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
    其實，真說起來，李淵的誕辰是十二月的二十一號，仔細算算，現在已算是過去了。
    不過，今年李淵不知是怎麽回事，也壓根再等不及明年了，非要把大壽挪到除夕那一日。
    當然，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剛從吐穀渾舟車勞頓的緣故，李淵壓根沒有經曆再在二十一號這天舉辦誕辰，甚至在二十一日這天，李淵還都沒有抵達長安呐。
    再加上這一戰，大唐大獲全勝，本就要於除夕夜舉辦盛大的宴會，所以說，李淵便想著把大壽推遲到春節除夕正日。
    或許，其中也有李淵其他的心思，就比如，在那一天，若是自己過大壽，毫無疑問，百官所拜，百將所拜， 各使臣所拜的，不再是李世民，而是自己。
    畢竟就算是老天爺來了，也沒有啥理由能擋李淵坐在主桌上，就算是李世民，也得稱一聲‘兒臣’，坐於下坐。
    不過，這些都是大家所猜測理由，其實，長樂還是知道有一個原因的，甚至，這個原因才是真正推動把皇祖父壽辰挪到除夕這一天的。
    而，其後拍板決定這一切的，還都是自己的父皇。
    這個原因便是，皇祖父在修養的時候，孫老神仙不知道為什麽，早就已經不再占卦的他，突然給皇祖父占卜了一卦。
    這個卦象，很奇怪。
    枯木逢春。
    旱苗得雨。
    絕處逢生。
    按照當時孫老神仙的話說，皇祖父按命格而言，應是過不去這一年了的，換句話便是，皇祖父的大限就是在貞觀九年這一年，可卻沒想到，星象已動，命格位移，重新交織成為一副長壽之卦象。
    所以，父皇聽聞此事後，便直接決定要在除夕這一日，為皇祖父慶祝誕辰。
    一是以滿朝文武，袞袞諸公，萬千將士的大氣運，為皇祖父衝喜。
    二來麽，則是借除夕這一日的運勢，畢竟，除夕除夕，便是除舊布新，此乃天道循環，與之為皇祖父加持命格。
    這些話，是前幾日長孫皇後來看她，母女倆坐在台階上一邊欣賞著星空，一邊聊著家常告訴的長樂。
    其實，長樂很能理解母後話中的意思，毫無疑問，這一次誕辰慶祝，再加上大戰功成，定是浩大無比，所以，長孫皇後便提前告訴長樂，讓她好生準備個禮物。
    隨著李淵和李世民父子倆之間隔閡的消失，再加上李淵有了自己為之奮鬥的事業，李世民的孝心真可謂是空前急迫想要展示給天下人。
    所以，在這個誕辰上，能取得李淵開心，說不準李淵大手一揮，就能直接免了長樂的懲處。
    當然，長樂很清楚，這一點很難，她也不敢奢求，更何況那一天百官雲集，各方來賓都為李淵慶祝，自然少不了世族門閥的身影，就算是皇祖父有心，可也不敢如此乾綱獨斷。
    不過，長樂卻同樣很清楚，隻要能討的李淵歡心，讓袞袞諸公都說不出來什麽，自己許個小願望，實現起來，並不難。
    就比如，讓中書侍郎許敬宗，來擔任自己的先生。
    長樂望著高陽，輕輕一笑，夾起一塊牛肉，沾了沾芝麻香油，搖了搖頭。
    “皇祖父要辦，那就辦。”
    “年紀大了，說什麽就是什麽，大不了，今年辦一場，明年再辦一場便是了。”
    “我大唐，難道還消耗不起兩場壽誕？”
    長樂並沒有過多解釋，也沒有把長孫皇後告訴她的事講給高陽聽。
    畢竟，真說起來，高陽還是自己的對手呐。
    這麽多皇子公主，這麽多國公郡王，這麽多嬪妃貴人，自己的禮物想要殺出重圍，討的皇祖父歡心，也讓袞袞諸公啞口無言，並不是一件容易得事。
    “至於禮物，高陽，你多用心些，親手準備一份就是了，何必於麻煩秦川侯？”
    “再說了，秦川侯那麽忙，本宮又是不能出宮，能不打擾，就不打擾了。”
    “其實，皇祖父還有父皇其實都知道，咱們這些孩子，能有什麽財力和那些高門世族，國公郡王們類比珍貴和稀奇？”
    “不要想在這方麵勝過他們，咱們能討的皇祖父歡心，讓父皇滿意，唯有·······用心。”
    長樂笑著囑咐道。
    高陽眨眨眼。
    她沉思片刻，自是能明白過來長樂說的是什麽意思。
    確實如此！
    她們這些孫輩，哪裏有那麽多錢去拚禮物的獨特和珍稀？唯有一顆真心罷了。
    “姐姐，我知道了。”高陽眼睛一亮，用力點頭。
    “好了好了，今天，不說這些，好好吃你的火鍋。”
    “對了，這棉衣，你是怎麽得到的？”
    “嘿嘿，是母妃的娘家人拜訪了母妃，母妃送給我的，不然我能向那裏找去，母妃又不讓我出宮。”
    “這樣啊，知不知道秦川侯，這一次賣了多少？”
    “當然知道，我那個遠房舅舅說，秦川侯這一次可厲害了，不聲不響的直接拿出來了一萬多套，讓不少人都直接傻眼了。”
    “姐姐，聽說蕭公，就是蕭瑀那個傻老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在家裏差點沒有哭暈過去，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們聯起手來欺負秦川侯，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被秦川侯反將了一軍。”
    “好多人都說蕭公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倒是誤了自家。這事，不僅惹得了父皇生氣，左仆射的位置也丟了，更主要的是高明哥哥那邊，天知道能不能贏了，反正現在外麵有點亂，我那個遠房舅舅還問母妃，他們該怎麽選擇，說是這個時候要不要向東宮靠攏，雪中送炭。”
    “長樂姐姐，你覺得呐？”
    長樂看著高陽愁眉苦展的模樣，心裏也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這丫頭，終歸也是個可憐人，她母妃玳姬也是個苦命的婦人········
    “這事啊，告訴你母妃，父皇正值壯年，不摻和才是真的聰明人。”長樂平靜道。
    高陽似懂非懂：“知道了姐姐，等回去，我就給母妃說一說。”
    “哎呀，秋蘭姐姐，沒肉了，快下肉吧！”
    “我要吃這盤！”
    夕陽，已慢慢徹底的落下。
    長樂宮前的火鍋炭火，卻愈發的旺盛起來，在黑夜中，和天上的星星，並無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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