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到來，讓熱鬧的甘露殿為之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望了過去。
    左丘跟在後麵，當李世民坐於案桌之後時，把手中捧著的一幅堪輿圖，在甘露殿中間所準備著的案桌上展開。
    這自然就是上林苑中的比試場地。
    “大家夥今天那麽熱鬧，聊什麽呐？”李世民斜靠在錦榻上，他臉上帶著那固有的，自信的笑容，手指輕輕順了下嘴唇上的小胡子，有些慵懶的說道。
    “回陛下，大家夥都在議論這一次比試，誰會拔得頭籌。”李靖笑著回道。
    “奧？那大家不妨說說，哪一衛，會贏得最終的比試？”李世民眼睛微微一亮。
    這話一落，原本安靜的甘露殿，瞬間，又亂成菜市場了。
    “陛下，這一次比試頭名，我左武衛就笑納了。”程咬金一拍胸脯，當仁不讓的直接吼道。
    “若是拚傻力，知節，你的左武衛確實是有很大的可能，隻是可惜，這一次比試雖也檢驗勇猛，可卻也是檢驗士兵的智慧和韜略，說實在是的，你左武衛那一套，在這個場地上沒啥用，要說，當還是我左屯衛衛。”鄭仁泰笑道。
    “左屯衛？老鄭，如果說其他事，這話你說說也就罷了，十六衛大比，這話你敢說出來，你的臉皮比我的都要厚！陛下，左驍衛對這一次頭籌，渴望至極！戰士們，也都渴望至極！”尉遲敬德毫不客氣的嚷嚷道。
    “有勇有謀，當屬於右武衛。”秦瓊輕飄飄道。
    “········”
    瞧著一個個都不甘落後的眾人，李世民不由大笑。
    “好了好了，還以為你們是真的在討論呐。”
    “看來，大家夥對自己的屬下將士，都很有信心啊。”
    “也好，若是大將軍都沒有這股心氣，麾下將士，又怎麽能勇冠三軍。”
    “不過·······”
    李世民的目光掃過了阿史那杜爾和張楚。
    “阿史那，秦川侯，你們兩人，怎麽不言？”
    阿史那杜爾起身，朝李世民行了一禮：“陛下，草原上有句話，嗓門大的牲口，不一定是好牲口。”
    “右威衛等待這個機會，已是很久了。”
    “好！好一個嗓門大的牲口不一定是好牲口，知節，敬德，你們都聽聽阿史那的話。”李世民笑道：“厚積薄發，方為領軍之道。”
    程咬金，尉遲敬德撓了撓頭，瞧瞧阿史那杜爾，不過也都沒有說什麽。
    其他將領也都是如此，隻是掃了眼便垂下了眸子。
    誰叫阿史那杜爾除了右威衛大將軍的身份外，還有一個，那就是駙馬都尉呐？
    阿史那杜爾投靠於長安，可以說是除了陛下外，便沒有其他的親族了，所以，陛下不僅放心的把右威衛交給了他，平日待他更是不錯，就算這話聽著有些刺耳，但，他們這些當長輩的，也都不好說什麽。
    “太嶽，你怎麽說？”李世民瞧向了張楚。
    別說，這話一出，原本垂下眸子的眾人，都齊齊扭頭看向了張楚。
    似笑非笑的。
    “陛下，臣還能說什麽？”張楚聳了聳肩，迎著眾人的目光，咧嘴一笑：“到時候，就麻煩崔尚書，把十六衛的軍需列一個章程，送到司農寺了。”
    都這個時候了，再低調，又能低調到哪裏去？
    而且，這群老東西，剛才不敢對阿史那杜爾說什麽囂張的話，恐怕憋著都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如此，張楚自然也不慣著。
    “狂妄！”
    “小子，這話說的，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十六衛了吧。”
    “哼，秦川侯，別的不敢說，可是今日之事，老夫卻敢給你打包票，你護農衛將士第一個淘汰出局的。”
    “你們護農衛的盔甲，到時候親自送到十六衛衙門！”
    “都這個時候了，秦川侯怎麽還沒睡醒呐？哈哈哈·······”
    “也好也好，秦川侯，留給你囂張的時間不多了，不過不得不說，你們護農衛真的是從上到下，都很欠揍。”
    “·········”
    “秦川侯，放心，如果真的到了那時候，老夫定是親自給你們護農衛統計章程，戶部每年出這麽糧草，可不是為陛下，為大唐，養一群廢物的。”崔如淵更是一口答應。
    瞧著他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模樣，張楚直接閉上了眼睛。
    程咬金秦瓊和尉遲敬德他們則是苦笑一聲，沒有出聲。
    房玄齡，柴紹，李靖這些人瞧了眼張楚，這個時候也隻能笑笑。
    對於張楚的話，就算他們向來是相信的，可這一次，也是難的很。
    “說得好！”
    不過李世民倒是稱讚一聲：“年輕人嘛，隻要有這份心思，輸，不怕，遲早能贏回來。”
    “再說了，這天底下，又有誰能贏得過十六衛的聯手呐？”
    這話一出，那些還都笑著打趣張楚的聲音，漸漸也都落下了。
    確實·······
    這好像，自己贏了也不是什麽太光彩的事。
    這本就是正常的事，搞得自己倒顯得和一個小輩過不去，以大欺小了。
    眾人也都不再向張楚說什麽，紛紛看向了中間的地圖。
    十七衛的位置，都已用代表各衛的旗幟標注在了上麵。
    護農衛的位置不錯，處於一個進可攻，退可守，並且還是唯一高處密林的地方。
    至於其他十六衛，幾乎就是隨機分布在地圖上，並未稍稍遠離於護農衛。
    “這是朕吩咐的。”李世民直言不諱：“這一次比試，對於護農衛本就不公平，一群年輕人，更是沒有太多經驗，讓他們先熟悉熟悉，多謝時間。”
    “不過，朕傾向於護農衛的偏袒，也就隻有這些了。”
    對此，所有人也都沒有什麽說什麽。
    本該如此。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甘露殿外，一隻隻信鴿開始降落。
    候在門外的內侍，快速解下信箋，快速而又精準的把各衛的動向，都標注在了堪輿圖上。
    比試，隨著響徹於上林苑鍾聲的響起，開始了。
    各衛，也開始移動。
    一時間，甘露殿中的氣氛，也變得寂靜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