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遙遙望著馬車的背影。
    虎子和妞妞的到來，有些突然，但也並不突然。
    畢竟，這個決定是年前他親自下的。
    但，現在這倆小家夥真的到了，張楚心中， 是有些漣漪的。
    毫無疑問，兩人後麵人生的路，是好是壞，是光明是黑暗，就是自己一句話的事。
    盡管虎子和妞妞想著幫自己，可他們終歸還是小孩子，不管是閱曆還是說對今後自己的規劃，幾乎都是空白。
    他們對自己的感情，很淳樸，幾乎沒有絲毫雜質。
    張楚轉過了身，緩緩朝長安走去。
    鼓聲已經響了，大街上的百姓，步伐都快了很多。
    張楚不緊不慢，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兩個孩子真的走了下去，那麽後麵，便沒有回頭路了。
    同時，張楚是有私心的，這天地下，能讓他毫無保留小心的，除了鐵牛外，就是虎子和妞妞了。
    他們終究和吳娘，和胡勇還都不一樣。
    所以，火藥作坊那邊，老唐頭需要一個弟子，一個真正的弟子，包括後麵要組建的火藥隊，也需要一個真正的領頭，不管是誰，都比不上虎子用著放心。
    至於妞妞········
    則是關係著自己這一次西行能不能徹底成功！
    這兩人，都很重要，先前，深夜時，張楚便謀劃過兩人的位置。
    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張楚心裏真的是有些過意不去，他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設計好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句話，說得好啊。”
    張楚歎息一聲，走進了秦川府。
    “公子？哎呀，是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
    隨著八花的一聲驚呼，整個秦川府瞬間就熱鬧起來了。
    多日不歸家，大家夥真的是都要想死張楚了。
    後堂中，各種點心，肉食，熱茶，好酒都被吳娘她們送了過來。
    張楚瞧著滿滿一大桌子，無奈的笑笑：“公子是去軍營了，不是去當乞丐了，這是想把我給撐死啊。”
    “公子，這些是秦川糕點鋪子鼓搗出來的新款，這幾道是秦川鹵味鋪子研究出來的新吃食，這些自然就是你最愛吃的飯菜了。”
    “公子這麽長時間都不回家，不知道的還都以為公子在外麵，還有個秦川府呐。”
    吳娘熱情的解釋道，同時聲音中，多少也帶些幽怨。
    張楚輕笑一聲，隨手拿起來一塊烤羊排：“沒法子，時間緊。”
    “最近家裏，可有什麽事嗎？”
    吳娘趕忙再把熱茶推到了張楚麵前，好讓公子不那膩，可淨口：“公子，沒啥大事，咱們侯府的擴建，大體上的設計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是修繕了。”
    “等明，你看看，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更改嗎？如果都合侯爺心思，那麽接下來就是大開工了。”
    “對了，還有就是沼氣池，咱家的五穀輪回之道，都是魏王殿下親自設計的，新奇的很，等明公子也能去看看。”
    “魏王殿下還說什麽，先在咱府上試一試。”
    “若是能成，下一步就會在長安，還有鄉下推廣。”
    “這幾日，城陽公主殿下來了幾趟，還有戴公，最近天天都要來跑一趟。”
    “說是大唐醫院那邊第一期就要完成了，想著再請公子你去瞧瞧，如果沒有什麽問題，太醫署就要接手，正式入駐了。”
    “·········”
    吳娘嘰嘰喳喳的說了很多。
    把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還有長安城中流傳的一些事，都說給了張楚。
    特別還提到了 長樂和長樂郡的事。
    吳娘深表同情的時候，對於長樂充滿了可憐，覺得這麽好為百姓著想的人，卻落得如此下場。
    長樂郡的事，從小範圍，似乎開始擴大了。
    張楚告訴她，對於這些流言，家裏不要討論。
    吳娘應過後，便說起了最近長安城中很是熱鬧的十六衛和護農衛的事。
    在吳娘的嘰嘰喳喳中，張楚吃的肚兒渾圓。
    回了房間，在八花和九花的侍奉下，好好的泡了個澡，然後便一頭鑽進了床上。
    這段時間，雖說自己在營寨中如何，無人敢說，但，作為主帥，自然也要嚴格要求自己，而且，營寨中的條件，就算是再不錯，也比不上家裏的這綢緞棉花床榻。
    就算天天能用水衝衝澡，萬萬也比不上八花和九花那柔軟的手指幫著搓澡，開背，捶打，按揉。
    這一覺，張楚睡得很長。
    當醒來的時候，這猛一放鬆，隻覺得渾身的每一個骨頭縫，都滿是酸脹。
    睜開眼，緩了好一陣子，才坐了起來。
    穿上衣服，推開門，還有點迷糊著呐，一道人影卻已是衝到了麵前。
    “戴公？”張楚眨眨眼，看清了麵孔，趕忙叫了一聲。
    “太嶽啊，你可真的是讓老夫好等。”
    “如果你再不回來，老夫真的要去你護農衛找你去了。”
    “快快快，跟老夫去瞧瞧咱們大唐民學第一附屬醫院第一期工程！”
    “各方麵老夫覺得已是差不多，完全可以交付了。”
    戴胄興奮的同時，把張楚的胳膊夾在腋下便就急衝衝朝外走去。
    “哎呀，戴公，公子還沒吃飯呐。”
    “就是啊戴公，讓公子先洗漱了，墊墊肚子再去。”
    “公子昨天才剛回來，一天還都沒休息那，你把俺家公子當成牛馬用啦？”
    八花和九花，還有十花直接擋住了戴胄的去路。
    然後手腳麻利的把張楚從戴胄的“劫持”下薅了回來。
    戴胄無奈：“姑奶奶們喲，你們也知道咱這大唐醫院多重要。”
    “好不容易秦川侯回來了，不第一時間去瞧瞧，該如何是好。”
    “那也不行，那也得等公子吃了飯再說。”十花叉著腰，直接朝戴胄嚷嚷道。
    那邊，張楚已是含笑坐在花園旁，八花拿著濕毛巾淨麵，九花則是拿著牙刷幫著刷牙。
    就算戴胄急的團團轉，卻也拿她們如何。
    “戴公，看，不是小子不想跟你去，實在是沒法子啊。”張楚洗漱好後，便被八花和九花攙扶著坐到了石桌旁。
    顫顫巍巍剛剛出鍋的鮮嫩豆腐腦。
    又白又大一個手好像都拿不過來的肉包子。
    晶瑩剔透的小鹹菜。
    還有三四道小炒。
    戴胄歎了口氣：“老夫也知道太嶽忙，是老夫急切了，老夫急切了，小友，你先吃，你先吃········”
    說著，他親自拿了個包子塞到了張楚手裏，眼巴巴坐到了對麵，就望著張楚。
    雖然沒有語言上的催促，可這眼神，就像是那等待遠行丈夫的怨婦，張楚實在是也不好意思耽誤太久，把豆腐腦兩三口喝幹淨，就再拿著兩個包子，邊吃邊跟戴胄走了出去。
    八花，九花還有十花撅了噘嘴，她們心裏已經決定了，以後戴胄再來，連茶也不給他上了。
    害的公子都沒吃好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