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解不開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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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萌萌,還是你?”
顯然秦深在刻意地回避著她的問題,“無論是誰,他都不會得逞的。”
大概孕婦都特別敏感,林依晚突然較真起來,“他的目標是你,對不對?”
嗯。”他的輕哼微不可見,但她還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無奈的默認。
見林依晚撐著床墊艱難地想要坐起來,秦深伸手輕輕地扶著她起來。
林依晚靠在他的懷裏,仔細地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薄唇遲疑地動了動,又閉上了。
她知道秦深此時的心裏也沒有底。摟著他的小手緊了緊,“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縈繞在秦深腦海裏的煩惱不隻是一件,也不是兩件,而是有很多很多的瑣事交織在一起。除了給予他絕對的相信和微薄的安慰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秦深勾起一絲疲倦的微笑,“好。不用擔心,一切都有我。”
目前要應付的事情很多,秦深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醫院陪著自己。他在這兒逗留了一會兒,林依晚就催促他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讓鮑米花來陪你。”
嗯。”
依依不舍地目送著秦深的背影消失在病房的門口,隨著陶白色的木門關上的瞬間,秦深徹底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
一股濃重的失落感鋪天蓋地地襲來,讓她壓抑得無法呼吸。
都是因為她,秦萌才會出事,秦深才會如此的奔波。林依晚陷入了無盡的愧疚當中,失去焦距的眼神變得越發的空洞。
你就是一個不祥人,任何靠近你的人都會罹患不幸”
這句像是帶著詛咒般的話語不斷回蕩在她的耳邊,任由她如何抗拒都揮之不去。
我不是我不是不祥人不是我不是!”
林依晚激動地大喊了一聲,猛然睜開眼睛,才發現隻不過是又在做噩夢罷了。
周圍的燈光很黯淡,亮起的小夜燈發出的光卻在白得駭人的房間裏平添了幾分幽深。
她伸手擦拭著密布在額頭的細汗,端起放在床頭櫃的涼水大口大口地喝到底。
南方的秋天才剛剛真正地到來,卻很快就迎來刺骨的寒冬。擱在一邊的白開水早就散發掉了原有的溫熱,隻餘下一股透心的涼。
涼是涼,卻難得的讓人痛快地清醒一回。
她拿起放在枕頭邊的shǒu jī,屏幕裏發出的燈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刺得她半眯著眼睛。
4:00。
屏幕的正中央顯示著現在的時間。
一種無邊的恐懼籠罩在她的身上,她嚇得趕緊躺下,拉著被子牢牢地蒙住自己的頭,不讓自己的任何肌膚裸露在被窩之外。
每當半夜驚醒的時候,林依晚最害怕的就是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那時是四點鍾。
她看過的書很多,也很雜。她已經忘記了在哪本書讀過相關的介紹,一天之中,陰氣最旺盛的,不是淩晨十二點,而是半夜的四點鍾。那時候,一天的陽氣經過一整晚的消耗已經被陰氣完全地侵蝕掉了,而新的一天陽氣還沒有開始發散
具體的內容,她並沒有完整地記得。在她的腦海裏唯獨記得最牢固的就是,晚上四點鍾陰氣最重。
醫院這裏是恐怖故事的滋生地。壓抑的空氣,涼得讓人毛骨悚然的環境,偶爾還會傳出一陣陣突兀的痛吟聲。
林依晚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腦海裏不斷浮現著以往看過的恐怖片。
她緊緊地握著shǒu jī,想要打給秦深。隻是diàn huà號碼已經浮現在屏幕上,她卻遲遲沒有做好決定按下撥打鍵。
現在這個時候,秦深已經睡著了吧?他要忙的事情那麽多,肯定很累的,還是不要打擾他吧。
纖細的手指握緊了掌心裏的shǒu jī,林依晚深呼吸了一口氣,不斷地默念著“不用怕”這三個字,企圖去平息自己內心的恐懼。
縱使充滿恐懼的時光過得很緩慢,但時間終究還是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再次拿起shǒu jī,屏幕上顯示著“5:15”,林依晚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安心地把shǒu jī放在一邊,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處身於一個滿是恐懼的環境裏,總讓人難以舒心地安睡。
多番醒來又睡去,林依晚一直處於意識朦朧的狀態中。當聽到門外傳來把手的擰動聲,她警惕地睜開了眼睛,轉過頭注視著即將踏入她領域的人。
來人的動作很輕,似乎不想驚擾到自己。可越是小心翼翼,越讓她的心緊張得提到嗓門子去了。
門輕輕地推開,一個小身影慢慢地探進來。直到柔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暴露了她的麵容,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咦,晚晚,那麽早醒來?”
無論什麽時候見到鮑米花,她總是掛著一幅燦爛的笑臉。似乎總是時時刻刻地準備著帶給身邊的人溫暖和陽光。
聽到你來了,就醒了。”在她的渲染下,林依晚不自覺地掛起了一抹微笑,用力地支撐著自己坐起來。
吵醒你了?”鮑米花抱歉地皺起了眉心,“那我下次動作輕點。”
林依晚搖了搖頭,“沒有。睡了那麽多天,晚上睡不著,所以醒得也比較早。”
鮑米花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動作利索地解開保溫袋,“晚晚,我今天給你帶了小米粥哦。”
嗯,謝謝。”
鮑米花昨天晚上已經跟她越好了,今天早上會過來醫院陪著自己。對於她的到來,林依晚一點兒都也不意外。隻是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麽早。窗外的天空隻不過是剛剛明亮了沒多久。
鮑米花勺了滿滿的一碗粥放在她的麵前,“謝什麽?照顧你是我的職責,不用謝。”
是你的職責?”林依晚疑惑地重複著她說的話,心裏有了幾分不成熟的猜想。
她靜靜地盯著鮑米花的臉,語氣肯定地詢問道:“花花,其實,你是秦深的人。是嗎?”
林依晚的疑問一點兒也不吃驚,仿佛她隻是在詢問著一個無關緊要的氣象問題。鮑米花沒想到那麽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訕笑道:“嗯?你知道啦”
她沒有否認,這不就代表她承認了麽?嗬,林依晚不經意地皺起了眉頭,心裏有一種道不清的滋味。
原來鮑米花是秦深的人。糾結的心裏,一半是感動,一半是苦澀。
在她失憶的這段時間裏,秦深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護著她。這樣的愛,靜默無言卻又同時讓人愧疚不已。秦深默默地承受了那麽多,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而她卻一直隻是給他惹麻煩。
林依晚突然沉默下來,清澈的眸底劃過一絲痛色。鮑米花以為她在生氣著自己欺騙了她那麽久,忐忑不安地解釋道:“晚晚,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隻是bss不讓我告訴你”
鮑米花的道歉將她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中。林依晚重新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秦深有意想要隱瞞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不關她的事,那晚晚就是要把全部的事情算在bss的身上?這可是更加不行!鮑米花擔憂地幫秦深說著好話,“bss這麽做都是為了晚晚你好”
嗯,我知道。”
那你”
鮑米花還想說什麽討好她,林依晚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我早就應該察覺到,你是秦深派到我身邊的人。因為每當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你總是第一時間衝出來維護我。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也是義不容辭地馬上出現。”
沒有人會無端端地對一個人好,也不會無條件地幫助別人。你對我的好,都是因為秦深下的命令,所以你隻是履行著應有的職責。”
當她隨口脫出這段毫無邏輯的話時,在她的腦海裏一直浮現著宋怡的身影。
宋怡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曾經真的是那個無條件對自己好的人。隻是如今她已經不在了。
或許以後再也不會遇到同樣的好友。她可笑著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她原以為眼前的人能夠代替宋怡。隻是現實無情地告訴自己,她不是。
林依晚平靜地敘述完,鮑米花卻從中感受到了一種心酸。
她知道林依晚現在是生氣了。她在生氣自己對她有所隱瞞。
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帶著秦深的吩咐去接近林依晚的。後來,她漸漸地被林依晚吸引,忍不住想要保護她,關心她。
在bss麵前,不需要談論感情。但在林依晚麵前,其實她更渴望的是跟她成為好朋友。
鮑米花咽了咽唾液沫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道:“晚晚,雖然一開始接近你是故意的,但是關心你是真心的。”
林依晚露出一抹標準的蒙娜麗莎式的微笑,“嗯,我知道。”
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沒有必要認真地計較下去。
她不願再繼續這個難為情的話題,轉而問道:“你知道萌萌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嗎?”
秦深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太多。他不想說,她也不問。可並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按照她對秦深的觀察,她知道秦深足夠地相信林依晚。所以關於秦家的事情,對於林依晚來說,並不在保密的範圍內。鮑米花如實地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雷俊沒有騙我的話,xiǎo jiě的情況很不好。所有的證據都往她是凶手的方向發展,局勢很不利。”
你們董事長也沒有辦法嗎?”
如果說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那麽別人呢?找別人幫忙也不行嗎?
董事長現在也跟bss一樣煩惱。畢竟在幕後推動這件事發展的人是佟來錫。”說到後麵三個字的時候,鮑米花特意地降低了音調,生怕會被別人聽見。
佟來錫?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經常聽到。林依晚在腦海裏搜尋了許久的關鍵詞,終於找到了一個與之匹配的信息,“羊城現任的市長?”
鮑米花伸著指頭放在嘴邊,輕噓了一聲,提示她小聲點,“恩,就是他。”
難怪以秦家那麽大的勢力都擺不平這件事。原來想要跟他們家聯姻的是市長大人。
林依晚隻恨自己是一個無名小卒,在這個關鍵時刻對秦深一點幫助都沒有。
她沉浸在自己的懊惱當中,忽然想起前段時間被人抓走的事情。
嗯,理論上來說,我現在算是你的繼母。既然也算是半個媽媽的話,晚晚是不是該聽聽我這個媽媽的話呢?”
陰森的話音回蕩在她的耳邊,林依晚不禁疑惑,廖雪寧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她說她是自己的繼母?
廖雪寧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如果說她是自己的繼母,那是不是代表著她是林仍圖的女兒?
林依晚被自己如此瘋狂的想法嚇到了。xìng yùn的灰姑娘並不是常有的事。遇見秦深這樣的人,幾乎是花光了她所有的運氣。她怎麽可能還會遭遇那種遺失在民間的富家千金的狗血命運呢?
拋卻那種自以為荒誕的想法,林依晚開始認真地回想著廖雪寧派人劫走自己以後對自己做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對著廖雪寧那雙幽深的眼睛時,會不受控製地回答著她提問自己的每一個問題。
廖雪寧究竟在自己身上動了什麽手腳?
林依晚認真地冥想,忽然一個陌生卻又很是熟悉的詞語在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催眠。
催眠?在她前段時間失憶之前,她似乎就是因為答應接受汪雨晴的催眠術而失憶的。
催眠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依晚發現自己的腦海裏出現了許多空白的片段。她努力地嚐試著把籠罩在腦海中的白霧撥開,卻一直徒勞無功。
一路走來,她忘記了太多的仇恨要報。傷害過她的廖雪寧就是其中一個。
她還沒有弄清楚,廖雪寧為什麽要對自己的胎記動手。看起來,她似乎想要在自己身上得到某些東西。她對自己的胎記動手的時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林依晚伸手摸了摸那個已經結了疤的傷口,思緒越飄越遠。
鮑米花說了一堆話以後,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才發現坐在床上的人早就跑了神。
林依晚向來就是這樣,說著說著話就走神了。她歎了一口氣,識趣地閉上了嘴,安靜地不去打擾林依晚自我塑造的精神世界。
一方麵,林依晚在醫院裏自顧自地苦苦思索,另一方麵,秦深卻要在談判桌上跟佟來錫周旋。
秦萌被拘留在看守所裏,佟來錫硬是憋住了氣,過了幾天才來秦家晃蕩。
太著急了,不行。不出現,也不行。他總得要在關鍵的時刻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這樣才能擁有最大的談判資本。
秦航和秦深,還有難得回家的汪雨晴坐在客廳裏商量著營救秦萌的對策。忽然聽到門口的傭人進來通報,佟來錫過來了。
還沒有等他們決定好是否要接見這個人的時候,這個毫不待見的人徑直地闖進來了。
哈哈哈,難得今天那麽人齊哈。”
人還沒進來,囂張的笑聲就傳到了他們的耳膜當中。
秦深和汪雨晴同時不屑地掃了他一眼,連招呼也懶得跟他打一聲。
縱使心裏很厭惡這個人,但秦航還是客套地笑道:“佟市長,不知道你今天過來有何貴幹?”
佟來錫一屁股坐下來,不可一世地靠在沙發上,言語中似乎帶著少許幸災樂禍的成分,“我聽說,貴千金涉嫌shā rén被關起來了。”
所以?”
所以?”佟來錫勾起一抹陰險的奸笑,“所以,我來幫你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