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其實王德真正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
    這是真正的皇家總管。
    也是真正的，能讓李世民信賴的人。
    就如漢朝時的大長秋（官宦官職）一般，就算皇帝和皇後在床上造小人，他們仍是可於床頭親自守著，端茶倒水侍奉左右。
    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能派他跟著自己和城陽走一遭西域，說實話，這已是皇帝夫婦對自己進行最高規格的觀察了。
    想到這裏，張楚悠悠吐了口氣。
    他把手邊的茶一口飲盡。
    別說，這會嗓子還真幹的厲害。
    而後，緩緩起身。
    蘇定方，薛仁貴和裴行儉已是在客舍外等待著了。
    護農衛經過一天一夜的搜尋，已是確定了戰死的北山府兵墓地所在。
    “通知大家夥，一起過去。”張楚吩咐。
    “侯爺，不休息休息？”蘇定方笑著說道。
    張楚揉揉肚子，朝左右瞧瞧，走到一個賣胡餅的攤位前，隨手買了兩個，剛出爐，還熱乎的厲害。
    在嘴裏叼著，而後直接翻身上馬。
    “不休息了，百姓們估計都已等急了！先處理好這件事再說！”
    “剛察城都如此，不知道青海城的情況又是如何。”
    張楚歎了口氣。
    他看著手裏的胡餅，再想想剛才那小販看自己的眼神
    恐懼？
    害怕？
    疏遠？
    還是說隱藏著濃濃的仇恨？
    反正都不好說，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不像是一個國度子民該有的模樣，他們仍是不覺得自己是大唐子民，他們仍舊仇視著漢人，他們依舊沒有融入於大唐的生活之中
    沒有胃口了，張楚隨手把胡餅丟給了 薛仁貴，薛仁貴倒是不講究，一手抓起來就啃得歡快。
    “侯爺，不必擔憂。”蘇定方能知道張楚腦海中想著什麽，他笑著搖了搖頭“想要征服一個國度，無外乎不過就是毀其宗廟，斷其血食，搗其祭祀，亂其曆史，如此不出五十年，就將會徹底的成為咱們大唐的一份子。”
    “到時候，說他們是吐穀渾人，他們還都不高興呐。”
    張楚皺了皺眉。
    “若是如此，這西海都護，豈不是還要窮困其五十年？”
    蘇定方聽到這話，微微呆滯，他終歸是武將，對於怎麽消滅一個國家十分擅長，可想要發展起來一個國家幾乎就有點陌生了。
    “五十年，差不多。”蘇定方思量了下，並沒有否認“不然如此，怎能徹底的絕了他們其他心思？隻有經過窮苦的洗禮，才會讓他們忘記自己過去的一切。”
    “還有就是，一般想要征服一塊地方，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把高過車輪的男人全部殺幹淨，然後遷徙過來中原百姓。”
    “如此，用不了多少年，這裏的主體民族將會成為咱們漢人，當咱們漢人的種子在大地上栽種下去，那麽這塊土地，基本上就不會再失去了。”
    蘇定方的法子都很簡單粗暴，但不可否認的是，確實也很有效。
    把高過車輪的男子都給屠戮幹淨，孩子為奴，婦女則為仆，如此不出數年，則定也！
    可是，這樣的法子對付一般的小部落倒是能行得通，對於吐穀渾這樣的大型國度，就多少顯得有點力不從心了。
    更何況，到了現在，西海都護這片地方上，還有很多直接攤牌反抗大唐的勢力。
    他們遊蕩於草原之上，除了無法進入城池外，可以說其他地方，都有他們的影子。
    這一點，讓西海都護全體上下都很頭疼。
    昨日飲酒的時候，崔由給蘇定方說了很多，可以說是西海都護的情況，已是明了。
    “但是現在，這樣的法子不現實。”張楚搖了搖頭。
    蘇定方頷首，他是無比認同張楚這個判斷的。
    確實不現實。
    先不說遊蕩於城外的反對勢力，大唐壓根無法捕獲，更別說砍頭了，可若是從城市裏的異族人開始，恐怕這原來願意臣服大唐不多的百姓，會瞬間被大唐推到另一邊去。
    甚至於，現在城外的反對勢力能夠聲勢越發的浩蕩起來，恐怕就有城中的唐奸接應和傳遞消息。
    “西海都護必須要快速平定下來！”
    “這裏的位置很重要，不僅連接著吐蕃，等到打通了基隆山口，從這裏完全可以進入天竺，若是這條線路能夠投入使用，那麽，每年從這裏抵達長安的商隊，將不知有多少！”
    “如此帶到咱們大唐的財富，更是無法估量！”
    “陛下讓某家前來西域構建屬於大唐的大金融體係，那麽，西海都護就必須在我離去的時候，徹底穩定下來！”
    這話，張楚說的斬釘截鐵，同時瞬間，他也感到了自己肩上的擔子有點重了。
    金融體係的構築，不是那麽簡單的，更何況還要在短時間內，穩定西海都護。
    張楚望著不遠處已緩緩接近的青山，望著已是在前聚集的北山百姓，用力的吐了口氣，把這個思緒暫時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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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把眼前手邊的事處理幹淨了再說吧。
    蘇定方，薛仁貴和裴行儉都是靜靜跟在張楚身側。
    對於如何安撫西海都護，對於如何讓天竺，讓吐蕃那龐大的財富流入東方，他們很難有思緒。
    他們更也清楚，這件事對於西海都護，對於整個西域，乃至大唐而言，是多麽的重要！
    就在沉默和思索中，張楚他們進入了山路。
    看得出來，當時尉遲寶林他們無比的小心，當繞過好幾道彎後，才出現了一片平地，而就在這塊平地上，矗立著一片墓地。
    每塊墓地前麵，都豎立著一個木牌，上麵的信息很簡單，隻有死去戰士的名字。
    但，有名字就足夠了！
    哭聲，又開始了。
    後麵跟著張楚進來的北山百姓，尋找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親人墳墓前，癱瘓於地，不能自已。
    “幫幫他們。”張楚吩咐。
    薛仁貴一揮手。
    護農衛出列，手持農具，幫著百姓開始遷移屍首。
    當張楚再從山裏出來的時候，夕陽又已是西下。
    張楚自己都有些渾噩。
    別說身後的護農衛一個個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這些屍體，也都是他們的熟人，當看到一張張雖模糊但仍可分辨出來的臉龐後，都能和記憶中的人影對上。
    當曾經生活中的鮮豔過往，變成眼前冰冷屍體的時候，總是讓人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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