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臉頰微紅。
    看得出來，他對於這樁婚事也是滿意的。
    “大哥，懷道，寶林，遺愛，你們打算何時結婚？”程處默少有的露出了些許的羞澀。
    對於婚事，就算是在大唐這個風氣略為開放的時代，對於這些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而言，也都是頗為看重的。
    更何況，程處默他們這些出自於將門世家，並且也經曆過前朝亂世，所以，不像是那些高門大戶的子弟，風流成性，畢竟，常混跡於軍伍之中，軍中的規矩，就是對他們幼時最好的教導。
    所以，他們對於情情愛愛，多是有些無措，但是心底，卻也是渴望的。
    對於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可以說皆是人之常情。
    “別說，這事，我娘還真給我提過，不過········”秦懷道撓撓頭：“不過每次都被我拒了，大丈夫頂天立地，當立不世功勳，這些事，我懶得管。”
    尉遲寶林則是輕歎一聲：“沒法子的，大哥，我和懷道，估計也要快了，估摸著處默隻要一大婚，我們兩個的壓力一下子就得上來。”
    秦懷道愣了下，苦笑一聲，他也知道，尉遲寶林這話說的是對的，隻能默默飲了口酒，沉默了起來。
    “我倒是不急。”
    “嘿！畢竟我親兄長還沒完婚，我這個次子，倒是比你們都要自在些。”
    房遺愛搓搓手，望向了張楚：“大哥，說實話，咱們弟兄裏麵，要說結婚，最應該的就是你了。”
    “大哥，你·······”
    不過說著說著，房遺愛話語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麽，又搖了搖頭：“不過大哥婚事，也是最複雜的。”
    他偷偷瞅了瞅別院還閃著的燈火。
    “大哥，楊姑娘，蕭姑娘還有公孫姑娘，你打算怎麽處理？”
    “城陽公主還有長樂公主那邊·······”
    “天爺喲，這些事想一想腦袋就疼的厲害，紅顏知己多了，看來也不是件好事。”
    房遺愛呲了呲牙，眼珠子都有點發紅。
    當然，這不是嫉妒，更不是羨慕，而是他仿佛看到了自家大哥結婚後的場景。
    俗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他娘的這麽多姑娘，恐怕家裏天天都不能安生了，娶誰都可以，可娶誰似乎也都又不可以，伴隨著紅妝而來的，似乎就是腥風血雨。
    想到這裏，便是秦懷道，程處默和尉遲寶林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張楚朝四人翻了個白眼。
    “喝酒喝酒。”
    “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哈哈哈·······對對對，喝酒喝酒。”
    “不過這麽說的話，懷道，寶林，你們平日裏也能打探打探，或者該踏春，該秋遊的時候便去，也瞧一瞧能不能遇見自己心儀的姑娘，不然，真的到了讓你們對著人名選的時候，可就麻爪了。”
    “起碼我家鄉還有照片，你們這裏毫無參考，實在是·······還是能自己選便是自己選吧。”
    “照片？大哥，照片是什麽？”
    “嗯······就是類似於畫像。”
    “畫像？娘的，這東西可萬萬不能信啊，還不如直接對著名字選呐，聽說陳家的一個小子，就是輕信畫像，選了個自己中意的，可等到嫁娶那一天，卻來了個五大三粗的胖姑娘，陳家小子欲哭無淚，聽說還想要退婚呐，但人家娘家的幾個兄長，就拿著圖紙說這就是陳家姑娘！”
    “大哥，你是不知道，這圖紙都是家裏給那些畫師塞了錢，能有一兩分相似，便能燒高香了。”
    “謔·········這麽說的話，豈不是比換頭術還要厲害？”
    “換頭？那是自然，這他娘的就不是一個人！”
    “哈哈哈！看來，這倒也是老傳統了，飲酒，飲酒·······”
    過了大年初一，長安一下子更忙碌了起來。
    街道上，全是走親戚，拜訪的人了。
    不管是高門大戶，還是說普通百姓，都少不了這個環節。
    同時長安的香氣，似是要比平常更濃鬱。
    畢竟有親戚來了，自然要拿出來家中最好的酒菜來招待，而在大年初二這個節點，但凡能走的親戚，可以說是關係最為親近的親戚了。
    唐人是大方的，就算是最窮困的百姓，就算大年初一都不舍的多吃些肉食，而在這一日，也會讓親戚吃的滿嘴流油。
    不過，今日張玄素卻顧不上在家招待親戚了。
    他皺著眉，裹緊了身上的大氅，心中帶著濃濃的憂愁，緩緩朝著京兆府衙門走去。
    他想不明白，明明曲江坊都要亂成一鍋粥了，各種事層出不窮，可今日，秘書監丞長孫衝竟告訴自己，說是太子殿下讓他走一趟京兆府。
    知會京兆府尹柴公一聲，說是三日後，曲江坊紡織作坊將會送來第一批，總共三萬套棉衣棉服。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玄素整個人都愣住了。
    曲江坊什麽時候有三萬套棉衣棉服了？
    自己天天奔走於曲江坊內外，處理那些各種雜事都已是心力交瘁，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三萬套棉衣棉服了，就算是三千套他都沒有見到。
    倉庫裏空曠的全都是老鼠在那裏安家。
    滿打滿算，能有一千套嗎？盡管大小官吏加大了對織工奴隸仆從的壓榨，不，催促，成品漸漸多了起來，可也不會超過三千套，三日後，三萬套，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不過，長孫衝同時帶來的還有太子親筆所寫，並且蓋著東宮之印的太子教。
    這讓張玄素無話可說，不得不來走這一趟。
    摸了摸懷中的太子教，抬頭便望見了前頭道路盡頭的京兆府。
    “殿下啊，你們到底又在打什麽主意？”
    “知不知道，當臣把這封太子教遞給柴公後，所有事，都沒有轉機了。”
    張玄素自語。
    盡管他絞盡腦汁，可就是想不到太子能有什麽法子，在短短三日內，把這三萬套棉衣棉服給徹底解決，如期如數交付。
    不過，張玄素心裏，卻也帶著最後一絲絲的幻想。
    是不是········太子殿下和北山那邊談妥了？先行購買三萬套？亦或者說，殿下背後的那些世族高門齊齊發力，耗費大代價，幫太子殿下解決了這三萬套所謂的棉衣棉服？
    畢竟，棉衣棉服的作用也不過就是取暖罷了，若是用上等的禦寒衣物冒充，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京兆府也不會多事的說出來。
    畢竟，禦寒之物已是有了，占了好處的京兆府也不會徹底的得罪東宮不是？
    亦或者········
    張玄素想了很多能夠暫時糊弄過去的法子。
    “這樣也不錯。”
    “起碼，能為曲江坊再續一口氣，再搶的些許時間。”
    “到時候，把紡織作坊裏的規矩定死了，把亂糟糟一團全都梳理開來，等走上正軌，將近萬人規模的紡織作坊，定不會再輸給北山縣！”
    張玄素自語著，長長吐了口氣，想到這裏，他的步伐不由更快了幾分。
    他也知道，這是殿下不得不采取的應對法子，畢竟他們前幾日已向柴公保證，這幾日內就會把軍需送到，絕對不能落了北山縣之後！
    就算采取這些快捷耍賴蒙騙的法子，總也比輸給北山縣，要強的多！！！
    東宮，不能輸啊。
    自己這個東宮少詹事，太子左庶子·········
    張玄素歎了口氣，臉上也多了些許的苦澀，沒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也會和人行如此同流合汙之事·······
    不過，誰叫自己現在和東宮，皆是捆在了同一艘船上呐？
    秦川侯，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