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府門再打開的時候，已是陽光普照的第二天了。
    “侯爺······”
    “公子！”
    “路上一定要小心啊，西域那地方各種亂子都多，萬萬要注意啊。”
    “公子，不要忘了答應奴婢們的事，有事沒事的就向家裏送封信來。”
    “多穿些衣服，注意身子，晚上睡覺也要蓋嚴實了。”
    “侯爺，如果覺得外麵不舒服，就趕緊回來，奴婢們定會看好家，等著侯爺你回來的。”
    “·······”
    吳娘大花二花她們望著張楚走出府門的背影，一個個嚎啕不止，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張楚嚴令她們今日不許出這個家門，所以眾人隻能眼巴巴的望著張楚帶著裴行儉一起離去。
    淚水模糊了眼睛。
    聲音也哭啞了喉嚨。
    對於張楚，吳娘她們可以說是把自己整個人的生命都寄托在了上麵，說句不好聽的，張楚就像是維持著她們生命的源泉一樣。
    現在源泉要離開自己身側，她們瞬間感覺渾身幹涸了下來。
    永崇坊依舊是人來人往。
    前麵的大雁塔，同樣的矗立在那裏。
    吳娘雙手捂著嘴巴，因為熬了一夜而沒有休息所以顯得通紅的眼眸，這會混合著眼淚更是紅的厲害。
    如同朝陽般透徹。
    其實，她們也都知道，侯爺這一次去西域，遠遠是比不上上一次去西域危險的。
    但，不論怎麽說，去年出了那樣的事，對於西域，她們都沒有什麽好的印象，對於公子的再一次分別，更是無法抑製心中的湧流。
    兩匹駿馬的影子已看不見了。
    秦川府的大門，再一次的重重關閉。
    朱雀大街似乎永遠都是這麽的繁華。
    當然，張楚也希望長安能夠永遠就這麽的繁華下去。
    相比於吳娘大花她們的悲痛，裴行儉就顯得無比亢奮了。
    他抱著自己的小包袱，時不時伸出來腦袋，瞧一瞧是不是快要出城門了。
    一想到自己出了城門，就能穿上護農衛的那一身鎧甲，他整個人的呼吸都是急促的。
    自己的甲胄和兵刃，早在昨日，裴行儉就請求蘇定方和薛仁貴，一定要幫自己帶來，蘇定方和薛仁貴自然是答應了的。
    出了城門，兩人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鹹陽橋，是每個西出長安的必經之地，每天都有大批的胡商從這裏進入長安，每天也都有大批的客商，從長安奔赴向遙遠的西域。
    有人說鹹陽橋是黃金橋，除了軍隊外，基本上從這裏來往的人，都是奔著錢來來回回。
    對於這個說法，張楚很讚同。
    西域，廣袤的西域，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黃金礦藏。
    更何況，大唐向東，幾乎是沒有什麽可拓展的了，除了高句麗和倭國外，便是無盡的大海。
    盡管大海的另一側，有著名的西海岸，更是有好似無垠的土地，但，那塊陌生而又富得流油，但現在不過一片荒蕪的土地，暫時大唐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能夠染指和開發。
    所以，同樣富饒，並且人滿為患，對於唐人而言，似乎更簡單的西域，便是開拓的首選了。
    更何況，這裏有祖先留下的絲路，五百年前，西域和中原的聯係，還是那麽的緊密。
    當張楚駕駛著馬車，抵達鹹陽橋的時候，張楚對於那一句著名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一瞬間多少有點恍惚，產生懷疑了。
    鹹陽橋前後的人，很多。
    比牛毛似乎都要多一些。
    除了立於橋首前，紮眼無比，如同驕陽的護農衛，北山縣迎接自己親人骸骨的百姓，城陽和站在城陽身側王德所率領的一小隊親衛外。
    便是，一眼似乎都望不到頭的商隊。
    沒錯！
    就是商隊！
    “好家夥，師父，咋這麽多人！”
    “這些商號·······嘶······差不多長安有名的大商號，幾乎都在這裏了。”
    裴行儉一下子站了起來，他遠遠瞧著人群， 深吸口涼氣，駭然道。
    除了這些長安的商隊外，餘下的大批人馬，便是胡商。
    有吐穀渾人，現在應該叫做西海人，突厥人，栗特人，回紇人，疏勒人·········
    駱駝，馬匹和騾子混雜散發出來的騷味，每當張楚和裴行儉往前幾步，便就會再濃鬱幾分。
    這裏不是長安，自然就不用屎尿兜，並且自己打掃了，所以，這麽多牲口的排泄，一瞬間讓整個鹹陽橋都彌漫在一股很是········讓人上頭的味道中來。
    看得出來，他們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不然，輕易也不會積攢出如此濃鬱的厚度。
    同樣也能看得出來，前來送行的親友，一個個的臉色都很難頂。
    程咬金，秦瓊，尉遲敬德，房玄齡，還有房夫人懷中的房小滿··········
    自然，更少不了李泰，孔惠元，秦懷道和尉遲寶林，馬周，溫暖他們。
    “大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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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發現張楚的，是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並且還踮著腳尖的尉遲寶林。
    而隨著這一聲驚呼，在場所有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騷動。
    蘇定方和薛仁貴，直接策馬迎了上來。
    “侯爺！”
    “將軍！”
    張楚朝兩人點了點頭，策馬走到橋頭，翻身下馬，瞧著程咬金，房玄齡等人，連忙抱了抱拳。
    “諸公，怎麽都來了？”
    “太嶽不過隻是去西域溜達一圈罷了，不是出征開疆拓土，也不是如博望侯那般開辟絲路，如此陣仗，實在是不敢當啊。”張楚笑著說道。
    “你小子·······你以為老夫是來送你的？瞧見了嗎？那是我程家的商號，自家商隊要出去掙錢了，我這個當家主的，不送送怎麽能行？”程咬金打趣道。
    不過話盡管是這麽說，可程咬金的目光，一直落在張楚身上。
    “諸公，你們不會也都派出了商隊吧。”張楚大笑。
    “這是自然。”
    “有什麽好生意，多少給他們漏些來。”
    “這段時間，整個長安商隊都在傳秦川侯要去西域做一趟大買賣，如此勝景，怎能不跟一籌？”
    秦瓊，尉遲敬德他們都笑著說道。
    這一趟西行，所有人都能瞧的出來，這是陛下意欲重開絲路，並且估計也是在為大唐西出做準備。
    幾乎喪失了五百年控製的西域，終於能有望再回到漢人手中，但凡有些眼光的家族和商號都已是開始著手布置和安排。
    中原的財富，讓西域胡人垂涎三尺。
    可話說回來，中原何嚐不是對西域如此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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