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決賽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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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在秘境之外眾人的翹首以盼中悄然流逝。
天際那層籠罩著丹魂秘境的淡紫色結界,邊緣已泛起細碎的漣漪,如同將破的水泡般搖搖欲墜。
而約定的時限,已近在眼前。
先是一道模糊的影子衝破結界,帶起的氣流卷動著周遭的草木,緊接著,人影便接二連三地飛掠而出。
有人麵帶喜色,顯然是有所斬獲,也有人神色頹敗,衣衫上還沾著秘境裏的泥痕與血漬。
人群中一陣騷動,宗元的身影也夾雜在其中。
他飛得不算快,隻是看向結界入口的眼神,多了些陰鷙的期待。
當最後幾個身影掠出後,結界的光芒已黯淡得幾乎透明,隻剩下葉問天四人的氣息還穩穩地鎖在其中。
“要關了……”外圍有人低低說了一句,目光緊緊盯著那層薄如蟬翼的光幕。
就在結界徹底消散的前一瞬,四道身影同時衝破了那層淡紫色的壁壘。
葉問天在前,火璃兒緊隨其後,紅衣在氣流中揚起,發間別著的一朵不知名小花卻異常鮮活。
風曦月的玉鈴在腕間輕響,裙擺上沾著幾片秘境特有的銀葉,而無名依舊沉默的在最後,周身的氣息平和得像從未動過手。
四人落地時,結界恰好在他們身後徹底消散,化作點點微光融入了風中。
廣場之上,青石鋪就的地麵被日光曬得微燙,四周環伺的武者屏息凝神,目光齊刷刷投向高台上的天武尊者。
老者身著繡著丹紋的錦袍,袖口隨微風輕晃,目光掃過下方陸續現身的眾人,聲音如洪鍾般在廣場上空回蕩。
“諸位既已從丹魂秘境歸來,便將此次丹會所需的紫焰草、冰心蕊,以及配伍的輔材,盡數置於身前案幾之上吧。”
話音落地,三十張梨花木長桌早已在廣場中央排開,桌麵光可鑒人。
參賽者們依言上前,動作或從容或急促——有人小心翼翼地從玉盒中取出紫焰草,那火焰般的葉片上還凝著秘境的晨露。
有人捧著水晶瓶倒出冰心蕊,冰晶狀的花瓣觸桌時竟泛出絲絲寒氣。
更有甚者從儲物袋裏抖落一堆輔材,朱砂、靈葉、石髓散在桌上,帶著各自獨有的藥香。
天武尊者立於高台之上,雙目微闔,一股磅礴的神識如無形的潮水般鋪開,瞬間籠罩了整個廣場。
三十份藥材的品相、源氣波動、完整度在他神識中無所遁形。
哪家的紫焰草葉尖焦了半分,哪家的冰心蕊帶著一絲雜氣,哪家的輔材年份差了些許,皆逃不過他的洞察。
盞茶功夫後,他緩緩睜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
恰在此時,廣場兩側那兩根數丈高的盤龍柱忽然亮起金光,龍鱗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順著柱身蜿蜒而上。
緊接著,一行行金色的字跡憑空浮現,懸於柱頂,正是此次晉級者的名號。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抽氣聲——原本的三十人,此刻隻剩下九個名字。
二十一個名字在金光中悄然隱去,被淘汰者或麵如死灰,或攥緊拳頭,終究隻能垂首退到廣場邊緣。
“青龍聖地,敖寰宇。”
“朱雀聖地,風曦月。”
“白虎聖地,趙子軒。”
盤龍柱上的名字熠熠生輝,八大勢力的天才中,除了玄武聖地的玄冥因藥材殘缺未能晉級。
其餘如青龍敖寰宇的紫焰草源氣最盛,朱雀風曦月的冰心蕊完整無缺,皆穩穩留在榜單之上。
“西漠焚天宮,火璃兒。”
火璃兒聞言揚了揚眉,她身前的桌上,紫焰草旁還隨意丟著幾顆秘境采摘的野果,與旁人嚴謹的擺盤格格不入,卻絲毫不影響藥材的頂尖品質。
最後一行金光落下,赫然是“葉問天”三字。
他身前的案幾上,紫焰草與冰心蕊並排擺放,葉片舒展,源氣內斂,輔材不多不少,每一味都恰到好處,透著一種返璞歸真的精準。
高台之下,敖寰宇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目光掃過風曦月時微微頷首。
趙子軒抱臂而立,看向葉問天的眼神帶著幾分審視,火璃兒則衝風曦月眨了眨眼,兩人相視一笑。
而那些被淘汰的勢力弟子,望著盤龍柱上的名字,眼底既有不甘,也有對強者的敬畏。
能從丹魂秘境中帶出合格藥材,本身已是實力的證明。
天武尊者看著柱上的名字,緩緩點頭:“餘下九人,明日後續展丹道。今日,便先到此吧。”
話音落時,盤龍柱上的金光愈發璀璨,將九個名字映得如同烙印,刻在了每個在場者的心上。
隨著今日丹會比試落下帷幕,喧囂了整日的廣場漸漸沉寂下來。
夕陽最後一縷餘暉掠過盤龍柱頂,將那些金色的名字染成溫暖的橘紅,而後緩緩沉入西山。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墨色綢緞,從天際緩緩鋪展而下,先是吞去了遠山的輪廓,再將廣場上的青石地麵染上微涼的夜色。
晚風帶著白日殘留的熱氣掠過,卷起幾片散落的枯葉,在空蕩的案幾間打著旋兒。
星子一顆接一顆地探出臉來,起初隻是稀疏的幾顆,眨眼間便綴滿了整個天幕,像誰不小心打翻了裝著碎鑽的匣子。
月華如水,靜靜淌過廣場的每一個角落,給冰冷的石柱鍍上一層銀邊,也給白日裏的緊張與激昂,籠上了一層溫柔的靜謐。
遠處傳來零星的蟲鳴,與客棧窗欞偶爾透出的燈火遙遙相應。
夜色就這樣伴著漸濃的涼意,悄無聲息地籠罩了這座因丹會而沸騰的北丹聖城。
銀輝如練,淌過飛簷翹角,將葉問天所在的那方屋頂浸得一片清透。
青灰色的瓦片被月光鍍上一層朦朧的銀邊,縫隙裏滋生的幾叢瓦鬆,葉片上還凝著夜露,在月色下閃爍著細碎的光。
葉問天就坐在屋脊中央,背脊挺得筆直,卻不顯僵硬。
他未著外袍,隻穿了件月白裏衣,衣襟被晚風拂得輕輕顫動,衣袂邊緣掃過瓦片,帶起微不可聞的窸窣聲。
赤霄劍斜倚在身側,劍鞘上的雲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偶爾有夜風吹過。
他微微垂著眼,目光落在遠處黑黢黢的城郭輪廓上,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淺影。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玉佩,那玉佩是暖白色的,被體溫焐得溫潤,月光淌過他的指縫,將指節映得格外分明。
頭頂是潑灑的月光,像一層流動的薄紗,漫過他的發梢、肩頭,順著衣紋流淌而下,在瓦片上織出一片斑駁的光影。
身後的客棧窗欞透出昏黃的燈火,與天上的月色交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斜斜地鋪在瓦片上,隨晚風輕輕晃悠。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三響,清越而遼遠,在寂靜的夜裏蕩開圈圈漣漪。
葉問天喉結輕輕滾動,似是無聲地歎了口氣,氣息拂過唇邊,在微涼的空氣中凝成一縷淡淡的白汽,旋即被月光吹散。
他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指尖掠過眉骨時,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比月色更沉靜的波瀾。
夜風掠過簷角,帶起一聲輕響,葉問天的聲音在月光裏蕩開,帶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好奇與探究。
話音未落,他身旁的空處便泛起一陣漣漪,一道半透明的虛影緩緩凝聚。
玄老依舊是那副模樣,須發在夜風中微微飄動,眼神裏帶著慣有的溫和笑意,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怎麽了小子?”
玄老往瓦片上盤腿一坐,虛影竟也帶起幾分真實的質感。
“突然問這個,是在秘境裏見了什麽,還是……想見見外麵的世界了?”
他指尖輕叩虛空,帶起一串細碎的光點,與月光交融在一起。
葉問天轉頭望過去,隻見玄老的虛影在月色下時明時暗,像浸在水裏的墨畫,卻偏生讓人覺得比周遭的夜色更真切幾分。
葉問天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月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他抬手拂去肩頭一片被風吹落的枯葉,語氣裏帶著少年人對未知的憧憬:“是呀,總覺得這神源大陸之外,該有更廣闊的天地。”
“就像井底的蛙,見了井口大的天,便忍不住想知道,井外的世界是不是藏著數不清的星辰。”
晚風掀起他的衣袂,赤霄劍穗上的紅瑪瑙在月光下亮了亮,仿佛也在應和這份好奇。
他轉頭看向玄老的虛影,眼底映著漫天星子:“玄老,您活了這麽久,總該見過些不一樣的風光吧?”
玄老的虛影在月光裏輕輕晃動,眼底泛起幾分悠遠的色澤,像是落進了數百年前的星河。
他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聲音裏帶著一絲悵然的溫柔:“是啊,外麵的世界真的很美。”
“曾見過比神源大陸大上百倍的星域,億萬星辰像撒在黑絨上的碎鑽,一艘艘星艦破開星雲,尾焰能染紅半片虛空。”
他指尖在空中虛虛一劃,仿佛真的勾勒出那片星海。
“也到過長滿通天巨木的世界,樹幹粗得要上千人合抱,枝葉間住著會發光的族群,一到夜裏,整座森林便像點燃了無數盞琉璃燈。”
晚風穿過他的虛影,帶起幾不可聞的輕歎:“還有流淌著靈液的海洋,浮在雲端的仙山,甚至有以音律為食的生靈……”
“那些地方的風,都和神源大陸的不一樣。”
他轉頭看向葉問天,目光裏帶著期許:“等你真正踏出去就會知道,所謂的強者,在更廣闊的天地裏,不過是剛學會走路的孩童。”
“這神源大陸的疆界,困不住真正想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