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章 悲音起,蘭芝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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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界鎮內。
蘭芝嫁人了,丈夫趙老實開的雜貨鋪就支在鎮西頭,油鹽醬醋、針頭線腦一應俱全,他為人實誠,東西賣得比別家便宜。
街坊鄰裏都愛來照顧生意,日子雖不算富裕,卻也安穩踏實。
可這安穩,在野狼幫凡人頭目“黑虎”盯上鋪子的那天起,就碎得稀碎的。
黑虎是野狼幫在的管事之一,滿臉橫肉,據說早年是靠搶劫過活,後來投靠了野狼幫,憑著心狠手辣,成了凡人部的頭目。
他看中了趙老實雜貨鋪的位置。
臨街又寬敞,剛好能改成賭坊,招攬鎮上的閑漢。
頭一天出事,是個陰雨天。
三個穿著短打的漢子走進雜貨鋪,拿起貨架上的一袋麵粉,捏了捏就往櫃台上一摔:
“這麵粉裏怎麽有沙子?想坑人是不是!”
趙老實趕緊湊過去看,那袋麵粉是他昨天剛從縣城進的,封口都沒拆,怎麽會有沙子?
他剛想解釋,其中一個漢子就抬手掀了貨架,油瓶醋瓶摔在地上,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醬油順著門縫流到街上,黑糊糊的一片。
蘭芝嚇得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躲在裏屋,聽著外屋的吵鬧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趙老實性子老實,哪裏見過這陣仗,隻能一個勁地賠笑臉:
“幾位大哥,有話好好說,是我不對,我賠你們錢……”
那漢子啐了口唾沫:
“賠錢?老子的時間不是錢?”
說著,抬手就給了趙老實一巴掌,打得他嘴角冒血。
直到把鋪子裏砸得亂七八糟,那夥人才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前撂下話:
“這鋪子晦氣,趁早關門!”
趙老實捂著臉,看著滿地狼藉,眼圈都紅了。
蘭芝抱著孩子出來,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哽咽著說:
“當家的,要不……我們把鋪子讓出去吧?”
趙老實搖了搖頭,攥著拳頭說:
“這鋪子是我們攢了三年的錢開的,讓出去了,我們娘倆靠什麽活?再說,他們就是來鬧事的,我們要是退了,以後更沒好日子過。”
可他沒料到,這隻是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天天有人來鋪子找茬。
今天說買的針線是斷的,明天說醬油是酸的,砸東西、罵髒話成了家常便飯。
趙老實不敢跟他們硬剛,隻能忍氣吞聲,可生意卻越來越差,街坊們怕惹麻煩,都不敢再來買東西了。
更過分的是,半夜裏總有人往鋪子裏扔石頭,“哐當”一聲砸在窗戶上,嚇得蘭芝和孩子整夜整夜地不敢睡。
趙老實隻能搬了張凳子坐在門口守著,可他一個老實人,哪裏防得住那些無賴?
沒過幾天,眼窩就陷了下去,臉色也越來越差。
蘭芝看著心疼,偷偷去找過黑虎,想求他高抬貴手。
黑虎坐在賭坊裏,手裏把玩著骰子,斜眼看著她說:
“想讓我不找你們麻煩也行,把鋪子過戶給我,再給我五十兩銀子,這事就算了。”
五十兩銀子?
那是他們不吃不喝攢十年都攢不夠的錢。
蘭芝哭著求他,可黑虎根本不為所動,還讓手下把她趕了出去,說:
“再敢來煩我,就把你們娘倆趕出鎮!”
沒辦法,趙老實隻能硬撐著,想著等過段時間,黑虎新鮮勁過了,也許就不找他們麻煩了。
這天,他要去縣城進貨,鋪子裏的貨都快賣空了,再不進貨,就真的開不下去了。
蘭芝叮囑他:“路上小心點,早去早回。”
趙老實點了點頭,背著空麻袋出了門。
可他走了沒多久,蘭芝就心裏發慌,總覺得要出事。
果然,到了傍晚,一個同去縣城進貨的貨郎匆匆跑回來。
說趙老實在半路被人套了麻袋,打得奄奄一息,被路過的人救了,送回了鎮上的醫館。
蘭芝瘋了似的跑到醫館,隻見趙老實躺在病床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渾身是傷,嘴裏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
“別……別搶鋪子……”
醫館的老大夫搖著頭說:
“肋骨斷了兩根,內髒也受了傷,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今晚了。”
蘭芝守在床邊,握著趙老實冰冷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知道,這肯定是黑虎幹的。
趙老實不肯讓鋪子,他們就下了狠手。
半夜裏,趙老實的呼吸越來越弱,他看著蘭芝,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可最終隻吐出一口血,眼睛就閉上了。
“當家的!”
蘭芝撕心裂肺地喊著,可趙老實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他這一輩子老實本分,沒跟人紅過臉,就想守著老婆孩子,守著一間小雜貨鋪,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可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第二天,趙老實的屍體被抬回了家。
小小的雜貨鋪裏,白幡掛了起來,蘭芝抱著年幼的兒子,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淚都流幹了。
街坊們來幫忙,看著這孤兒寡母,都忍不住歎氣。
誰都知道是黑虎害了趙老實,可沒人敢說,更沒人敢去官府告狀。
黑虎背後有野狼幫的邪修撐腰,官府都怕他三分,普通百姓哪裏鬥得過?
蘭芝抱著兒子,看著空蕩蕩的雜貨鋪,心裏隻剩下無盡的恨意和絕望。
她想起趙老實臨走前的叮囑,想起他們曾經憧憬的日子,想起黑虎那囂張的嘴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她不知道,自己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個年幼的孩子,該怎麽活下去;
更不知道,這兩界鎮的天,什麽時候才能亮起來。
而此刻,遠在山林裏的翠花,正跟著獨孤信采摘草藥,靈識裏滿是草木的清香。
她還在想著,等遊曆結束,就回兩界鎮,看看春桃姐的布攤,再去看看蘭芝。
可她不知道,兩界鎮的布攤早已沒了往日的紅火,鄰鎮的雜貨鋪裏,早已是一片淒涼。
她心心念念的安穩日子,正在被野狼幫的惡爪,一點點撕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