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七章 空網
    太一曆三一一零年，一月十八日，早，晴。宿醉錯過早飯的百裏之言從床上爬起來，耳中傳來木俊的留言：我去天工處了，範薑狸是早上走的。百裏之言苦笑著自言自語道：“人是昨天來的，喝了酒，早上就走了……這話我感覺會所的有點惡毒。”起床穿衣洗漱完畢後，照往常一般伸出兩隻手指試探一下小妖後，就開始忙碌自己的木工活了，不管是普通的木工活還是需要架路的木工，有時候百裏之言沒事會晃晃竹樁的是否牢固，沒事時就掄幾錘子，然後把錘子丟給小方。在小方的存儲器裏，這個掄錘動作是百裏之言的‘日常運動’，百裏之言這樣給它說的，不然就得告訴它自己是吃飽了撐的。
    偶爾大豹貓六餅路過會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百裏之言對七餅道：“你的家人是不是瘋了？”七餅似懂非懂的大眼看著豹貓老爹，六餅道：“你還不會開口說話，你應該差不多能聽懂我的意思吧？七餅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又露出祈求的眼神看著大豹貓，六餅道：“要學會開口說話，靠你自己悟，不然你隻會成為一個學舌的鸚鵡。”七餅搖了搖頭，依舊看著豹貓老爹，六餅想了一下道：“跟我說的一樣，他們人類很會和自己相處，那紅毛人兒不會有事的。”七餅習慣性的高興的踩了踩腳，又圍著貓爹轉了一圈，然後就跟著豹貓老爹去覓食去了，晚上七餅給百裏之言帶回來一頭活著的，活蹦亂跳的一隻。
    吃完晚飯，院外遛彎剛回來的百裏之言不知道被什麽猛然間頂上了天，然後就重落下來把身下的竹地板砸穿了。豹貓趕緊偷偷捉住野豬捆綁了起來，此時百裏之言正艱難的從茅草叢裏爬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爬到地板上，佩刀防備姿勢大喊道：“小方，院子裏進來個什麽東西？”正在收拾客廳的小方跑出來道：“是七餅帶回來的野豬…….在我的係統裏，那是野豬。”百裏之言扭頭一圈問道：“那現在呢？”小方道：“現在野豬被七餅綁了吊在大門外……”百裏之言收回手中道；“我是說七餅在哪裏？”七餅小心翼翼的跳到百裏之言手臂上親昵的叫了一聲，百裏之言收手捉住她在半空搖晃著道：“你是要我老命啊！你知道野豬是吃肉的麽？”
    院中的大鵝在被綁著的野豬旁時不時啄幾下，野豬瘋狂扭動著彪悍的身軀用獠牙還擊，隻可惜被吊著。氣消後的百裏之言放下七餅，揉了揉自己的腰和臀部道：“還好現在的身體抗揍，不然就廢掉了。野豬歸你了……”說完指著七餅。百裏之言摸著後臀衣服處兩個大洞對小方道：“小方，衣服洗過之後，記得補補，我雖然看不見，但是要讓七餅長長記性。哈哈哈……”聽罷，七餅也輕鬆多了，跳到百裏之言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耳朵。百裏之言半對半就，十分享受道：“行了，行了，以後別亂帶凶猛的野獸回來了。家裏已經有三隻大鵝，和你和小妖了。”七餅踩著百裏之言的左肩走到了右肩，來回走，人類是按摩，這裏叫踩肩。
    走回客廳的百裏之言把正在殷勤菜肩的七餅拿下來放到她的窩裏道：“小事小事，無傷大雅，天黑而且沒有人看見。要是讓你爹知道我讓你做苦力，估計又要帶你去住洞穴了。”七餅嘴角微笑著輕聲喵喵了幾聲，百裏之言回房間換衣服去了。小方到房間來拿需要洗補的衣服問道：“門外的豬怎麽樣了？”百裏之言苦笑道：“我小時候也幹過蠢事，比門外的豬還蠢，額……冤枉野豬了。放它走吧，門口掛頭凶惡的豬多難看！”沒過一會兒，百裏之言就聽到野豬尋著竹道往外迅速跑開的噠噠聲。百裏之言搖頭自嘲道：“那噠噠的蹄聲，不是歸人，而是頭豬，哈哈哈哈……小方明天逮住它放到竹林外安全的地方。”
    晚上，百裏之言繼續摸讀未讀完的書，效果很好，不一會兒，百裏之言就趁著濃濃困意臥倒睡著了。今晚，小冊子筆記上記得是：‘頭沉光圈小，隻有自己扶。處低燈不滅，人影在書櫥。’看樣子還是要盡早恢複光明，三眼看盡大千世界是什麽感覺？。書桌上最後擺著一段來自書中的一排竹字是：第一眼，我看到了嬌美世界，不曾心動。第二眼，我看到了鄙陋世界，不曾妄動。第三眼，我看到世界在看我，回身轉動。一月十九日淩晨剛過，小妖在窩裏翻了一個身，正常的鳥類腹部朝上就是死了，小妖可能是看慣了人類仰麵睡覺吧。下層窩裏的七餅發現了動靜，跳上來看了一眼，就想去把百裏之言叫醒，但是她停頓了一下後又跳回去繼續睡覺了。
    十九日，早上，大雪。窗外的三隻大鵝在屋簷下的雪堆裏找尋著百裏之言撒出去的糧食。百裏之言洗漱完畢後，來到客廳簡單吃了早飯後問木俊道：“小方呢？”百裏之言道：“小方呢？讓它收拾收拾。”木俊道：“還是我來吧，七餅帶著它去捉野豬去了。”百裏之言道：“哦，那行。聽你說今天雪下的很大，待會兒我們出去走走，帶上你拿回來的兩條漁網，試試手氣。”木俊道：“好的，我收拾一下竹筏艙室，需要帶上小妖麽？”。此時百裏之言伸出兩隻手指去試探小妖，這次有了反應，被還在睡覺的小妖用爪子抓住了手指，百裏之言輕輕掰開她的爪子給她翻個身放回窩裏，頭捋到翅膀中間道：“要是休息夠了就可以醒醒了，我看能不能捕到你愛吃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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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範薑狸的勸告，這次紅竹筏停在紅河距離竹林最近的切線位置附近。木俊掌控著紅竹筏，百裏之言摸索著攏好漁網的繩線和網綱回憶了一下小時候見到村裏人撒網的畫麵，學者從身後開始甩拋漁網，兩條網輪流撒，木俊來整理。重複甩拋了十幾次直到找到把漁網拋撒到最大麵積的手感，才讓木俊調整了竹筏的位置，找手感的時候，一個魚也沒撈著。木俊道：“我跟巫雲小姐報告了，她說您在做無用功！”百裏之言蹲在竹筏的邊上感受著手中網繩的震動笑道：“她又用你的眼睛偷看我的小本子了？”木俊道：“這個我不知道，她的權限比您高。”百裏之言又一次從水中提出來一個隻有些腐爛樹枝和紅色水草的漁網。
    就這樣，百裏之言從左右兩側、兩隻手輪流握繩撒了差不多將近一百下，還是一個魚都沒有。這個世界人的身體不出汗，能量低了，但是也會乏累，百裏之言鬆開了網繩問道：“木俊你知道魚群在哪裏麽？或者你告訴我哪裏有條魚？”木俊道：“剛才應該有好幾次能捕到魚，應該是巫雲小姐調整了竹筏位置…….”百裏之言咬著手指怒道：“她是想氣死我啊！…來來來….木俊老兄，你給我看看哪裏有魚，我再撒一網。”木俊嚴肅道：“這違背了您先前給我的指令……”百裏之言聞言泄氣道：“算了，反正我也找到了捕魚的其他樂趣，嘿嘿嘿…..”然後一段日子裏，除了木工進步，百裏之言花式耍上下大錘和花式左右撒網的技能越來越純熟了，錘的弧線越來越圓，網越撒越圓。
    太一曆三一一零年，一月三十日，傍晚，晚霞滿天，紅河水更紅了。忙完一天木匠活的百裏之言讓小方陪著自己去捕魚了，小方掌著紅竹筏載兩條漁網和百裏之言來到附近的紅河邊，跟往常一樣，百裏之言撒了幾網還是沒有撈到魚，也不顯得生氣隻是淡淡的問道：“巫雲，我撒了差不多有一千次了吧？”小方脫口而出道：“一千零一次…..”百裏之言瞪大了黑色的眼睛看著小方道：“小巫婆！我就知道你還在搞鬼！”然後小方就不答話了。百裏之言用手敲了敲小方的腦袋道：“喂喂，記錄了我敲竹杠敲了多少下麽？等我回來，拿你的腦袋試試我的大錘！”木俊木然道：“難以理解。”百裏之言道：“不是說你的。“
    今天一樣，百裏之言又是空手而歸，但是他不缺魚吃，主要都是七餅給他送回來的。晚飯前範薑狸不請自來，突然出現在客廳很熟略的坐下來自己斟茶，耳中收到信息的百裏之言轉身對範薑狸道：“怪物的底盤你也敢亂闖？”範薑狸笑道：“拔了牙的怪物！還有一個沉睡的怪……”百裏之言端了飯菜上來小心翼翼擺上桌道：“菜隻夠我一個人吃的，飯可以分你一點……”範薑狸嘲諷道：“小氣鬼！有酒就行……”百裏之言立馬道：“沒有，你當我這物資是大風刮來麽？”範薑狸伸手朝向儲物間，然後一瓶酒就出現在他手中得意道：“世人為刀俎，你為魚肉，說不一定你的東西真是大風刮過來的。”
    百裏之言微笑著坐下來，讓小方去加菜了。範薑狸打開了酒斟滿兩杯遞給百裏之言一杯道：“你眼睛原因，腦路不通導致你酒量也很差……”百裏之言生氣道：“你這是罵人麽？”範薑狸嗬嗬笑道：“我說的是實話，聽說你會敲竹杠和撒空網……”百裏之言苦瓜臉喝了一口酒道：“別提了，甚是嫻熟……”範薑狸一轉嬉笑狐臉，嚴肅道：“你可以去遊玩，甚至捕魚，但是你首先要學會遊泳，特別是在深水區……”百裏之言記在心裏，平靜道：“謝謝提醒…”範薑狸領了謝字，吃著菜咕咚咕咚喝完了剩下的大半瓶酒道：“放在心上啊！”然後就消失了。百裏之言握著已經空了的酒瓶和自己沒喝完的一杯酒道：“不知這個世界的河水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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