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望著車窗外，漸漸騰起的大片大片，仿佛火燒過一樣的雲彩。
    沒有理會虎子說的話，而是再笑著說道：“妞妞，你呐，雖是個女人家，但，也要學習，上學堂，等長大些，盡管參加科舉或許還難些，但，你可以選擇是不是學醫，或者說，跟著家裏做些生意，亦或者，從事些你喜歡的行當。”
    “然後，家裏再給你找個好婆家，你放心，你大哥我這雙眼睛，還算看的透徹，定是咱大唐頂好的兒郎。”
    “一輩子，穩穩當當，比什麽都強。”
    張楚輕聲道。
    妞妞雙手輕輕攪動著衣帶，那雙懵懂的，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說出來的話，卻和虎子差不多：“張大哥，我不要嫁人，我······我也想幫張大哥。”
    “爺爺死的時候，就讓我們倆，不管是當牛做馬，也要幫大哥。”
    “還有·····還有就是，我和虎子哥，真的想要幫大哥。”
    妞妞定定望著張楚，同樣說的無比認真。
    張楚笑了。
    “你們，能幫我什麽？”
    “再說了，大哥我有什麽地方，要你們幫？”
    虎子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大哥，你走後，沒幾天就有人來我們村子，問了些關於你的事。”
    張楚目光未變，沒有說話。
    虎子吸了口氣，繼續道：“他們離去後，我，還有妞子，和爺爺去了你說的那座山。”
    “發現，有人在那座山上，尋找什麽。”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人去那座山。”
    “我和爺爺，便在那座山的最深處，搭了個小院，還立了一個沒有名字的衣冠塚。”
    “放心吧大哥，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座山，爺爺說他年輕的時候沒少去爬，修建院子的地方，也是爺爺年輕時經常休息的地方。“
    “每次入山打柴或者打獵時間久了，不好下山，他就會在那裏休息，除了他，也無外人知曉。”
    “張大哥，你也放心，爺爺手藝很好，那院子絕對看不出來是新搭的，那衣冠塚，也是爺爺根據大哥你下山的時間，做出來的 模樣。”
    “做好之後，沒多久，那些人就尋到了那裏，爺爺帶著我去查看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發動過的痕跡，還有爺爺做的一些標記也都被觸動了。”
    “不過，自那之後，就沒有人再來過了。”
    虎子給張楚講述了這麽一件事。
    張楚波瀾不興。
    如果沒有人去調查，才是怪事。
    不過，張楚並沒有太在意，畢竟最終的解釋權，在自己手中，但，同樣也毫無疑問，王老漢能把事情做的如此完美，把自己唯一的遺漏之事給補齊，那麽自己在大唐，便是再無其他疑慮了。
    他從車窗外，收回目光，重新落到虎子身上，笑了笑。
    虎子滿臉的緊張，繼續道：“張大哥，來的時候，我們沒有驚動任何人，是直接從爺爺的墳前離去的。”
    “鐵牛大哥，也已是派人，把一些事都給磨去了，王家村這三年，變化很大，死了很多人，也來了很多人。”
    “都是官府安排的，當初的一些流民，官府沒有讓他們回家，而是多在附近的村子裏安頓下來，所以，魚目混雜的厲害，官府那邊，鐵牛大哥說也都已處理好尾巴了。”
    “張大哥，就讓我們留下來幫你吧。”
    “我不想讀書，也不想當官，我隻想能為張大哥做些事。”
    虎子說罷，在車廂中直接跪了下來。
    “張大哥！”
    妞妞亦是如此。
    兩人目光火熱難耐。
    毫無疑問，當初張楚的到來，在兩人心中，就好似種下了一顆種子，隨著時間，這顆種子越發的茁壯和生長，三年的時光，已是無比繁茂。
    張楚注視著兩人。
    “有些事，是不能回頭的。”張楚緩緩道。
    “大哥，隻要能跟著大哥，為何要回頭？”虎子直呼，小臉上，滿是堅毅，他緊緊攥著拳頭，壓低了聲音，激動道：“從張大哥走後，我心裏就盼著有一天，能去尋大哥，像鐵牛哥一樣也幫張大哥！”
    “張大哥，就讓我和妞妞，在你身邊留下吧。”
    虎子連連叩首。
    張楚歎了口氣：“虎子，不是我不想要你們，而是，真的走上了這條路，對你們而言，終是有些不公平。”
    “你們還小，卻要把你們和世間給分開······”
    虎子咧嘴一笑，無比燦爛：“張大哥，能活下來，我和妞子就已經賺大了，除外，還能再幫大哥，這老天爺對我們，就已是無比恩寵了。”
    張楚望著他，點點頭：“也罷，既然你真的這麽想，那就先於神仙裏安頓下來吧。”
    “這兩天，你們都是住在什麽地方？”
    “大哥，是鐵牛哥帶著我們去的，我們不知道那裏叫什麽地方。”虎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這兩天，我們是在永陽坊落得腳。”王鐵牛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永陽坊，長安最西南角，多是窮困百姓。
    沒去秦川府，張楚便明白，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發生的。
    “來的時候，虎子和妞妞便說想幫公子，所以，奴下就沒有帶他們去府邸。”王鐵牛跟著解釋了一句。
    “去神仙裏吧。”張楚點點頭：“路途勞頓，先休息幾日，鐵牛，你再給他們換個身份。”
    “其餘的，我會安排。”
    張楚輕輕拍了拍虎子和妞妞的肩膀：“虎子，妞妞，你們要做好準備，你們兄妹，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可若是真的想要跟著大哥做事，或許今後，就要分開了。”
    虎子咽了口唾沫。
    妞妞也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張大哥，我們都聽你的安排。”片刻後，虎子重重點了下腦袋：“來前，我和妞妞就已是想到了。”
    “不過，張大哥，我倒是無妨，上刀山下火海，絕對眉頭不會皺一下！隻是，張大哥，隻求妞妞，能幹些輕鬆的事。”
    虎子懇請。
    張楚把兩人都扶到原座位。
    “放心吧。”
    “妞妞是我妹子，你舍得，我還不舍得呐。”
    張楚再看向妞妞，眯了下雙眸，上下打量了幾番，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妞妞，有沒有興趣，當個女王？”
    妞妞一愣。
    而後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女王？
    不管是她，還是虎子，都從來沒有把這兩個字，和自己能產生過聯係。
    “張大哥，我·······我不行的，我從來·······”妞妞有些慌。
    “就算是當今陛下，也不是生下來就是皇帝的。”張楚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寬心就是了，其餘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你隻需要露露麵，然後享受百萬民眾的供養就是了。”
    “好了，先不說這麽多，去吧，去神仙裏，好好快活幾日。”
    “然後，就要啟程了。”
    張楚笑道。
    他是在明德門前下的馬車，然後注視著馬車朝著南方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