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誰在陷害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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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不屬於她的溫柔落在她的眼裏異常的堵心。
台上拉奏著的二胡是悲的,桌上擺放著的佳肴是苦的,她的心此時是刺痛刺痛的。
精彩的戲曲引得連連的喝彩和掌聲。越是處於喧囂的環境裏,她就越是感到一種全身心被包圍的孤獨。
她輕聲地跟身側的季向楠說道:“不好意思,我先上個洗手間。”
季向楠微微點頭,目送著她落魄孤單的背影穿過人群,消失在轉角的地方。
確定她已經走遠了,桌上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碗筷,把目光集中在秦深的身上。
秦深似乎沒有察覺到別人的注視,依舊淡定地夾起一塊海參送進嘴裏。
在座的其他人相互交流著眼神,向來急性子的傅倫塔最先沉不住氣,直接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不用指名道姓,不用說清來龍去脈,該懂的人都懂什麽意思。而很明顯,秦深在故意地裝傻。
在所有人的凝視下,他旁若無人地夾起一塊又一塊的菜,津津有味的咀嚼著。
傅倫塔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沒有發現晚晚的神色不對勁兒嗎?”
作為主角的秦深,他的臉色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空氣大約停滯了一分鍾,修長的手指終於放下了筷子,就在眾人以為他準備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剛釋放的手又拿起了右側的小酒杯。
跟秦深認識了那麽多年,季向楠熟知他向來不會主動喝酒,除非是遇到什麽傷心煩惱的事情。
半是擔憂,半是疑惑地關切道:“阿深,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秦深沒有說話,隻是左手拎著酒壺在酒杯裏倒了一杯又接著一杯的白酒往嘴邊送。
其餘的人還能忍受著如此壓抑的氣氛,南紅豆吵鬧慣了,實在耐不住性子地勸說著,“深哥哥,你別光顧著喝酒啊!”
再度被無視,南紅豆故意拋出氣話,“你家未婚妻都不理你了,還在這裏喝什麽悶酒?”
深邃的眸光閃了閃,他盯著見底的酒杯,咽了咽唾液沫子,“我出去抽根煙。”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站起來就往林依晚離開的方向大步地走去。
兩位迷糊的當局者都已經離開了席位,南紅豆趕緊向殷茵八卦道:“殷茵姐,深哥哥和晚晚他們兩個咋回事兒?”
其他幾個大男人沒好意思直接開口詢問,但是不得不說南紅豆提出的這個問題正好合他們的意。
一個個好奇的耳朵豎起來,連輕微的呼吸都幾乎小心翼翼地屏住了,著急地等待殷茵的釋疑。
在他們心目中,秦深跟殷茵最好,基本上很多話都會跟殷茵講。可是,就是因為他們兩個關係太好,才會讓別人以為他們兩個才是一對的。
想必林依晚也是對他們之間的相處存在什麽誤會吧。
別人不知道殷茵的性取向,他們是知道的。別人不知道殷茵喜歡的是誰,季向楠是知道的。
所以他有絕對的理由相信,殷茵對秦深並沒有存在任何的心思。
剛才從長廊走到這裏的一路上,秦深確實是跟她講過幾句話,但這並不代表她會比他們知道更多的事情。
回想起來,她把秦深的表現歸納為簡單的一句話,“阿深在猜疑晚晚打心底裏抗拒他。”
傅倫塔感覺鬱悶皺了皺眉頭,“阿深為什麽要猜疑?直接問不就好了麽?”
已為人婦的南紅豆頗有經驗地教導道:“這你就不懂了,感情的東西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
談個戀愛都要這麽猜疑來猜疑去,累不累啊!”
季向楠幸災樂禍地插入了一句,“所以活該你單身了三十年。”
雖然傅倫塔喜歡勾搭女孩子,但是他對外向來都給自己打上一個單身的標簽。
然而,季向楠的這話,卻引起了殷茵嚴重的不滿。勾起的紅唇嘲諷道:“單身三十年?嗬,你看他身邊的紅顏知己有少過嗎?”
傅倫塔的風流史早就傳遍了上流階層的交際圈。南紅豆陰嗖嗖地預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會不濕鞋?說不定明天他就栽了。”
季向楠意有所指地戲謔道:“他早就栽了。”
南紅豆嗅到一股八卦的氣息,“栽哪了?”
好看的眉頭頓時皺了皺,緊張地轉過頭盯著季向楠,期待他會把話兒說清楚。
捕捉到季向楠向自己投來一束意味不明的眼神,殷茵頓時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捧起陶瓷杯,小抿了一口。
難得又能戲弄他們一番,季向楠的心情大好,“這個嘛,你得問倫塔他自己了。”
每次談及這個問題,傅倫塔都會狡猾地轉移了話題,“向楠你那麽有空,還是去陪我家老頭子下棋吧。”
季向楠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哎,這家夥,給他機會都不懂得好好表現。既然他不想承認,也不想公開,那就算了。
那是你老爸,要陪也是你陪。”
關注的話題又一次被不巧地避開了,殷茵心裏感覺有少許的不是滋味,失落地喝下一杯悶酒。
閑話說完了,季向楠還是把話題繞回秦深跟林依晚的身上,“你們說,晚晚現在失憶了,還會喜歡阿深嗎?”
記憶會遺忘,但感覺不會。深愛著一個人,無論過了多久,發生了什麽,她的感情都是不會變的。如果變了,那麽就是一開始的時候,便不是深愛。”
南紅豆說這話的時候,深情地看著連理枝,借著解釋的名義又跟他高調地表白了一把。
傅倫塔挑了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謬論,微笑著問道:“那你怎麽知道她一開始就是深愛?”
看她的眼睛啊。一雙滿含愛意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一個人見到心愛的人,目光都會不自覺地投射在她的身上。”
雖然她不是演員,但她的搭檔就是一個真才實幹的影後。之前橙子在練習的時候,沒少聽她背台詞。
傅倫塔和殷茵若有所思地對望了一眼,又避之不及地挪開了慌亂的視線。
穿過喧囂的人群,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地遠離讓人感覺窒息的熱鬧。
縹緲的銅鑼聲還隱隱約約地傳來,輕輕地敲擊著她的耳膜。即使她有意去躲避,卻無法真正地逃離它的纏擾。
從洗手間出來,她凝視著倒映在鏡子裏的那抹落寞的身影,嘲諷似的勾了勾嘴角,“擺出這麽可憐的模樣給誰看?”
空蕩蕩的房間裏連微弱的回音也沒有。
她感覺自己有些糊塗了,竟然在自言自語。大概是中午沒有小憩一會兒,又或者是剛才喝了點酒,反正不是因為心煩意亂。
從燈光暖和的洗手間裏走出來,她沒有直接回去大院裏。順著燈籠照亮的方向看去,走廊的轉角處有一個涼亭。她決定去那裏坐一會兒,讓發沉的腦袋清醒一下。
入夜微涼,晚風吹拂著掉在側臉的碎發,沒有焦距的水眸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河麵上倒影著的大紅燈籠,思緒很快就隨風飄散了。
這樣的夜最容易醉人了。
搖曳的燈光拉長了地麵上慢慢移動的身影,在林依晚還沒有注意的時候,跟纖細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剛才他在喝酒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地追隨著她的身影。眼看她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時,他趕緊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追上來。
他的嘴裏尚且能說出放她走的這類言不由衷的話語,可是他的心,他的肢體卻無法真正地放得下。
她正安靜地凝視著閃爍著月光的水麵。此時此刻,景美人更美。
秦深不忍打破此情此景的靜好。
過了許久,林依晚感覺裸露在外的肌膚有點微涼,便伸手撫了撫浮起雞皮疙瘩的雙臂。
出來挺長一段時間了,再不回去別人該會擔心了。
轉身的瞬間,一個突兀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腎上腺激素刺激著她睜大了驚訝的瞳孔,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縮了兩步。
他就站在自己的旁邊,她剛才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長時間?
雖然猛地嚇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就整頓好自己的狀態。
她的驚恐落在深邃的眸子裏成為了一種對他潛意識的抗拒。秦深的心沉了沉,緊抿的薄唇再三思索才微微地張了張,“在這裏想什麽?”
林依晚抬起頭輕輕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把目光落在泛著漣漪的水麵上。
接著微醺的酒意,她壯起膽子問道:“你喜歡殷茵?”
好看的劍眉皺了皺,不答反問道:“你喜歡我?”
林依晚頓時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看來酒精上腦了。她自欺欺人地閃爍著眸光,“你胡說。”
秦深並沒有堅持逼迫她說出藏掖著的真心話,“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喜歡誰重要麽?”
他的話語,一字一頓,重重地敲擊在她的心頭。是啊,重要嗎?
看似簡單的問題在她的無聲呢喃中重複又重複了一遍,她還是沒有找到dá àn。自從遇見他,她的思緒就陷入了一片混亂。
她習慣避重就輕地回答問題,這一次也不例外,“我隻是覺得你們挺般配的。”
你跟李明君不般配。”
他也知道李明君?聽他的口吻,他似乎知道自己跟李明君之間的關係。看來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了解自己的事情。
她轉過頭,勾著一抹不屑的微笑,“我知道,不過,謝謝你的刻意強調。”
每次問他一些事情的時候,都沒法從他的口中得到確切的dá àn。林依晚自覺沒趣地抬起腳步離開讓人感覺窘迫的涼亭。
她的身子隻是剛挪動了一小步,溫暖的大手就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繼續前進半分。
背對著秦深,低沉而帶著少許顫動的話語從身後傳來,“你在逃避我?你厭惡我?”
後麵的話語很明顯是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沒有。”
林依晚輕輕地拋下兩個字,甩開他的束縛,頭也不回地踏入連綿的長廊中。
秦深並沒有著急地追上去,隻是靜靜地站在原處尋思著她的話。
她說的沒有,是沒有逃避我,還是沒有厭惡我?
或許,她需要的隻是多一點的時間,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兩人同時出去了那麽長的一段時間,大家以為他們準是又有戲了。沒想到隻看見林依晚一個人回來,而且她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
林依晚剛拉開凳子坐下,南紅豆趕緊關切地問道:“晚晚,你剛才不是說去洗手間麽?怎麽那麽久才回來?你去哪兒了?”
感受到大家的關心,林依晚滿是歉意地解釋道:“嗯,感覺有點悶,在涼亭那兒透透氣。”
晚晚,你沒什麽事吧?怎麽臉色那麽差?”
她搖了搖頭,微笑道:“沒有。我可能是今天的粉底塗太厚了。”
哈哈,你可能需要一個腮紅。”
南紅豆剛說完,傅倫塔就緊接著補上一句,“需要一個男人不行嗎?”
話音剛落,在座的每個人唰唰地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大家都是成年人,話裏的潛意思很明顯。
傅倫塔委屈地解釋道:“你們想哪裏去了?我說的是需要一個男人噓寒問暖。”
雖然他的為人還算正直的,但是對於他這種滿嘴火車的人,再多的解釋也隻不是欲蓋彌彰的掩飾罷了。
大家都是熟人,但這種場合說這些話未免有些尷尬。季向楠很快就把話題轉到林依晚的身上,“晚晚,你剛才見到阿深了麽?他也說出去透透氣的。”
回想起剛才跟秦深短暫的接觸,她遲疑地點點頭,“嗯,碰見了。”
他有跟你說什麽嗎?”
好看的眉梢不經意地往上挑了挑,口是心非地否認道:“沒有。”
沒有?”南紅豆驚訝地撅起了小嘴,不可置信地說道,“不可能啊!他臨出去之前猛喝了幾杯酒,不是壯膽子出去跟你告白嗎?”
嗬。”是就好了。
後麵的話,她隻敢在心裏偷偷地感歎著。
林依晚的搖頭並沒有任何的作用,南紅豆還是不相信地追問道:“他真的沒有跟你說什麽嗎?真的沒有表白?”
他怎麽會呢?”
要是他表白了,他們怎麽會隻有晚晚自己一個人回來?”
那也是。”
晚晚,我們去看煙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