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刮毛，開膛破肚，分割豬肉……
    陳偉南練就了無數遍的手藝今天在這兒發揮的淋漓盡致。
    平時一個上午頂多殺三頭豬，今天有好幾個社員給自己幫忙，硬是在下午兩點之前把六頭年豬全部殺好。
    歇了不到二十分鍾，幾個幫忙的社員已經把炒殺豬菜的近百斤豬肉跟五六十斤豬下水全部切好，連配料都準備好了。
    為了能早點兒回家，陳偉南簡單吃了碗媳婦兒送來的飯菜就再次忙碌起來。
    加上豬血，殺豬菜所有原料加起來超過兩百斤，陳偉南打算分兩鍋進行炒製，再裝到一起進行燉煮。
    這一忙就到了下午三點多。
    這時，生產隊社員就跟商量好似的，拿著菜盆齊聚在隊部空地，翹首以盼，等著書記跟隊長給大家分手。
    為了節約時間，隊長直接讓人把燉好的殺豬菜用大木盆裝了出來，分手跟分殺豬菜同步進行。
    一人兩斤五花肉，兩勺子殺豬菜，以戶為單位領取。
    “社員同誌們……都安靜下來聽我講一下今年生產隊的分肉規矩。”
    “今年生產隊多養了一頭年豬。”
    “按建軍家的辦法，騰出來幾畝旱地專門種洋芋跟紅薯當豬食。”
    “最大一頭年豬有兩百一十多斤，最小的一頭年豬也有一百八十多斤，總共出了八百斤豬肉。”
    “公平起見，咱們還是按人頭分豬肉……”
    “一人兩斤，總共分出去六百一十八斤豬肉。”
    “剩下一百斤豬肉不好怎麽分，經陳偉南提議，加兩副豬下水跟所有豬血做了兩百多斤殺豬菜，一人分兩勺子。”
    “還剩六個豬頭，四副豬下水，二十四條豬腿。”
    “僧多肉少，這些東西就不分了，按老規矩在生產隊賣掉。”
    “豬腿的數量最多，每條豬腿都有六斤多，五塊錢一條，有沒有想要的，趕緊舉手……”
    結果跟陳偉南預料的一模一樣。
    生產隊幾乎家家都殺了年豬，且都留了豬腿，加上生產隊馬上就要分肉下來，大家就更看不上豬腿了。
    很快豬腿的價格就被降到三塊錢一條。
    但聚在生產隊門口的社員們仍然無動於衷，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按照陳偉南意思，最好把豬腿降到兩塊五一條在出手，但書記跟隊長覺得自己不能占太多公家便宜。
    見社員們半天都不接話，主動站出來道：“這麽好的豬腿不能浪費了。”
    “既然大家夥兒不要，我來買三條……”
    說完就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遞給會計。
    一旁的陳隊長心領會神，也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既然書記都帶頭了，我這個當隊長的肯定不能落下。”
    “我也買三條豬腿。”
    被張書記動員的幾個黨員紛紛開口，不一會兒二十四條豬腿就被賣的隻剩最後六條。
    書記跟隊長都買了，陳偉南也不好讓他們繼續降價，隻能帶著一絲不爽開口：“既然沒人要剩下六條豬腿，那我就全包了。”
    “大家夥兒都知道我家今年要蓋房子，蓋房子就要管飯，這些豬腿正正好。”
    說完就從身上掏了二十塊錢遞給會計。
    豬腿都沒社員要，更別說豬頭跟豬下水了。
    在書記操作下，陳偉南隻花了十五塊就把六個豬頭全部拿下。
    再花八塊錢拿下四副豬下水。
    沒有肉的一百多斤豬骨頭隻花了六塊錢，簡直就是白撿。
    但對於生產隊一幫社員來說，他們顯然也很滿意這個結果。
    豬頭，豬下水，豬腿總共賣了一百零一塊錢，人均三毛多，平均每一戶都能分一兩塊錢。
    對於家裏不缺豬肉的他們來說，顯然更想要錢。
    更重要的是，今年生產隊還給每個社員分了兩勺子殺豬菜。
    雖然裏麵有一半是不值錢的豬血跟豬下水，但豬肉也占了整整一半。
    更加重要的是：生產隊分給大家的殺豬菜是陳偉南做的。
    年三十跟家裏有客人的時候往桌子上一擺，不僅有麵子，味道還特別好。
    要是折算成錢的話，平均每家都分到了價值兩三塊的殺豬菜。
    生產隊分下來的豬肉跟豬油沒變少，反而給大家多分了價值兩三塊的殺豬菜跟一兩塊錢，想不高興都難。
    張書記跟陳隊長也很高興。
    生產隊社員比往年多分了好處，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發自內心的高興。
    生產隊幾個黨員幹部也趁機分到一些福利，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完全可以用皆大歡喜這四個字來形容。
    也許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輪到老爹分豬肉跟殺豬菜時，負責打殺豬菜的張書記直接給老爹多裝了兩大勺，而且之前的每一勺殺豬菜都裝得滿滿的，明顯比別人家更多。
    因為兒子陳夏的原因，今年家裏也比往年多分了兩斤豬肉，半斤豬油。
    …………
    陳偉南家。
    看著兒子用自行車拖回來的一百多斤豬骨頭，老爹跟老娘心裏直犯難，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如果隻有幾十斤骨頭，他們還能一鍋熬成骨頭湯，然後放到外麵凝固，今後的日子裏慢慢燉蘿卜吃。
    但現在的骨頭足有一百多斤，全部燉湯的話也太多了點兒。
    一百多斤骨頭裏麵，脊椎骨占了差不多一半。
    跟光溜溜的肋骨和棒子骨相比，脊椎骨上麵帶了大量碎肉。
    不是陳偉南殺豬的時候不想踢掉那些碎肉，實在是時間太短，沒那麽多的閑工夫。
    再說了，以陳家現在的家底兒還不屑於占生產隊這點兒便宜。
    但對於這些送到嘴邊兒的好處，抱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思，陳偉南還是決定照單全收。
    看著一臉為難的爹娘很爽快道：“爹……”
    “娘……”
    “先把這些骨頭過一遍水，然後一鍋燉了……”
    “等熟了以後把脊椎骨上的碎肉全部挑出來，然後再把骨頭湯熬濃一些，跟碎肉混在一起做成肉凍。”
    “今年家裏的豬頭全部熏成臘肉，就不做壓板肉了……過年咱們直接用肉凍做涼菜。”
    “肉凍？這是什麽菜？”老爹臉上快速閃出一抹疑惑表情。
    之前家裏做的壓板肉以前雖然沒吃過，但最起碼聽說過。
    至於肉凍……
    不僅沒吃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由不得他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