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為他彈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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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抹讓人貪戀的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我隻想了解你。”

    淬不及防的心動很快又被理智穩定下來,林依晚露出一抹蒙娜麗莎式的微笑,直接而不失禮貌地拒絕道:“請停留在想這個階段,謝謝。”

    恐怕不是你想拒絕就能阻止得了的。”

    秦深再次霸道總裁附身,拋下一句信心滿滿的話,就邁著筆直的長腿往前走開了。

    他的性子就像六月的天,總是說變就變。根本沒法猜測他的喜怒哀樂,或者是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狀況。

    幸好,她隻需要陪伴在他的身邊四十八小時。簽完合同之後,自此他們各不相幹,更不需要照顧他的小情緒。

    一行七個人,傅倫塔是主人,其他四人自成兩對,剩下的自己隻能緊緊地跟隨著秦深的步伐。畢竟今天的宴會上,自己是他帶來的伴兒。

    貝奇在羊城算是小有名氣,但遠遠沒有達到能被傅家邀請赴宴的檔次。因此,要不是秦深,她根本就沒有機會來到這裏,見識這樣的大場麵。

    這麽多年來,無論是大小的場合,隻要是需要攜帶女伴出席的宴會,秦深都是萬年不變地跟殷氏企業的千金殷茵捆綁在一起。

    所以,當秦深的官方標配換成了此時身邊不知來頭的林依晚時,在場的所有人不時投去詫異的目光。紛紛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地問道,這人是誰?

    或是好事人,或是巴結者,終於趁著打招呼地機會開口詢問了這個困惑在許多人心頭的問題。

    秦總,您好。”

    能到這裏的人基本上都是各種身份顯赫或勢力雄厚的人,秦深並不打算與其中的任一個交惡。縱使臉上切換不出其他的表情,他還是客氣地回應道:“您好。”

    秦總今天帶來的女伴很漂亮,不知道她是?”

    但凡真正處於高位的人都不會隨意輕視任何人,即使連稱呼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冒出口的。

    若是身份尊貴的人,大多習慣等待旁人介紹自己。可她隻是一個小公司的小員工,隻能恭恭敬敬地上報自己的名號,“我是……”

    熟料身邊的人又給了自己一個大驚嚇,“她是我的未婚妻,林依晚。”

    林依晚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他,這人究竟在亂講些什麽!

    當初秦家跟林家聯姻的事情是一件公開的大事。這麽多年來,雖然不知道林家具體發生了什麽變故,但兩家之間的婚事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如今,再次從秦深口中聽聞未婚妻一詞,況且身邊的佳人還是林姓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眼前這人就是傳聞中的林大小姐。

    林家大小姐?”見慣大場麵的人很容易就能調整好一時的失態,瞬間地恢複客套的語氣,問候道,“林小姐,你好。”

    林依晚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經引起會場眾人的猜測,她隻是一心責怪著秦深自作聰明的決定。表麵上,她還是不懂聲色地扯著一抹僵硬的微笑,敷衍地回應道:“你好。”

    秦深像是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她林依晚是自己的未婚妻般。每當別人問起她的身份時,他都毫不猶豫地用同一口徑回答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林依晚。”

    他算不上是自己的金主,可事實上這個月底的業績全得依靠他這個大財團的決策人。她擔心自己此時下他的麵子,或者是惹惱了他,會讓他不再考慮跟自己的合作。

    為了留在貝奇,為了宋怡,雖然心裏恨不得馬上拍死他,可是她還是咬咬牙忍下來了。

    在寬敞的大院裏繞了一圈,秦深終於舍得帶她去一個人少的地方歇息一小會兒了。

    終於逮到暫時沒有絡繹不絕的人群圍過來,林依晚頓時就變了臉色,滿眼怨恨地瞪著身邊的人,“秦深,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顯然,眼前的人在假裝糊塗,“解釋什麽?”

    解釋什麽?”林依晚緊咬著牙齒,羞惱地漲紅著臉從牙縫裏擠出質問的話語,“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濃密的劍眉挑了挑,煞有其事地說道:“現在是你說。”

    他這種打算否認到底的態度,讓她真的是生氣了,“說你妹!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毀我清譽!”

    我怎麽毀你清譽了?我這不是在給你正身麽?”

    正個屁!你跟全世界講這事兒,那我以後嫁入豪門的戲兒還有嗎?哼!哪個大家族的人願意娶一個曾經訂過婚的女生入門?”雖然她還沒有想過非要嫁入豪門不行,可是這下子真的徹底沒門兒了。

    相對於林依晚的氣憤,秦深就平靜多了。但不難發現,他此時的語氣蘊藏著一絲不尋常的委屈,“晚晚這是看不上秦氏,還是看不上我?”

    秦深,我們的交易隻限於四十八小時內有效。”言外之意,兩天過後,他們自此互不相幹。

    嗬。”秦深輕笑了一聲,順著她的意接過她的話強調道,“剩下的三十三個小時,你還屬於我。”

    ……”確然,她無言以對。

    說也說不過他,現在也不能撇下他,然後自己一個人跑掉。林依晚決定保持沉默應對這個霸道又腹黑的人。

    然而,秦深並不打算讓她如此緘默。他主動詢問道:“晚晚,你現在還有練習古箏麽?”

    才藝這種東西,若非炫耀,若非主動提起,別人根本不會有所發現。但很顯然,秦深問自己還有沒有,而不是有沒有,他是在斷定自己會古箏。

    她疑惑地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學過古箏?”

    我說過,我了解你。”深邃的眸子總喜歡凝視著自己,讓她不敢直視回去。

    她隻想跟他保持在初見的狀態,不想深入相知太多。她選擇性地忽略他的話,回歸到他問的第一個問題上,“你問這個幹嘛?”

    昨晚的牌局輸了,我需要準備今天的賀禮。可是我從沒想過我會輸。”

    他說話斷斷續續的,實在讓她憋不住著急地催促道:“所以?”

    所以,我隻能讓你貢獻一下才藝。”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或是誠懇,他深知林依晚必然會答應自己。

    就知道他無端端問起的事情,準沒好事!林依晚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是想我獻醜吧?”

    晚晚那麽美,即使要獻,也隻是獻美。”

    秦深難得誇讚了她一回合,林依晚卻一點兒都不領情。她舉起手晃了晃,不耐煩地說道:“行了,別給我戴高帽了。有什麽要我做的事,你能提起跟我說一聲麽?我不怕你坑我,但我討厭你總是這樣讓我措手不及。”

    意外從來都沒有提前報備,可它不還是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麽?”

    時不時從他口中迸出來的真理,確實能讓她刮目相看。可惜不是現在,她正忙著稍作準備。

    似乎別人早就已經挖好了一個大坑等著自己跳下去。秦深剛跟她提出這個要求沒多久,傅倫塔就派人取來一把古箏送到她的麵前。

    林依晚眯了眯眼,盯著眼前這個腹黑的男人,“你們早就有預謀的吧?”

    像麽?”

    又在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裝糊塗,“哼!”

    林依晚冷哼了一聲,就忿忿不平地接過古箏,輕輕地放在石桌上。

    她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古箏了。盡管指法還有些生疏,可是並不影響她順利地完成一段演奏。

    遵循著腦海裏的記憶,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挑撥著緊繃的琴弦,漸漸地尋回了遺失的手感。

    秦深看著她認真地彈奏著古箏,藏在眸子裏的漩渦越發的幽深。刹那間的晃神,讓他以為一切又重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候的她,隻要情緒激動的時候,都會拿出她最喜愛的古箏出來練習,平複心情。她說,太浮躁的人並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催眠師。

    心平如鏡,才能洞悉一切。

    那麽晚兒你什麽時候才能看破層層的虛像,拾回過去的記憶?

    什麽時候才能回到我的身邊?

    指尖按下最後一縷弦動,林依晚沒有等到期待中的讚賞。她疑惑地抬起頭看著秦深,才發現他早就已經神遊太空了。

    她不滿地嘀咕道:“太可惡了,聽我彈奏還能跑神!”

    靈魂的奏響戛然而止,他的思緒也隨即回到了現實。他輕笑了一聲,“嗬,我在認真地聆聽。”

    看他的樣子都知道他在忽悠自己,林依晚全然不信地敷衍了一句,“哦。”

    準備好了麽?準備好的話,我們就去大堂裏麵吧。”

    重拾舊愛,短時間內根本就沒法盡善盡美。林依晚點了點頭,抱起已經調好音高的古箏跟著秦深的身後走。

    大堂的高位上坐著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旁若無人地聊著家常。

    老林,你在家裏閑著,還不如來我這裏陪我下下棋。”

    嗬,來這裏看見那麽多人,心裏鬧著慌。”

    今天人齊,是他們過來給我這個老頭子賀壽。要是平時,人影也沒一個。”

    起碼他們還能回來陪你。可憐我的晚兒、瑤兒都不會再回來了。”

    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

    正常的寒暄並沒有持續多久,兩人又開啟了幾十年慣有的互懟模式。

    哎……要是她們還在,無論誰嫁給倫塔,我就能做你的嶽父了。”

    傅老的胡子抖了抖,“老林,我說你能不盯著我家老幺嗎?”

    行啊。”傅老還沒有高興完,又被他膈應了一頓,“借小胖墩給我帶回家。”

    你來我家不就行了嗎?借什麽借!”

    真是小氣鬼,借個孫子來玩一下都不行。”

    老婆都拱手讓給你了,還想我借兒子孫子給你玩?門都沒有!”

    什麽叫拱手讓給我?明明是你年輕時長得沒我好看。小茹看不上你。”

    那行吧,結果呢,你們說要把女兒嫁給我,然後呢,害我等了十幾二十年。養的幹女兒最後還是被你家那小子拐跑了。”

    提起林琳,林老的眼神忍不住變得黯淡下來了,“琳兒那丫頭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傅老才不管他此時是真的憂鬱還是假的憂鬱,繼續調侃道:“所以啊,都說你把女兒嫁給我多好。”

    林老氣呼呼地盯著他,“你就是非要跟我家小茹扯上關係不可?”

    是的。”

    做夢。”

    現在想做都沒得做了。”

    你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眼看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兩位老人家已經漲紅了臉,一場劇烈的口舌之爭馬上又要爆發起來。傅司敦趕緊走上去岔開話題,防止一場激烈的戰爭。

    自從他開始記事以來,這兩位每一次碰麵都是和和氣氣地開頭,然後又以大比一場為結束。

    趁事情還沒有處於白熱化的階段,及時地分隔開兩人才是正道。

    爺爺,外麵的賓客來得差不多了,我們要出去會會客嗎?”

    讓他自己去就行了。小胖墩,過來陪林爺爺出去透透氣。”

    去什麽去,這是我家寶貝孫子。當然是陪我出去會客。”

    說你吝嗇還死鴨子嘴硬!借個孫子陪我去散散步都不肯。”

    才消停了不夠五秒,兩人又要吵起來了。傅司敦隻好趕緊轉移傅老的注意力,“爺爺,叔叔回來了。”

    聽到他的話,滿是皺褶的眼珠子閃過激動的光亮,“嗯?老幺回來了?”

    是啊。奇爺爺說,叔叔正在過來大堂這裏。”

    林老酸溜溜地堵堵嘴,這寵壞子孫的老頭!寶貝孫女們離開以後,他就見不得別人的團聚,還是別留在這裏糟心了。

    你家老幺來了,那你孫子借我用一下。”

    這次傅老一點都不在意,直勾勾地盯著大門的方向,手揮了揮打發兩人一邊去,“恩恩,去吧,去吧。”

    傅司敦領著林老前腳剛離開大堂,秦深和林依晚後腳就踏進來了。

    穿著長袍的老頭子坐在高位上,在身後龍虎雕紋的映襯下,有一種不怒自威的莊嚴。

    林依晚加快了小碎步緊跟在秦深的身後,縮短了原本刻意保持的距離。

    秦深恭敬地抱拳問候道:“傅老。”

    傅老微微點頭示意,“深小子,我家老幺呢?”

    他應該在外麵。”

    他幹嘛還不進來?”

    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