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不稀罕她的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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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依晚疑惑地緊鎖著眉心,不經意間落在火堆裏的目光發現秦深找來的紅薯隻剩下一個。而她已經吃掉了一個,又一個。

    秦深還真是個傻子。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吃完所有的食物,也不會出聲製止自己,或者著主動先吃一點東西嗎?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是感動,還是去笑話他腦子笨。

    沒有經過充分地考慮,她把自己手中吃剩的一半紅薯伸到秦深的嘴邊,“呐,你也吃。”

    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秦深張口就咬了一口她吃過的食物。

    後知後覺的林依晚有些詫異自己的舉動,尷尬得臉上頓時浮起了兩片紅暈。

    她不好意思地握起秦深的手腕,把自己手裏拿著的紅薯塞在他的掌心裏,“呐,拿著,我困了,我要去睡了!”

    秦深靜靜地看著她慌亂地轉過身子背對著自己,靠在石壁上假裝馬上就入睡了。

    他垂下眼眸看著手裏的紅薯,勾起了一抹幸福中夾雜著少許苦澀的微笑。

    晚兒,能得到你的關心還真是不容易呢。

    熊熊燃燒的柴火在寬敞的山洞裏散發著溫暖的紅外線,將陰涼的雨水和山風阻擋在洞外。

    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林依晚難得在如此充滿危險的陌生環境中,嗅著柴火的香味安然入睡。

    第二天,溫煦的晨光劃破清澈的天穹,照射在晶瑩的露珠上,折射出七彩的光亮。

    傅倫塔帶著一群人踩踏著泥濘的小徑,跟著引路鳥往前麵的方向走。

    昨天秦深告訴過他們,他要用相同的畫麵去喚醒林依晚的記憶。有一次,秦深陪著林依晚去野外踏青的時候,林依晚不小心把風箏掛在樹上。他爬上去給她取風箏的時候,被隱身在樹枝中的毒蛇咬了一口。

    毒素很快就發作了,發麻的手臂無法支撐他身體的重量,迫使他從高大的樹杈上翻滾下來,直接摔倒在堅硬的地麵上。

    不幸中的萬幸是,在那附近有一個退休多年隱居在此的老中醫。他出來散步的時候,發現毒素剛開始發作的秦深,及時地救回了他的性命。

    那件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事情,是他難忘的過去。秦深堅信,這件事情同樣在林依晚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是如此深刻的經曆也沒法喚醒她哪怕隻是一點點的記憶,那麽別的事情還有多少渺茫的機會?

    可是,意外的事情實在是無法預測。秦深顯然把這個山頭的險峻排除在考慮的範圍之外。而他們也似乎太過於信任秦深的自信。

    大雨下了整整一宿,秦深兩人在山洞裏安詳地度過了一個晚上,而待在小舍裏的人也擔心了他們整一個晚上。

    雨勢那麽大,夜裏山上的溫度那麽低,他們容易受寒不說,這裏的原生態維持得那麽好,到了夜裏就很多野生動物出沒。

    恰好黎明伊始,纏綿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歇下來了。傅倫塔和季向楠迫不及待地下山找人一起尋找兩人的蹤影,而連理枝則留在小舍裏保護南紅豆兩位女士。

    陽光穿過洞口照射在恬靜的小臉上,林依晚察覺光線有些刺眼,不安地皺了皺眉頭。

    濃密的睫毛微微煽動著,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周圍還是昨晚的那個荒蕪落魄的環境,他們還在山洞裏。隻是,怎麽頭枕著的地方那麽舒服?

    一股溫暖的氣息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熟悉的氣味竄進鼻孔,林依晚疑惑地抬起頭,一張還在熟睡的麵容闖入她的視線中。

    濃密的劍眉,修長的睫毛,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光潔的皮膚,緊抿的薄唇,輪廓分明的五官好看得讓女人都自愧不如。

    她原以為隻有女人的睡顏才會讓人著迷,原來男人的睡容也能同樣地誘人沉淪。

    纖細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朝他的臉伸去,想要感受一下真實的觸感。隻是緊閉的眸子卻驀然睜開了明亮的眸子,驚得她的指尖停在了半空。

    原本還沒褪去的睡意頓時消散開去,朦朧的意識隨即找到了該有的理智。

    林依晚後知後覺地驚歎著,自己怎麽會和他靠得那麽近?

    她瞪大了疑惑的瞳孔,慌亂地推開他的擁抱,從他的懷裏鑽出來。

    她背過身,不讓身後的人瞧見自己漲得通紅的臉蛋。內心早已兵荒馬亂一片,自己昨晚就靠在他的懷裏睡了一個晚上嗎?

    是她自己主動靠過去的?還是他主動走過來的?斷片的腦海關於這一切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懊惱地皺起了眉心,怎麽越是想要遠離他,最後卻總是不知不覺間離他越近?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還帶些慵懶,“晚晚,昨晚睡得好嗎?”

    每當尷尬的時候,她都沒法好好組織語言,結結巴巴地應道,“嗯?嗯……好……挺好的……”

    我出去找點東西給你吃。”

    不,不用了……我不餓。”

    話音剛落,扁平的肚子卻很不配合地響起了一聲咕嚕聲。

    林依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笑著,“嘿嘿……那個……”

    她正尋思著怎麽掩飾自己的羞窘,就聽到外麵傳來一把響亮的呼喚,“阿深,晚晚,我們來接你們了……”

    他們還真是來得比及時雨還要及時啊!林依晚聽見外麵傳來傅倫塔的聲音,清澈的眸子頓時閃爍著欣喜的光亮。

    她轉過頭,興奮地向秦深確認道:“嗯?秦深,你聽到了嗎?是傅倫塔他們來找我們了!”

    相對於她的欣喜,秦深臉上的表情冷漠得讓人驚奇,低沉的嗓音裏似乎還透露著少許的不悅,“嗯。”

    真的像他所說的,傅倫塔真的派人來找他們了,他怎麽看起來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林依晚疑惑地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趕緊跑出去洞口,大聲地回應著他們,“哎,倫塔,我們在這!”

    傅倫塔一行人就在靠近洞口不遠處的位置,聽到她的呼喚,沒幾步就來到他們的麵前。

    那麽快就睡醒了?”

    傅倫塔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帶著一種意味不明的揶揄,一雙八卦的眼睛不斷在她和秦深的身上來回打量。

    原本站在林依晚身後的秦深邁著筆直的大長腿走過來,不滿地反問道:“怎麽來這麽早?”

    高大的身影完全把林依晚阻擋著,隔斷了傅倫塔的視線。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林依晚覺得他是故意這麽做的。

    傅倫塔訕訕地收回了目光,聳聳肩解釋道:“不早啦,畢竟晚上的後山並不安全。”

    西樵山隻是別人自以為是的美稱,他更習慣於稱呼它為後山。

    那麽快就被別人打斷了二人世界,秦深心情非常不好地開啟了怒懟模式,“既然晚上不安全,那你一大早來,跟傍晚來,有差嗎?”

    這樣的秦深又不是第一次見,傅倫塔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還笑嘻嘻地調侃道:“有哦!一大早來,見到的屍體可能還熱著的,晚上的時候說不定就變成硬邦邦的僵屍了。”

    傅倫塔調侃完感覺還不夠過癮,又嘴欠地戳別人的痛點,“看來昨晚幹柴烈火沒有發生點什麽,然後現在某人的心情很不爽。”

    現場的氣氛出現了少許的尷尬,季向楠又趕緊打圓場,關切地問道:“阿深,晚晚,你們有沒有受傷?”

    原本被傅倫塔的話說得滿臉漲紅,腦袋發白的林依晚一聽到季向楠的話,頓時回過神來,著急地報告著:“有有有!秦深他昨天被毒蛇咬到了!”

    事不宜遲,她連忙催促著他們動身,“我們得趕緊下山,送他去醫院!”

    做戲要做全套,雖然知道咬了秦深的蛇是沒有毒的,可是為了讓林依晚心裏更著急,他們必須得配合他的演出。

    季向楠表情誇張地緊皺著眉頭,“怎麽?阿深被蛇咬了?那我們得趕緊下山!”

    啊!不是吧?阿深被蛇咬了?那晚晚你有沒有幫他把毒液逼出來?”傅倫塔伸著兩隻手比劃著親吻的姿勢,唯恐天下地調侃道,“是不是用嘴吮吸著他的手心,一點點地把毒液吸出來?”

    傅倫塔的戲謔是另一碼事,但林依晚還是捕捉到了裏麵關鍵的信息。

    聽到他的話,林依晚回想起昨天竟然真的沒有先幫秦深把毒液逼出來,那毒液豈不是一直殘留在他的體內?難怪他皮膚上的淤青還沒有散去。

    林依晚緊皺著眉頭懊惱不已,完全沒有理會傅倫塔後麵的笑話。

    哦,不對!是不是阿深暈倒了,然後晚晚你對他進行人工呼吸,把他從鬼門關裏救出來?”

    秦深實在是覺得傅倫塔今天的話兒太多了,不悅地動了動緊抿的薄唇,“倫塔,你可以閉上嘴歇一會兒了。”

    沒事,我不累,精神好著呢。反倒是阿深你……”傅倫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肯定是昨晚太操勞,所以你累了。”

    明明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人,卻總是滿嘴跑火車。連季向楠都看不下去了,“倫塔,你真的可以住口了。”

    傅倫塔乏味地撇撇嘴,“好吧,既然你們大家都累了的話,那我就不陪你們說話了。”

    ……”明明一直都是你扯著我們說話好嗎?

    因為擔心毒素會殘留在秦深的身體內,對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林依晚的內心非常忐忑。一路上,精致的眉梢一會兒舒張,一會兒緊鎖著,不斷地為他默默祈禱。

    她低著頭,不時把擔憂的目光飄向秦深的身上,絲毫沒有心思欣賞沿途的風景。

    剛走到山腳的地方,林依晚遠遠就看見南紅豆和殷茵他們已經在那兒等著他們了。

    任何時候,南紅豆的問候總是第一個到達,“深哥哥,晚晚,你們沒事吧?”

    林依晚滿臉憂愁地說道:“有,秦深他被毒蛇咬到了。”

    南紅豆瞪大了眼睛,伸手捂著驚訝得合不攏的小嘴,“啊?那麽嚴重?那趕緊送醫院!”

    沉默了許久的秦深突然開口叮囑道:“向楠,你先送晚晚回羊城。”

    林依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你是什麽?讓我回羊城?”

    嗯。”不容置喙的堅定。

    林依晚似乎很不想接受這樣的安排,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在也幫不了什麽。倫塔會送我去處理傷口的,你們都先回去吧。”

    話雖是這麽說,可是……”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秦深的好友們已經表示十分讚同他的方案了。季向楠也跟著勸說道:“晚晚,我們先回羊城吧。倫塔會照顧好阿深的。”

    周圍的人都在勸說著她離去,如果自己執意要繼續留下來的話,反而會顯得自己不僅主動,還會太矯情。

    她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跟著季向楠的步伐離開秦深的身邊。

    在她動身的同時,秦深也正和傅倫塔一行人朝反方向的地方走去。偶爾,她念念不舍地回頭,隻能看到一道漸行漸遠的身影。

    一把溫潤的嗓音從身側傳來,“怎麽?很想跟上去看看阿深麽?”

    林依晚回過頭看著這雙滿是戲謔的眸子,言不由衷地搖搖頭,“沒有,我不想。”

    在傅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任何的外姓人都不能在傅家留宿超過一晚。”

    為什麽?”

    沒有詳細的解釋,但是傅家人向來都這麽做。”

    季向楠忽然主動跟自己講起這件事,肯定是想幫秦深解釋。但她疑惑地是,“這跟秦深讓你先送我回去有什麽關聯?”

    秦深是在傅家的後山受的傷,傅家就有義務要照顧好秦深。而我們這群不再有資格留在傅家的人,就必須得先行離開。”

    那他剛才為什麽不跟我說明白?”害得她失落了好一會兒。

    他這不就是讓我來給你解釋了麽?”

    似乎找不出什麽破綻的地方,林依晚隻好鬱悶地歎了口氣,應道,“哦……”

    瞧見她深信不疑的表情,季向楠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暗想道:阿深,我夠兄弟了吧?為了幫你忽悠晚晚,我可是耗死了不少的腦細胞編這樣荒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