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看見了，看見了那道站於白鶴灘灘頭上的身影。
    在煙火的襯托下，仿若白晝，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馬周，溫破賊，溫暖，王鐵牛也都齊齊站在張楚身後，笑著朝畫舫中的人打招呼。
    “嗷嗷嗷······長樂，城陽，高陽，快下來放煙火啦。”李泰點燃煙火跑過來的時候，便會朝她們大喊大叫，興奮無比。
    沒有人能抗拒放煙花的感覺。
    更何況這還是大唐第一次出現的煙花。
    高陽在畫舫上急的抓耳撓腮，她真的很想過去，隻是，畫舫盡管已是盡可能的停靠於灘頭，可中間終是隔著些許距離，讓高陽隻能望煙花而歎息。
    “長樂姐姐，那位就是傳說中的秦川侯吧！”李文成是聰慧的，並且那道身影的身份，也並不難被人猜到。
    不說能被李泰他們這般簇擁，單說能造出這般神奇之物的存在，除了秦川侯外，還能有誰呐？
    長樂輕笑，嘴角微微翹起，不過，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指了指城陽，笑道：“那這就要問城陽妹妹的。”
    “是嘛？哎呦呦，城陽姐姐真的是好福氣啊，這般示愛，嘻嘻嘻，整個長安有哪位女子見到過？我們在上元節，能收個花燈，便已是能開心好一陣子了。”
    “誰說不是呀，秦川侯這般好禮，可比花燈要珍貴多了，遇到這樣的少年，城陽姐姐不妨就嫁了吧。”
    “剛才咱們還說這長安少年之間，無人能出於秦川侯左右，當時城陽姐姐隻是含笑不語，妹妹們還以為城陽姐姐心中有其他看法呐，沒想到，已是偷偷把秦川侯拿下了！”
    “城陽姐姐，改日邀請秦川侯來府一趟唄？也讓妹妹們認識認識？咯咯咯······”
    李文成，李常玉她們都是羨慕的望著城陽，掩嘴輕笑，說著閨中秘話。
    城陽有些無措，臉頰自是如同黃昏飛霞，她看了眼長樂，就見長樂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托著下巴，靜靜望著白鶴灘。
    城陽覺得嗓子有些幹。
    可，她也知道長樂姐姐心裏想的什麽，揮揮手，嬌嫃幾句，和姐妹們打鬧一片。
    “秦川侯，城陽姐姐就在我們手裏，早就聽聞秦川侯才氣過人，恰逢上元夜，何不為城陽姐姐獻詩一首？不然······不然我們可要撓城陽姐姐的腳心了。”李文成雙手按著欄杆，大喝道。
    “對，對，秦川侯，文成姐姐說得對，不獻詩一首，妹妹們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城陽姐姐。”李常玉揮了下錦袖，附和道。
    “金樹銀花上元夜，確實不能少了秦川侯的詩詞啊，不然，終稱不上完美！”一道聲音，突然也從旁邊的畫舫中響起，城陽，長樂，李文成她們皆側目，就看見楊明月和蕭婉儀站在船首，笑著給幾人打招呼。
    “是楊姑娘啊。”城陽也趕忙揮了揮手：“隻是可惜，今夜我們畫舫不能再多人，不然，當請楊姑娘蕭姑娘和我們一同遊玩。”
    “公主殿下客氣。”楊明月頷首：“今夜，能一同見這般景色，已是無憾！”
    “這倒是！”城陽很認同這個觀點。
    “大哥，大哥，吟一首，嘿！小妹，小妹，快看，那就是我大哥，秦川侯張楚張太嶽！”又一艘畫舫停靠了過來，上麵正是程處默和一位看上去有幾分清秀，但更多的卻是帶著幾分英氣的女子，這女子正是牛進達之女，牛小妹。
    牛小妹隔著白鶴灘，向張楚行了個禮：“秦川侯在前，小妹不好過去，改日等方便了，小妹定讓處默帶著拜見！”
    “牛小妹，聽說你的手還沒讓處默牽呐？”秦懷道的聲音自白鶴灘外傳來。
    牛小妹的臉色被手裏的花燈襯的有些發黃，看不清具體神情，可程處默卻如同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不，就算是於吐穀渾也從未見過他這般神態。
    就看見他五指直接扣住了牛小妹的五指，然後，高高的舉了起來。
    牛小妹不愧是將門之後，更也是大唐女子，因為身高沒有程處默高的緣故，為了能夠配合身邊人，還努力的踮起了腳尖，毫無扭捏之色。
    這引得一旁不斷湊上來的畫舫，有一些相熟之人的打趣，不過，言語中，皆是羨慕。
    長樂自然也瞧見了。
    不過隻是瞥了一眼，便笑著收回了目光，終隻是兩個情竇初開的孩子罷了。
    “秦川侯，上元夜，當吟！今夜，我倒真有一佳作，聽一聽，還請斧正·········”
    “在下龍門孫氏孫釗，當向秦川侯討教詩詞一道，先請秦川侯聽吾一吟！”
    “秦川侯，吾今夜僥幸有一靈光，煩請指教如何？”
    “·········”
    越來越多的畫舫都開始朝白鶴灘靠攏，皆為秦川侯而停留！
    自然，也有越來越多的讀書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獲得揚名的機會。
    毫無疑問，詩詞歌賦一道，繞不過的便是張太嶽這三個字。
    能得到張太嶽的肯定，已不知是多少讀書人的渴求，甚至這種渴求，遠超讓儒門大儒稱讚，認同！
    瞬間，原本隻是過路入口的白鶴灘，卻成為了最大的聚集地。
    當最後一組煙花散去，夜幕猶如潮水般，再次席卷，並且成功的占領了先前被煙火所霸占的一切。
    隻有空中的硝石，硫磺的味道，還在告訴所有人，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
    詩詞很多。
    有才子，自也有佳人。
    而且，確實也有不少好詩，特別是被煙花盛景所震撼而真情流露的感情，頗是能為佳作。
    當聲音漸漸落下，再無人吟誦之後，李泰的聲音於夜幕中響起。
    “師父說了，諸位的詩詞各有長處，各有重點，各有神韻，稱得上不錯。”
    “至於點評斧正，師父實在沒有這個時間。”
    “所以麽，師父他老人家也作詩一首，由本王代師吟誦。”
    “你們，都聽清楚了！”
    “咳咳咳·······”
    當李泰這聲音出現，原本已是開始安靜的水麵，徹底的死寂了下來，便是連雜音，都徹底消失。
    張太嶽之詩，當要靜心聆聽，當要洗耳恭聽，當要以最大的誠心來品味。
    便是龍鳳畫舫內的李世民，長孫皇後等人，此刻也都開始屏氣凝神，豎起了長長的耳朵。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有侍衛駕駛輕舟，每當李泰吟誦出一句，便有一句會送到龍，鳳畫舫之內。
    畢竟，他們距離白鶴灘著實有些遠，聽不大清，隻能傳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