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
    “砰！”
    “砰！”
    大驢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舊衣服。
    他高高抬起板鋤，用力鏟進地裏，翻出大片的土。
    在他身後，啞巴也在。
    相比於在東郊垃圾場的時候，她此時終於洗幹淨了臉，露出略微清秀的麵容。
    手裏拎著一條破麻袋，她俯身撿起地上的帶著草根的野草，扔進麻袋裏。
    忙活了一會，她站起身望向西北方。
    一座座的雪山，綿延不見盡頭，天上的白雲，飄在雪山的山尖前。
    在雪山前邊，還有著大片綠色的草場。
    二隊裏的羊群，此時就在草場上啃著草。
    啞巴望著這幅景象，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在東郊垃圾場裏，生活了四五年，如今到了這麽美的草原上，她真是每天都會帶著笑容醒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再也不會聞到，那惡臭腐爛的味道了。
    在兩人身邊，還有著十多個二隊的社員在。
    男人們攥著板鋤、鐵鏟，在開著荒地。
    女人們拎著麻袋，撿拾著翻出來的野草、草根。
    隊裏的油菜，早已種上長了出來，他們現在開的荒地，全是為了來年準備的。
    此時，二隊的大隊長走了過來。
    瞧著大驢幹活的樣子，他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個逃荒過來的男人，確實是把幹活的好手。
    “行了，大家夥都休息一會吧，渴了的就過來喝口水。”
    吳大隊長說著，招了招手，將大驢喊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笑著道：“大驢，你和啞巴來了快兩個月了，隊裏對你們挺滿意，決定把村子南邊那間土房子分給你們。”
    大驢聽著麵露喜色。
    他連忙叫過啞巴，向大隊長致謝。
    “隊長，您就是我們的大恩人，太感謝您了。”
    “啊！啊！啊！”
    啞巴嘴裏“啊啊”著，表現著自己的激動。
    吳大隊長見狀，連忙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不要謝我，要謝就謝隊裏，那間土房子簡陋了點，可好好修一修，也能住人。”
    “你倆好好幹，等攢些錢了，過幾年再起一間磚瓦房。”
    大驢、啞巴連忙點著頭。
    等吳大隊長走後，兩人還難掩心中的激動。
    “啊！啊！”
    “我知道，知道。”
    大驢拉著啞巴，走到旁邊的草場上。
    兩人麵對著雪山，坐了下去。
    薅了一把草，啞巴在手裏揉搓著，接著湊近深吸了一口。
    青草的味道，很是好聞，她臉上露著笑容，連忙遞到大驢鼻子前。
    “真好，真好啊。”
    大驢吸了一口，整個人都陶醉了。
    相比於東郊垃圾場，這裏簡直都是仙境。
    “東陽兄弟沒騙咱們，他果然說的沒錯！”
    大驢很是高興。
    眼瞧草地上有一朵小黃花，他小心摘下，戴到了啞巴的頭發上。
    “啊啊。”
    啞巴還有些害羞。
    她捂著腦袋，傻傻的笑著。
    ……
    傍晚時分，隊上終於下了工。
    大驢扛著板鋤，啞巴背著麻袋，兩人跟著下工的人群，一塊往村子裏走。
    在人群周圍，放羊的社員們，也趕著羊群回來了。
    大驢好奇的看了一眼，整個人還有些羨慕。
    相比於開荒，這去放羊可要輕鬆的多。
    進了村子裏後，大驢和啞巴到了一處地窩子裏，兩人收拾出行李，按照吳隊長說的，到了村南一處土坯房前。
    這間土坯房又矮又小，外表還有些破敗。
    不過收拾一下，足夠他們兩人住的了。
    “啊！啊！”
    啞巴望著土坯房，開心的同時，又微微有些失望。
    她朝著大驢，手裏比劃著些什麽。
    “不行，不行，老話說得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剛來這二隊，人生地不熟，可不能拿錢出來蓋房。”
    大驢連忙搖著頭。
    他四下看了看，隨即小聲道：“再過兩年，等再過兩年，咱在隊裏熟悉了之後，再把錢拿出來花。”
    “啊！啊！”
    啞巴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人走到近前，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土坯房裏，有著一處土炕，還有石頭摞起來的爐子。
    啞巴放下手裏的東西，當即收拾了起來。
    過了一會，吳隊長背著一個小麻袋，走進了屋。
    見兩人打掃的熱鬧，他笑著道：“大驢、啞巴，你們剛逃荒過來，暫時也沒吃的，隊裏給你拿這半袋糧食，你們暫時先對付著。”
    “謝謝隊長，謝謝隊長。”
    大驢連忙鞠躬感謝著。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從包裏拿出一瓶酒，急忙塞到吳大隊長手裏。
    “大驢！你這是幹什麽？”
    “大隊長，你幫了我們太多了，我也沒什麽能感謝您的，這瓶酒您說什麽也得拿著。”
    “這……”
    吳大隊長看了眼手裏的酒瓶，忍不住搖了搖頭，“大驢，你們剛過來，都多難啊？怎麽還帶上酒了？”
    “不行，這酒我不能要！”
    “大隊長，我和啞巴都不會喝酒，我們留著也沒什麽用，您快收著吧。”
    “啊！啊！”
    啞巴走上前，也連忙勸著。
    吳大隊長看了看兩人，深深歎了口氣，這才勉強收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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