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撫著腰間束帶。
    他望著張楚的背影，也望著五十餘護農衛絲毫不拖泥帶水，上一息還說說笑笑，但下一息，當張楚聲音出現後，便直接起身，匯聚收攏的陣型。
    同時，他們一個個所站立著的姿勢·······
    有些奇怪。
    但不知為何，瞧著就感覺渾身舒暢。
    似乎，這才是軍人該有的樣子。
    “諸位，你們繼續歇著，我們護農衛就不打擾了。”
    “時間差不多了，就先行一步！”
    “上馬！”
    張楚翻身上馬。
    五十餘人，齊齊隨之。
    “集合！！！”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蘇定方驟然起身，同樣大吼一聲。
    已被護農衛驚醒，而有些麻木打量著護農衛行動的左武衛將士，聽到這話，先是看了眼蘇定方，確定沒有聽錯後，這才相互攙扶著，或者按著身側的樹幹，慢慢站了起來。
    蘇定方沒有說什麽。
    他已是翻身上馬，輕輕夾了下馬腹，溜到了張楚身旁，朝張楚抱了抱拳，凝聲道：“侯爺，程公那邊，就拜托你去說一聲了。”
    張楚雙眸一眯，立馬道：“好說，好說。”
    “蘇公放心！”
    “一切，包在我身上。”
    聲音落下，張楚便已是迫不及待的衝向了長安。
    “蘇師傅，告辭。”裴行儉也跟著大喊了一聲，便跟上了張楚的步伐。
    蘇定方望著護農衛漸漸遠離的背影，輕輕吐了口氣，鄭重的臉色上，露出了些許的釋懷和微笑。
    正如張楚所言，護農衛想要比肩十六衛，想要並稱為第十七衛，這路，著實還很長，綜合戰力距離左武衛，更是還有很遠，可，他卻也相信張楚所說的那句話，自己，不會寂寞。
    這，就足夠了。
    對於榮華富貴，蘇定方所求的並不多，他所求的不過就是想做些軍人該做的事！
    瞧著已全員上馬的左武衛將士，或許是因為他們還沒有休息好，每個人都顯得有些萎靡，但蘇定方已不打算再停歇了。
    其餘六衛見狀，也都跟上了。
    如果再休息下去，短時間內，不僅無法徹底恢複過來，到時候可能還會更難受。
    休息半個時辰多些的時間，讓自己和戰馬都緩口氣，然後繼續奔襲趕路，不至於讓身子徹底放鬆下來，不然，渾身酸痛下，還真不如現在趁著身子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續上路程。
    柴令武目送三百餘人離去，便帶著人簡單收拾了下樹林，便返回了潼關。
    風，仍舊在吹。
    不過相比於來時的生疏和緊繃，歸途就顯得輕鬆了很多。
    張楚看了眼身側後方的裴行儉，笑道：“稱呼蘇公一聲師父，也是應該的。”
    向來就懂得變通的裴行儉，在這件事上，卻倔強的直接搖了搖頭：“師父，弟子的師父隻有你一個，蘇師傅還擔不起這一聲‘師父’，蘇師傅這個稱呼，已是極好並且合適了。”
    “蘇師傅也是這麽覺得。”
    裴行儉衝張楚咧嘴一笑。
    張楚當然也不會強迫裴行儉如何做，聽他這麽說，便點點頭：“加快速度。”
    “別說，來的時候，渾身輕鬆，倒是這歸途，讓某家感覺到了幾分在吐穀渾時的感覺了。”
    “二三子，回家咯。”
    甘露殿。
    當李世民接到消息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上午。
    看著手中幾乎親臨潼關現場的詳細描述，李世民捏了捏鼻梁。
    提前了三個時辰抵達潼關。
    這個結果，說實話，即便是李世民，都忍不住感到撼然。
    “這小子，什麽時候還藏了這麽一手？”李世民自語一聲。
    不過片刻，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調出來了北山府兵在吐穀渾時的行軍路線。
    瞧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線條，李世民突然笑了。
    “倒是自己疏忽了。”
    “隻顧著慶祝這小子平安歸來，沒有多問些其他細節，估計，這一手在出征之前，北山府兵便已全部配備了。”
    “絕對是這樣。”
    “這小子，是真把北山府兵，裝備到了牙齒上。”
    “鎧甲，兵刃，還有這讓人驚歎的炒麵幹糧，沒想到，戰馬上也有訣竅。”
    “提前三個時辰······”
    “若是全軍都能提升三個時辰，那我大唐鐵騎·······”
    李世民想到這裏，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陛下，護農衛回來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左丘輕輕俯身，再帶來了一個消息。
    潼關的消息之所以能比護農衛回歸還要快，便是因為護農衛在潼關下休息的時候，斥候已經帶著消息狂奔，可即便如此，也不過就是比護農衛歸來快了那麽一絲絲。
    這一刻，李世民也真切感受到了護農衛速度的恐怖！
    “他們還是第一個回來的？”李世民靠後躺在了坐榻上。
    “其餘衛軍，現在還沒有影子。”左丘隻能如此回答。
    李世民笑了：“這下子，左武衛，右武衛，左驍衛他們，怕是臉上都掛不住了吧。”
    “陛下，護農衛將士，都回了營寨，不過，秦川侯去了左武衛大營。”左丘繼續道，不過，他也多補充了一句：“估計是要給盧國公炫耀炫耀。”
    “這小子，確實欠揍。”李世民搖搖頭，他手指輕輕叩著膝蓋，出神片刻後，再道：“去，散播下消息，調戲調戲十六衛，這七衛輸的那麽慘，其餘衛軍，總不能就這麽捏著鼻子咽了吧。”
    左丘立馬躬身退下。
    李世民揉了揉下巴。
    “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陰了？”
    不過轉念，李世民嘴角又翹了起來：“也該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