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視角）
    我叫蕭卓，是大名鼎鼎的大曆國五皇子。
    在外人麵前，我是備受父皇寵愛的那個皇子，母妃也是後宮美貌恩寵最盛的寵妃，有時候皇後和太子都要避著我們的光芒。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不是。
    隻有我知道，從小到大我都是孤獨的，沒人愛的小可憐蟲。
    父皇寵我，是因為我聰慧，能與母族強盛的太子抗衡。
    而我那個優雅溫柔的母妃，看向我的眸子裏永遠帶著深不見底的疏離。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能感覺到，她不愛我，隻是把我當成她爭權奪利的工具。
    她從不關心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這些在她眼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討得父皇歡心。
    我記得有一次我貪玩翹課出去，被父皇抓個正著。
    父皇虎著臉訓斥我，然後母妃匆匆跑來護著我，一直在寬慰父皇，讓我以後別惹父皇生氣。
    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是被愛的那一個。
    可當我回到自己的寢殿後，母妃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她的臉上已經沒有昨天在父皇麵前護著我的那副護子心切的模樣，而是像個陌生人一樣，冷漠地看著我。
    她說：“你若是想要被別人踩死你就盡管玩，等你父皇真的對你失望，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她說話的語氣是那樣的冰冷。
    在後宮之中，就算視我為眼中釘的皇後對我說話都不曾如此刻薄。
    我不懂我做錯了什麽。
    從我記事起，我也曾有意識地去討好過母妃，但每次不管我做得多好，她的態度永遠都是淡淡的。
    “你不用來討好本宮，你隻需要討你父皇歡心。”
    聲音溫柔，但字裏行間都是冰冷無情。
    有一段日子，為了反抗她，我故意調皮搗蛋，惹她生氣。
    她沒看我一眼，就靜靜地看我在外麵瘋玩。
    那時正逢外國來使。
    我好奇外國人長什麽樣子，便偷偷溜進別館。
    在還未知事的年紀，見到了人生中最為髒汙的場麵。
    一個同他一般大的小男孩被送進那個使官的房中，沒一會兒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其中還夾雜著大人邪惡的笑聲。
    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我躲在茂盛的竹林裏，前麵有半人高的假山擋著，我並未靠近，也不敢隨意走動。
    就怕下一個被傷害的人就變成了我。
    一個多時辰後，就在我的雙腿要蹲麻時，幾個侍衛匆匆忙帶著擔架進屋，再到出屋。
    全程不過轉瞬間。
    擔架上蓋著白布，露出小孩的半截藕粉的手臂，上麵布滿青紫，還有些見血的牙印。
    我帶著恐懼想要逃離這裏，卻在轉角處撞了人。
    我抬眸看了一眼，顧不上道歉就跑掉了。、
    回到自己寢宮，我才算真正踏實下來。
    隻是沒過幾天，我又見到了那個人。
    他是西淩國來的使官，很年輕，長相也不錯，隻是他看人的眼神有些淩厲，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我很厭惡他。
    因為他的眼神在望向我的時候帶著濃濃的審視感，有一種猛獸在看自己的獵物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跟父皇談了什麽。
    我隻知道在我站在門外等著的時候，我母妃趕了過來。
    她瞪了我一眼，便進了父皇的禦書房。
    當她再出來的時候順路就把我給帶走。
    原本和我一塊站在禦書房門前的大皇兄也被太監們領著去另一個方向。
    母妃走得很快，直到我跟著她進了她的宮裏，她才開口道：“你該感謝本宮，讓你躲過一劫。你以後就老老實實上學，學本事，不要到處亂跑，再有下次，本宮不會保你。”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說出這番話，覺得可能是因為我逃課讓她生氣了。
    我低著頭，小聲應著。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她說什麽保的我。
    大皇兄死了。
    消息稱是急病而亡。
    他母妃哭的撕心裂肺都沒能見他最後一麵。
    本來按照我的身份，自然也是沒有資格去見因為傳染病死亡的大皇兄。
    但誰讓我調皮搗蛋，誰讓我好奇心強。
    直覺告訴我，大皇兄的死沒有那麽簡單。
    我的寢宮跟大皇兄的寢宮很近。
    我知道哪裏可以去到他的寢宮。
    當我偷溜進殿內的時候，隻有殿中央放著一個小破棺材。
    棺材的一側躺著一排排蓋著白布的屍體，都是平時伺候大皇兄的宮人。
    我用帕子捂著鼻子，不敢靠近。
    就怕真的是傳染病，那自己不是死翹翹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聲響。
    我趕緊躲了起來。
    隻見幾個麵生的宮人，連麵罩都不戴，一個一個地往外頭抬死人。
    見他們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我便更加確信，皇兄的死沒那麽簡單。
    趁著他們出去，我以極快的速度跑到棺材旁。
    棺材並沒有被釘牢。
    我微微用力就能推開一條大的縫隙。
    入目的是皇兄麵目全非的臉。
    跟當初那個被抬走的小男孩一樣，死狀慘烈。
    我的心劇烈地抖動著。
    此時又聽到外頭傳來聲音。
    我慌忙把棺材拉回原來的樣子，然後躲起來。
    剛躲好，就有人進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剛才太過著急，棺材並沒有完全蓋住，仔細一看肯定會看出端倪。
    可那些人根本沒看，直接抬起就走，在越過門檻的時候，因為不平衡，沒有釘釘子的棺材板滑落下來。
    隻聽見抬棺材的人怒罵一聲：“他娘的，這些人幹活真是敷衍，棺材釘子都沒釘好就走。”
    兩人放下棺材，找了工具便給釘上。
    最近宮裏雖然死了一個皇子，但還有一個很喜人的消息。
    那就是通過談判，西淩國歸還了邊關的三座城池。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好消息裏。
    除了大皇子的母妃和我。
    我知道，這三座城是用大皇兄的命換來的。
    自從那天偷溜去看大皇兄後，我再也沒有逃課。
    我每天發奮學習，就是為了不成為別人案板上的肉。
    什麽父愛母愛都不如自己愛自己來得實在。
    不過，我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在大皇兄死後第三天，也就是宣布歸還城池，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時候，我把從大皇兄身上拿來的沾了血的布條偷偷地送給了他母妃。
    我不知道一個母親能為自己的孩子做到什麽程度，也不計後果。
    很出乎我的意料，大皇兄的母妃並未有任何舉動，她隻是跟父皇申請了一個偏僻的宮殿，在那裏求神拜佛，為大皇兄祈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