葉蕭扶住。
    晨光斜斜穿過長廊,將兩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寧道遠望著葉問天緊閉的房門,掌心深深掐進掌心,恍惚又看見那日宗氏強者的掌風如驚濤駭浪般襲來。
    他屏著呼吸推開雕花木門,目光死死釘在床榻上——那抹熟悉的身影依舊蒼白如紙,卻比他昏迷時更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