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葉問天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驚呼。
    那黑袍下的陰冷氣息，那出手時的狠戾決絕，分明與先前在青龍聖地外偷襲他和敖風的身影如出一轍。
    記憶中被暗影追襲的寒意尚未散盡，此刻再見這道身影，心口竟像是被無形的冰錐刺了一下。
    他盯著對方壓得極低的兜帽，語氣裏翻湧著怒意與譏誚：“真沒想到，宗氏竟這般看得起我葉問天。
    為了取我性命，竟舍得讓你這等角色三番四次地出手。”
    話音落地，那黑袍人卻毫無回應。
    兜帽下的陰影依舊深沉，仿佛連呼吸都吝嗇給予。
    唯有周身那蝕骨的寒意愈發濃重，甲板上的白霜竟又厚了幾分。
    沉默，有時比言語更令人心悸。
    下一瞬，黑袍人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起勢，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原地虛化，再現身時已跨越數丈距離，目標卻並非葉問天。
    一道漆黑的拳影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撲側麵掠來的孫乾！
    孫乾顯然早有戒備，那雙深邃的眼眸裏不見半分慌亂，反倒燃起一簇熾烈的戰意。
    見狀不僅不退，他掌心赤紅的源氣驟然炸開，並非狂暴的肆虐，而是如煙火綻放般層層鋪展。
    熾烈的紅焰中翻湧著細碎的金色流光，既絢爛奪目，又藏著焚山煮海的霸道，迎著那道漆黑拳影悍然轟上。
    兩道身影幾乎在接觸的刹那便化作了殘影，快得讓人難以捕捉真實軌跡。
    黑袍人的拳風沉凝如墨，每一拳都裹挾著吞噬一切的暗影，仿佛要將周遭的光線都碾成齏粉。
    孫乾的掌印則赤紅如燃，掌風過處，連空氣中的寒意都被蒸騰成白霧，帶著煌煌天威。
    “嘭！嘭！嘭！”
    沉悶的碰撞聲接連炸響，像是有巨錘在眾人耳邊敲打。
    每一次拳掌相交，都激起一圈圈無形的氣浪，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蕩開漣漪，將甲板上凝結的白霜震得簌簌碎裂。
    又被掌風卷起的熱浪熔化成細小的水珠，在半空折射出破碎的光。
    拳掌相擊的悶響在雲舟上空連成一片，如密集的鼓點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孫乾與黑袍人身影交錯的速度越來越快，赤紅色的源氣與墨色暗影在半空不斷碰撞、撕裂，炸開的能量碎屑如流星般墜落，映得甲板忽明忽暗。
    兩人同為武尊中期，氣息碰撞之初尚算勢均力敵——孫乾的源氣熾烈如火，每一擊都帶著燎原之勢，掌風掃過之處，連虛空都似被灼出淡淡的紅痕。
    黑袍人則如淵渟嶽峙，拳影沉凝如墨，看似緩慢卻總能後發先至，暗影繚繞的拳鋒仿佛能吞噬一切力量，將孫乾的攻勢一次次消弭於無形。
    但數十招過後，差距漸漸顯露。
    黑袍人周身的暗影愈發濃鬱，原本沉緩的拳速陡然加快，每一拳落下的間隔越來越短，竟隱隱帶著武尊後期的壓迫感。
    那並非單純的力量暴漲，而是一種更為凝練、更為圓融的掌控力。
    他的身影在閃避時幾乎與虛空融為一體，拳鋒轉向的角度刁鑽得超乎想象，往往在孫乾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刹那，便已欺至近前。
    “噗！”
    一聲悶響，孫乾閃避不及，肩頭被拳風掃中。
    赤紅源氣組成的護身罡氣如玻璃般碎裂，他整個人如遭重錘，踉蹌著後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刺目的鮮紅。
    “前輩！”
    葉問天心頭一緊，剛要上前，卻被敖風按住肩膀——此刻上前，隻會讓孫乾分心。
    孫乾抹去嘴角血跡，眼中戰意不滅，赤紅源氣再次暴漲，如燃燒的火焰裹住全身，悍然再次衝上前。
    但黑袍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有招式，兜帽下的身影微微一側，避開正麵衝擊的同時，一掌印在孫乾胸口。
    這一掌看似輕飄飄，落在實處卻帶著冰錐般的穿透力。
    孫乾悶哼一聲，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一座山體之中。
    他緩緩站起身，胸口衣襟瞬間被鮮血浸透，原本熾烈的源氣如風中殘燭般搖曳，顯然已是身受重創。
    黑袍人沒有乘勝追擊，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墨色的目光越過孫乾，再次鎖定了甲板另一端的葉問天，寒意比先前更甚。
    黑袍人解決孫乾的刹那，身形驟然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幾乎是貼著甲板滑行，帶起的陰風將地麵霜花卷得漫天飛舞。
    他沒有絲毫停頓，掌心黑光一閃，一道凝練如匹練的漆黑能量便脫掌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取葉問天麵門！
    “走！”
    葉問天眼神一凜，幾乎在能量發出的瞬間便攬住風曦月的腰肢，足尖在甲板上猛地一點，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爆退。
    兩人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堪堪避開那道漆黑匹練，下一刻已穩穩落在孫乾身旁。
    “轟——！”
    那道能量擦著他們的衣角，狠狠砸在赤霄雲舟的船身中段。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陣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堅固無比的玄鐵甲板如同被無形巨力揉碎的紙片，從撞擊點開始，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至整艘雲舟。
    不過眨眼功夫，曾經威風凜凜的赤霄雲舟便在劈啪聲中崩解成無數碎片，木屑與金屬殘片混著狂暴的能量四下飛濺。
    “空間轉移！”
    葉問天心頭一沉，左手攬住風曦月，右手迅速抄起地上重傷的孫乾，體內源氣毫無保留地爆發。
    他雙指並攏，對著身前虛空狠狠一劃——一道扭曲的空間裂縫應聲而開，裂縫中流淌著迷蒙的光暈，正是逃離的唯一生機。
    可就在他們三人即將踏入裂縫的刹那，異變陡生！
    那道剛剛張開的空間裂縫竟如被無形大手捏住的蛛網，邊緣劇烈地顫抖著，不等葉問天完全踏入，便“嗡”的一聲縮成一個光點，徹底消失無蹤！
    “什麽？！”葉問天瞳孔驟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前方的黑袍人已緩緩抬起了手掌。
    那掌心不再是零星的黑光，而是匯聚起一團粘稠如墨的能量球，球內暗影翻騰。
    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符文在其中沉浮，散發出的威勢比先前毀去雲舟的攻擊強盛了何止十倍！
    “不好！”
    葉問天腦中警鈴大作，隻見黑袍人掌心的能量球驟然膨脹。
    一道遮天蔽日的漆黑光柱帶著吞噬一切的氣息，如天災降臨般，朝著他們三人悍然轟來！
    空氣仿佛都被這股力量凝固，葉問天甚至能看清光柱邊緣流轉的、足以撕裂神魂的暗紋。
    風曦月下意識攥緊了他的衣袖，孫乾也強撐著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就在這生死一線間，異變陡生。
    一道細微的裂痕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三人身前，那裂痕起初隻是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銀線，卻在呼吸間驟然擴張。
    不是朝著四周蔓延，而是向內劇烈扭曲、撕扯，瞬間張開成一道丈許寬的空間裂口。
    裂口深處並非尋常的虛空，而是一片翻滾著銀白流光的混沌，仿佛蘊藏著吞吐萬物的吸力。
    幾乎在裂口張開的同一刹那，那道漆黑光柱已轟然抵達。
    沒有碰撞，沒有轟鳴。
    光柱前端觸及裂口邊緣的瞬間，竟如溪流匯入大海般被悄無聲息地吞噬。
    那粘稠如墨的能量在銀白流光中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便被徹底絞碎、消融。
    短短一息之間，那道足以毀滅一切的漆黑光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裂口依舊懸浮在三人麵前，邊緣的銀白流光緩緩流淌，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與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