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立馬起身。
    紅拂女和公孫幽離幾乎也是同一時間便收起了劍。
    兩人隨在張楚身後，直奔府門。
    老虎仍舊賴洋洋的趴在那裏，隻是那兩隻眼珠子已經睜開了，吳娘都快要被嚇哭了，雙腿發軟，不過仍也是死死攥著門旁的柱子，朝著裏麵大吼。
    看得出來，吳娘真的是怕了。
    那攥著柱子的手，指甲都泛白的厲害。
    “吳娘！”
    離得老遠，張楚便喚道，這無疑讓吳娘狠狠鬆了口氣，當看到張楚的時候，也顧不上老虎了，直接衝了上去。
    “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
    張楚扶住了吳娘。
    公孫幽離則是在另一側，架住了吳娘無力的身子。
    “侯爺，你快回家看看去吧。”
    “魏王殿下，裴小郎君，還有孔小郎君他們三個人，受傷很重！”
    吳娘不敢耽擱，趕忙說道。
    “嗯？”張楚皺眉。
    他們三人······
    在長安？這怎麽會！
    畢竟，這三人不論誰站出來，就算是長安最出名的那幾個紈絝都不敢得罪，怎麽還能受傷？
    當下，張楚直接朝紅拂女抱拳：“姨娘，家中有事，不好耽擱，改日再來拜訪！”
    “侯爺趕緊回去吧！”
    “莫要誤了時辰！”
    紅拂女也是焦急如焚。
    “師叔，告辭！”公孫幽離直接用劍斬斷了拴在柳樹上的韁繩，調轉馬頭，張楚拉著吳娘直接跳上去，而後直奔永崇坊。
    宮城。
    甘露殿。
    李靖坐於一側。
    李世民捏了捏鼻梁，把手中批注的文書隨手丟到了一側，左丘則是立馬整理好。
    李世民長歎口氣，望向李靖：“藥師，你終於舍得出門了。”
    “之前，朕傳旨三次，你為何都是以病重為由而逃避呐？”
    “就差朕親自登門邀請了。”
    李世民雙眸深邃，讓人讀不懂內心想法。
    李靖抱拳：“回陛下，老臣之前是真的打定主意，想要淡出朝堂，安心的當一個富家翁，闔門自守去了。”
    “就因為那幾個造謠你謀反的折子？”李世民倚靠著坐塌，雙手則是架在案首上，沉聲道：“朕早就已經命人對他們進行了懲處！”
    “對於你，朕從來沒有懷疑過。”
    “朕，更是從來沒有虧待過有功之臣！”
    李靖再道：“陛下所言，老臣自是心裏清楚，天下英明，無過於陛下，老臣對大唐忠心，更是日月可鑒。”
    “不過，臣之前想著，終是年紀大了，軍中好兒郎，更是如雨後春筍，臣還留在這個位置上，多少是耽誤了好兒郎的大好前程。”
    “而且，老臣南征北戰，也確實是乏了，而今日吐穀渾平定，下一次陛下要用到老夫的時候，不知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
    “所以，老臣便是有了這自守的念頭。”
    李靖簡單說了下緣由。
    對於這番話，李世民並沒有任何懷疑。
    他知道，李靖就是這麽想的，其實，他也很能理解李靖當前的想法。
    “藥師，你所言，朕能明白。若是你意已決，朕自是會尊重你的決定，那今日，藥師是來和朕，做最後告別的嗎？”李世民站了起來。
    他盯著李靖。
    雙眸微顫。
    歲月無情，時光易逝，盡管李世民能理解，能清楚，能明白李靖心裏的想法。
    但，真到了這一天，李世民心中終還是多有不舍。
    自貞觀朝以來，對自己幫助最大的，李世民並不認為是房玄齡，是杜如晦，是長孫無忌，是其他任何人·······
    隻有，李靖！
    若不是李靖用一場又一場勝利，用一個又一個軍功，用一次又一次的出征，把自己的皇位穩固的再無人敢說一句，把大唐天下似是有些想要重新分裂的局麵再次黏合，把自己曾經的恥辱，全部血洗·······
    九年啊，九年的時間，李靖幫自己橫掃了一切，若不是他，自己現在的日子，還不知如何。
    李靖也站了起來，微微抬頭，仰望著君臣已快要走過十個春秋的李世民，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臣子之禮。
    “不！”
    “陛下，今日，臣是想告訴陛下，老臣還沒有滅了高句麗！還沒有徹底消解陛下後顧之憂！老臣，怎敢隱世？”
    李靖沉聲道。
    噔噔噔·······
    李世民幾乎是從台階上飛下來的，不過眨眼，便是衝到了李靖麵前，雙手，死死攥住了李靖的胳膊。
    “藥師·······”
    “你這話·······”
    李世民眉角微有顫抖。
    李靖頷首，無比堅決道：“陛下，滅高句麗之戰，可以提上議程了。”
    “藥師怎麽突然出此言？”李世民抿了下嘴唇，急忙攙扶著李靖於旁落座：“朕還記得，三年前，藥師給朕說過，滅高句麗，沒有十年的韜光養晦，恐怕很難拿下！”
    “當時這話，老臣發自肺腑，更是深思熟慮頗久，才給陛下上的對奏！”李靖頷首，對於自己說過的話，毫不逃避，直言道：“但，誰能想到，一些事變幻之快，便是老臣，都所料不及！”
    “藥師的意思是········紅薯，土豆，棉花，精鋼這些東西的出現？”李世民遲疑了下，猜測道。
    李靖眯了下眼眸。
    “若是因為這些東西，陛下，老夫何至於現在又出爾反爾？”
    “畢竟，陛下所提之物，早就普天盡知！”
    李世民一驚：“藥師，那是········”
    “火，藥！”李靖望著李世民的眼睛，重重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