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也已是在趕往甘露殿的路上了。
    其餘諸衛，幾乎也都是如此。
    大將軍或者其他重要的將軍，都將齊聚於甘露殿，一同見證這一次比試的結束。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死角的比試，既然都能傳遞於長安百姓麵前，自然，甘露殿中所得到的消息和情報，更是要比公開展示的更為及時。
    程咬金不是從朱雀門進去的，張楚自然也不是，秦瓊，尉遲敬德，李孝恭，李道宗，鄭仁泰，阿史那杜爾這些十六衛的大將軍，也都不是從朱雀門進去的。
    朱雀門早就被狂歡沸騰的百姓給占領了。
    足以用水泄不通來形容。
    但即便如此，眾人到了承天門前的時候，也都頗為狼狽。
    無他，整個長安但凡有閑空的百姓都過來了，自然，整個皇城周圍全都是人山人海，就算是他們不走朱雀門，著實也都是廢了好一陣子才擠進來。
    “程公！”
    張楚見到程咬金的時候，正巧程咬金和秦瓊，尉遲敬德他們幾個位於長安東側的衛軍將軍一同趕來。
    “秦公，鄂公，嗬嗬·······這麽巧。”
    張楚離得老遠便朝幾人抱拳，同時三人身側，還有個看上去眼熟，但總體麵生的人物。
    “好小子，沒想到你也來了。”
    “真不怕你們護農衛第一個出去了，臉上沒光？”
    程咬金笑著直接打趣道。
    “嘿！”張楚自然也不讓著：“程公，瞧你這話說的，戰場上可沒有禮讓一說，是騾子還是驢·········”
    “不過，小子已是囑咐薛仁貴他們了，讓他們遇到左武衛的時候，手下留點情，把牌子搶走就行了，人，少打幾拳。”
    私下裏關係再好，可真的到了真刀真槍幹的時候，誰也不會顧及底下的私情了。
    畢竟這可是將士們這麽多天累死累活的準備和期待，豈能因為自己的私情而影響了一軍的威武？
    這一點，即便是張楚，也很清楚。
    戰場上，從來都沒有父子，更何況於其他私情。
    “哈哈哈·······”程咬金聞言大笑，他拍了拍旁邊那人的肩膀：“老鄭，瞧見了嗎？這小子的嘴，也是向來不讓著的。”
    老鄭？
    張楚眉角挑了挑，腦海中蹦出來一個人名，鄭仁泰！
    後來會帶著薛仁貴，平定鐵勒九部，也就是在這一戰，薛仁貴寫下了‘三箭定天山’的傳說。
    這也是一位根正苗紅的大唐忠將，武德年間，鎮守長春宮，可以說是李淵的貼身侍衛統領，後來，參與消滅劉武周、宋金剛、王世充、竇建德的統一戰爭。
    更是在武德九年，親自參與了當今陛下的玄武門。
    自然也就成了陛下的心腹，目前暫為左屯衛大將軍。
    “原來是鄭公，太嶽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張楚打了個招呼。
    “秦川侯這張嘴，之前老夫還有些不信，今日真的是領教了。”
    “哈哈哈·······怪不能都能讓孔老夫子甘拜下風，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鄭仁泰點點頭，對於張楚說不上熱絡，但也談不上冷淡。
    當張楚隨著他們一同進入甘露殿的時候，再遇見的左領軍衛大將軍劉弘基，左監門衛李大亮等人的時候，對張楚皆多是有些冷淡之色。
    甘露殿內，可以說是熱鬧極了。
    除了千牛衛，左右衛這三衛大將軍不在長安，無法抵達外，其餘十六衛大將軍亦或者統領全都到了，李君羨都站在案桌旁。
    即便如此，千牛衛，左右衛軍的主要將領也在這裏。
    再加上李靖，房玄齡，李積，高士廉，長孫無忌，崔如淵這些三省六部的堂官，偌大的甘露殿都覺得有些小了。
    李世民還沒來，氣氛顯得多是活潑。
    諸多熟人之間相互打著招呼，亦或者說打趣笑談著即將開始的比試，還有些約定，自己贏了到時候請對方喝酒。
    張楚沒有說話，而是坐在了角落。
    這裏，就算是最低的，都是鄭仁泰這樣的同安郡公，他一個小小的秦川侯，還真沒有插嘴的資格。
    更主要的是，所有人都沒有把護農衛放在心上。
    這場比試，盡管規則和形式，頗為新穎，大唐軍方還從未開展過如此形式的比試，但，區區護農衛他們不相信能有什麽能力掀起來風浪。
    能真的脫穎而出的衛軍，還得是像左武衛，右武衛，左驍衛，右驍衛這樣正兒八經的老牌中堅衛軍主力。
    不過，也就在到李世民出來的這段時間，張楚心裏已是默默的數了數這群人之間的羈絆和山頭。
    不說別的，光十六衛裏麵，就有將近八九個山頭的形式。
    若是再算上那些今天純純是來看戲，滿臉輕鬆的三省六部堂官外，這山頭差不多能排列出來十多座。
    其中關係之複雜，就算是張楚都覺得有些發毛。
    相比之下，程咬金，秦瓊，尉遲敬德他們算是比較單純了，作為新貴，底蘊尚淺，他們不能和其他人相提並論。
    就比如剛才和他們一同來的鄭仁泰，出自於鄭氏的他，和崔如淵，高士廉他們的關係極好，而雖同樣是出於隴右李氏的李大亮，卻和鄭仁泰有點不對付。
    又比如同樣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的左領軍衛劉弘基和右驍衛張士貴，他們多是傾向於長孫無忌，可對禮部尚書王珪多有疏遠，同時對於程咬金，秦瓊他們也都多有冷淡。
    盡管表麵上大家看上去還算是一團和氣。
    張楚心裏不得不感慨，這就是政治啊。
    家族背景，本身的交情，父輩的恩怨，亦或者說各種對於資源的掠奪和競爭······
    真的是·······
    想想都頭疼。
    張楚覺得自己不一定會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他還真做不到這般的長袖善舞。
    不過，有個人張楚卻也是注意到了，他和自己一樣，盡管也是坐於人群中，但，從始至終沒有開過口。
    那就是右威衛大將軍阿史那杜爾。
    張楚不得不感慨，這位閃耀於貞觀的異族名將，能在這群人精中脫穎而出，想必手底下真的是有點東西的。
    正想著，後殿傳來了腳步聲。
    李世民帶著左丘，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