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縣城裏的豬頭跟豬下水都沒了嗎，那陳偉南手裏的豬頭是從哪兒買的？”這是陳建國在回家路上第三次向自己兒子追問這個問題。
    陳偉東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看著自家老爹一副不耐煩表情回答：“爹……”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
    “縣城裏的豬頭要麽被我買了，要麽被城裏人買了，陳偉南絕對買不到一個豬頭？”
    “他買回來的豬頭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買的!”
    “為了讓陳偉南在縣城買不到豬頭跟豬下水，城內每個肉攤我都去問了，絕對不會出漏子……”
    “興許他的豬頭是在公社買的！”
    “不可能！”陳建國下意識反駁！
    “現在既不過年，又不過節，公社兩天殺一頭豬的豬肉都賣不完，陳偉南從哪兒去買兩個豬頭跟兩副豬下水，你沒長腦子嗎？”
    陳衛東跟著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他從哪兒買的豬頭跟豬下水了!”
    聽到這兒，陳建國急了，皺著眉頭朝陳偉東抱怨：“不管陳偉南的豬頭跟豬下水是從哪兒買的，我們都沒法兒繼續算計他了……”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想方設法兒把家裏的兩個豬頭跟兩副豬下水轉賣出去？”
    “天氣這麽熱，豬頭跟豬下水頂多放兩天就會壞了去!”
    “算計不了陳偉南，我給掌勺大廚的一塊錢定金肯定是拿不回來了。”
    “要是兩個豬頭跟兩副豬下水也砸在手裏，那這兩天我們不僅沒算計到陳偉南，還白白損失十九塊錢。”
    “到時候這十九塊錢全部從你的過年分紅裏扣。”
    聽到老爹說想辦法轉賣家裏的兩個豬頭跟兩副豬下水，陳偉東下意識就想回答：“實在賣不出去可以留在家裏自己吃，正好家裏好長時間都沒買肉了。”
    但話還沒說出口，陳建國緊隨其後的一句話直接就把他給嚇到了。
    現在天氣熱，不管是豬頭還是豬下水都放不了太長時間。
    如果不用來做席，單純隻是為了自己吃，一家人兩天時間連一個豬頭跟一副豬下水都吃不完，更別說兩個豬頭跟兩副豬下水了……
    萬一豬頭跟豬下水壞了，那可就真砸自己手裏了。
    不僅自己吃不了，賣也不可能賣出去。
    陳偉東急了，當即把目光轉移到陳建國身上，滿臉期待問：“爹……”
    “那我們該怎麽辦？”
    “趕緊回去賣豬頭！”陳建國皺著眉頭回答。
    “生產隊每家每戶都問一遍，五塊錢一個豬頭賣不出去就四塊錢一個賣掉，還賣不出去就三塊錢一個……”
    “總之能少損失一點兒錢就少損失一點兒，反正絕對不能砸自己手裏。”
    聽到這兒，陳偉東已經斷了留下一個豬頭自己吃的念頭？
    一個豬頭十多斤重，自己吃的話兩天內肯定吃不完，而且家裏也沒人有做豬頭的廚藝。
    硬著頭皮做的話那就把豬頭給糟蹋了，還不如換成錢。
    再說了，從老爹陳建國的說話語氣上分析，隻要有他在，家裏的兩個豬頭跟兩副豬下水就不可能留下來自己吃。
    …………
    父子二人匆匆趕回家，然後就開始在生產隊挨家挨戶推銷縣城買回來的豬頭跟豬下水。
    “老王……”陳建國敲開一個鄰居院門後滿臉期待問……
    “這是我兒子從縣城買回來的一個大豬頭，新鮮著呢，隻要五塊一個……”
    “你要不要……”
    “要的話看在咱們是鄰居的份兒上我原價轉給你。”
    “這麽大一個豬頭，最起碼能剔下來五六斤豬肉，骨頭還能用來熬湯，而且還不需要肉票，就五塊錢，怎麽算怎麽劃算……”
    “平時在公社想買都買不到……”
    “偉東今天運氣好，從縣城買了兩個大豬頭回來，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要的話現在就轉給你！”
    站在陳建國對麵的鄰居直接露出一副嫌棄表情，毫不猶豫拒絕：“老陳……”
    “豬頭確實是個好東西，用來下酒最好了……”
    “但我媳婦兒不會做豬頭肉……”
    “直接煮出來的話太腥……”
    “有這買豬頭五塊錢，我還不如湊幾斤肉票去公社換五六斤豬肉回來，那燉了才叫香……”
    “而且現在天氣這麽熱，這麽大一個豬頭兩天都吃不完，到時肯定會放壞了去。”
    看對方拒絕買自己手裏的豬頭，陳建國當場就急了，趕緊把袋子裏的豬下水拿出來繼續推銷。
    “豬下水呢？”
    “這可是好東西，隻要四塊錢一副，比豬頭還要便宜！”
    鄰居再次搖頭：“我媳婦連豬頭都不會做，更別說豬下水了……”
    “一般人可做不出來……”
    “老陳……趕緊把你的豬下水提走，味道太衝人了……”
    這已經是陳建國推銷的第五家鄰居，結果全部遭到拒絕。
    要是再推銷不出去，袋子裏的豬頭跟豬下水還真有可能砸在自己手裏。
    豬頭還能留在家裏燉了自己吃，雖然味道不怎麽好，還有點兒腥，但畢竟是肉，咬咬牙還是能吃進去。
    豬下水就不行了，沒那個手藝，做出來就是臭的。
    要是真砸自己手裏，隻能埋在地裏堆肥。
    因為做菜的話不僅沒人吃，還浪費油鹽。
    想到這兒，陳建國更急了，生怕對方關門，再次開口：“老王……”
    “豬頭我給你便宜一點兒，四塊錢一個！”
    “豬下水三塊錢一副怎麽樣？”
    站在對麵的鄰居幾乎沒有多考慮就再次拒絕：“不要……”
    “有這四塊錢我還不如去公社買四斤肥肉回來，既能燉，又能煉豬油，一舉兩得……”
    “豬頭有啥好的，全是皮，腥味兒還重。”
    “三塊錢一個豬頭……”陳建國再次降價道。
    “這麽大一個豬頭，最起碼能剔下來五六斤豬肉，三塊錢一個，一斤肉才五六毛錢，還不要肉票……”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都碰不到的好事兒，錯過可就沒了……”
    聽到這個價格，鄰居稍微心動了一下，但還是搖搖頭。
    單純從買肉方麵分析，三塊錢一個豬頭確實很便宜。
    但家裏又不請客又不過年過節，在這種一分錢恨不得摳成兩分錢來花的年代，沒人願意拿三塊錢出來買肉。
    就算要打牙祭，也是拿幾毛錢去公社割半斤肉回來。
    條件差一點兒甚至割二兩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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