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納豆男孩和巫女〉第二十二幕 冬日豔陽之花,仍吐芳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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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的風夾雜著樹上的微化的細碎雪絮,在金色陽光之中,起舞,飛揚。
    可能連它們二者自己都不曾知道,將要去往何處,旅途幾多,前路漫漫,一切皆未注定。
    或許,風會把雪帶到另一處孤寂,與這一處孤寂一樣,無甚的差別,隻有風和枯木,雖然有生機在其中暗藏,但是雪應是看不到了。
    或許,風會把細碎的雪點帶到一處熱鬧的街市,那裏的人們帶著笑容生活,許是悲傷就不敢靠近了,那麽它就落在一位美麗少女的發絲之上,裝點她的姿容,然後不知何時就與她相合,沒了蹤影。
    又或許,在接觸到陽光的那一瞬間,就零落落的消融了,短暫的生,又短暫的逝去,隻有風會蹙一蹙眉頭,不置於悲喜。
    一切仍舊繼續,一切從未停滯……
    一切平靜,一切生動……
    一切了無生趣,一切不知所雲……
    一切臃腫,一切煩勞……
    無論你在乎或是不在乎,感激或是不感激。
    一切……
    仍然存在……
    無限可能。
    ————
    原由紫迎著陽光行進而去,身上還披著那條滿是塵土的毛布,她為它提供熱量,而它則幫她抵禦寒風。
    她看到了那個倩麗的身影,而對方也是一樣,帶著還沒幹透的淚痕,紅著臉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陌生人。
    是一個女孩子,長的很可愛的女孩子。
    原由紫喜歡用可愛來形容一個人,無論性別,不局限對象,隻是喜歡這個詞語帶來的含義。
    可愛,顧名思義,可以愛它,它有著可以被愛的權利,還有什麽比這一點更加美好了呢?被稱讚的對象接收了這份善意之後,會露出笑容,會眼中閃著綺麗的光彩。
    那個穿著毛衣的女孩子,絕對是其中之一。
    隨著原由紫的靠近,那對於女孩的觀感和認識就愈發的明朗,第一印象在心中慢慢形成,從容貌,到身材,從氣質,到情緒,甚至從她臉上被風吹拂的發紅的皮膚,都慢慢的構成對原由紫她產生的探究。
    腳上的運動板鞋,在殘留著雪跡的枯黃草坪上踩出兩行清晰的腳印,一直緊緊的“拖在”原由紫的身後,距離那個微微結冰的湖麵越來越近。
    盡量壓低呼吸,裹緊毛布,眼睛注視著目標,這就是她所做的三件事情。
    終於,她來到了那個女孩子的麵前,衝她友善的眨了眨大眼睛,然後笑了起來。
    “你好。”原由紫笑道。“風可真大啊。”
    女孩怯生生的點了點頭,目光遊離在眼眶之內,明顯是對突然出現的奇怪女生充滿了防備。
    原由紫一點都不意外,她可是從女孩回頭的那一刻,就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以便應對一切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在發現有人望著她的時候,女孩子第一時間就止住了哭聲,趕緊用毛衣的袖口擦拭眼角的淚痕,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從悲傷的情景中脫離。
    等到發現那個人朝著她走來的時候,女孩的表情明顯的慌亂了,就像一隻紅著眼睛的“小白兔”,身體下意識的就要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避免未知來人有可能采取的危險行為。
    可是冬日的公園裏蕭瑟,除了落葉就是雪痕,哪裏有躲藏的去處,她想要離開湖邊,卻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蹲了太久,已經挪不開步子,隻好帶著有點驚恐的表情在原地攥起小拳頭,給予自己些許的底氣。
    直到走到她麵前,女孩子才認出了那人影是一個披著破爛毛布的黑發女子,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同時升起了疑惑和防備。
    “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呢。”原由紫在心中暗暗稱讚。
    於是她首先伸出了手,衝著對麵的可愛女孩子爽朗一笑,肆意張揚。
    “能不能幫我一下,我呀,好像迷路了呢……”
    ————
    “就是這裏了……”
    清脆悅耳的女聲,略微有點顫抖的響起,伴著風吹過來,又不知被吹到哪裏去了。
    她說話產生的白霧,因為腳步挪移,向後飄散,融入了身後同樣的呼吸產生的白氣裏。
    在她身後,一個包裹在黑乎乎破布裏的人影正打著哆嗦,跟隨腳步,一階階的攀爬著由對半劈開做成的樓梯。
    說起來也算有趣,把粗壯的樹木對半劈開,橫截麵直接作為人們踩踏的樓梯麵,甚至還有些返璞歸真的意味在其中。
    原本應該有些粗糙的木頭橫截麵,因為常年累月的攀爬上下,風吹雨打,再加上工作人員的定期維護,已經生成了一層光亮的氧化層,在太陽光的照耀下,紅色的木頭紋理微微泛著光澤,倒是給人一種暖洋洋的視覺傳達效果。
    原由紫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少女要帶自己來這裏,一座用木頭搭築的簡陋了望台,她隻知道,爬上來之後,疲憊讓她對周圍的冷意更加敏感的感知著,她隻好裹緊了自己身上的毛布,抵禦寒風的侵入。
    原由紫看著女孩手指指向的方向,那裏有一座用紅色塗料漆成的“巨大門扉”,說是門扉,其實應該稱之為“鳥居”,是一種原本用於神社裝飾的宗教設施,也是日本獨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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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鳥居,類似牌坊的日本神社附屬建築,人們相信它們代表神域的入口,用於區分神棲息的神域和人類居住的世俗界。
    它們的存在是為了提醒來訪者,踏入鳥居即意味著進入神域,之後所有的行為舉止都應特別注意。
    關於鳥居的起源,有很多說法,有的是故事,有的是史料,但是一直都沒有一個說法能夠蓋棺定論。
    其中最具有神秘色彩的是《古事記》學說,這個學說認為,鳥居起源於《古事記》神話。據《古事記》神話記載,一次天照大神因為討厭她的弟弟須佐之男,找了一個山洞躲起來,用石頭將洞口堵上,人間因此沒有了太陽。八百萬神想了一個辦法,建立了一個高高的支架,將所有的公雞放到上麵,讓所有的公雞一起啼叫,天照大神感到奇怪,推開石頭看看,那些躲在一旁的相撲力士們立刻抓住機會合力將石頭推開,這個世界就重新大放光明了。這個支架就是第一個鳥居。
    原由紫在心中把這個故事默念了一遍,這個故事她是從祖母的口中得知的,原因就是小時候父親不知為何特別喜歡一個紅色的鳥居擺件,一直就擺在他的床頭,年幼的她詢問祖母,祖母沒有回答,隻是給她講了這個故事。
    回憶完了童年,原由紫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畢竟人生地不熟,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身邊的可愛少女身上,而她把自己帶到了這裏,那便既來之則安之好了。
    她想問一問為什麽來這裏,而女孩到了了望台的最高層之後,就不再說話了,隻是怔怔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個紅色的鳥居,以及它後麵的建築物。
    “應該是稻荷神社吧,這樣的紅色鳥居樣式是典型的稻荷神社的鳥居樣式,台輪鳥居嘛,伏見稻荷大社由豐臣秀吉捐贈的那扇鳥居就是模板吧。”原由紫低聲嘟囔。
    閑著無聊,女孩子呢又不理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神,無奈的她隻好也朝著遠處的紅色鳥居眺望,以打發無聊的等待時間。
    她微微愣神,目光跨過不知多少距離,“粘著”在那個紅色大鳥居的上麵,開始欣賞它在冬日裏靜靜的佇立。
    可能是因為下過雪的緣故吧,今天的天空的顏色幹淨又純粹,像是一幅西方畫派的油畫,淡藍色的天幕,皎白的雲朵,偶爾“著墨”,是飛鳥滑翔過天際,消失在雲朵彼端。
    原由紫慢慢的放鬆下來,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靜下心來,放空自己,隻是單純的看看天空,什麽都不想了。
    從父親去世以後,她幾乎是把所有的時間和心思都放在了納豆店的經營和納豆產品的製作創新上麵,幾乎算是睜眼就工作,結束工作就洗漱入睡,每天見到的除了大豆就是納豆,除了客人,就是納豆店門口的那一小段柏油馬路,直到幾天之前……
    “好美啊……”原由紫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輕鬆的感歎。
    紅色的鳥居上還殘留著未化的雪堆,給它本來有些陳舊的配色,帶來了一絲天然的對比映襯,一抹獨屬於它的生機盎然就在這冬日的清晨裏不聲不響的“生長”。
    女孩子轉過頭來,大大的水潤眼眸靜靜的看著身邊的奇怪女生,觀察著她的舒適和放鬆。
    她能從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滿是壓力且渴望自由,但因為現實的種種,無法實現。
    一種莫名的認同感在她心底慢慢的往上遞送,一直到她的兩頰,浮現出淡淡的紅色“花瓣”,她雙眼有微光閃爍。
    “那個……”
    於是,她終於開口,說了二人見麵之後和眼前之人有關的第一句話。
    “你……如果沒有地方可去的話,想去……我家坐坐嗎?”
    說罷,女孩趕緊低下腦袋,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和表情,她有點因為自己剛剛的言語感到害羞了。
    原由紫轉過頭來,看到了女孩子微紅的臉頰,她低著頭,手指輕搓著裙子……
    就好像她身後在冬日裏盛放的紅色椿花。
    天寒,暖陽微照,薄雪未淨……
    似冬日豔陽之花,仍吐芳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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