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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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 春雨貴如油
    心情 這是讓我活動筋骨啊
    吐蕃無故來犯邊,
    山南傳來告急信。
    曲珍前來告緣由,
    原來這仗不能輸。
    晨霧裹挾著霜氣漫過宮牆,簷角銅鈴在風中輕顫,恍若不安的低鳴。我自烏白鳳寢宮走出,錦袍上還殘留著龍涎香的暖意,昨夜她指尖纏繞的溫柔似仍在頸間縈繞。踏著漢白玉階上斑駁的光影,原以為又是尋常早朝,卻不知一場腥風血雨已悄然逼近。
    金鑾殿內蟠龍柱映著冷光,群臣朝服如墨浪翻湧。我剛落座,忽聞"哐當"一聲,兵部尚書林墨猛地摘下官帽,重重叩在金磚之上,玉笏擊地的脆響驚得眾人脊背發涼:"陛下!山南總督譚新宇八百裏加急!吐蕃十萬鐵騎已踏破青石關,山南城此刻正浴血奮戰!"
    殿內瞬間炸開驚雷般的騷動,武將們按劍而立,文官們交頭接耳的竊語裏混著不安的抽氣聲。
    我死死攥住龍椅扶手,鎏金蟠龍在掌心硌出刺痛——前日還送來和親書信的吐蕃,怎會突然撕毀盟約?
    "林墨!"我拍案而起,震得案上青銅香爐嗡嗡作響,"吐蕃為何突然興兵?難道真要將二十年和平付之一炬?"
    林墨額間沁出冷汗,蟒袍已被冷汗浸透:"臣...臣尚未查明。但十萬鐵騎壓境,山南城雖有天險,隻怕..."
    話音未落,保皇司指揮使高敬之踉蹌出列,玉帶鉤在青磚上劃出刺耳聲響,他重重叩首,額頭已磕出血痕:"陛下!保皇司三百暗樁竟無一人預警,是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賜罪!"
    我望著他顫抖的脊背,胸中騰起滔天怒火。這些號稱"帝王耳目"的暗衛,竟讓十萬大軍在眼皮底下集結?正要發作,瞥見他官服下滲出的血跡,忽又冷靜下來。此刻不是追責之時,劍鋒應先對外。
    "高敬之,你可知保皇司百年來最恥辱的敗績,今日落在你手上?"我俯身逼近,聲如寒冰,"限你三日內查明吐蕃異動真相,若再有差池,提頭來見!"高敬之癱軟在地,連呼"臣萬死"。
    轉向林墨時,我放緩語氣:"卿言山南城可守?"林墨抹去冷汗,挺直腰杆:"陛下,譚新宇經營山南十載,城牆高三丈,護城河深兩丈,更有強弩三千、火油萬罐。臣敢立軍令狀,十日之內,吐蕃絕難越雷池半步!"
    "好!"我擲出虎符,在半空劃出凜冽弧線,"即刻調遣虎狼軍、旦當駐軍馳援,糧草軍械三日內務必到位。若山南城失守,你我君臣皆無顏麵對列祖列宗!"林墨雙手接過虎符,眼中燃起熊熊戰意:"臣定當馬革裹屍,不負聖恩!"
    掃視滿殿群臣,我抽出鑲玉佩劍,寒光掠過眾人臉龐:"吐蕃犯境,是欺我大理無人!從今日起,凡阻撓軍務者,以通敵論處!"群臣齊刷刷跪倒,高呼"陛下萬歲"的聲浪震得殿頂浮塵簌簌而落。
    走出殿門,寒風卷起袍角。天邊烏雲翻湧,將朝陽染成血色。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究竟是吐蕃野心膨脹,還是另有豺狼在暗處覬覦?握緊腰間佩劍,我望著遠處連綿的宮牆,暗自發誓:無論前方有多少陰謀詭計,朕定要讓侵略者血債血償!
    禦書房的鎏金獸首燭台燃著三支白燭,跳動的火苗將輿圖上的朱紅戰圈映得忽明忽暗。
    我捏著冰涼的青玉鎮紙,指尖劃過山南險峻的山脈輪廓,耳畔還回蕩著方才議事時林墨拍案的聲響——"陛下不可禦駕親征。"案頭的長壽湯早已涼了,像極了此刻朝堂上捉摸不透的暗流。
    "吱呀——"紫檀木門被推開時,冷風卷著廊下殘雪撲進來,驚得鶴爐裏的沉水香灰簌簌墜落。
    淑妃曲珍身著月白素絹襦裙,仿佛一片冬日寒梅,鬢邊的白玉簪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她垂眸福身時,廣袖滑落的瞬間,腕間一串佛珠若隱若現——這是她長居佛堂的痕跡,卻掩不住眉眼間翻湧的暗潮。
    "陛下可知,吐蕃的雪已經染成赤色了?"她忽然抬頭,月光為她蒼白的麵容鍍上霜色,"老鬆讚暴斃於冬獵場,新繼位的正是臣妾四哥。此刻他的彎刀,正指著大理的咽喉。"
    我猛地攥緊鎮紙,青玉硌得掌心生疼。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在她眼底投下陰影。這個向來低眉誦經的女子,此刻竟讓我想起初見時,她騎著白犛牛穿越雪山的颯爽模樣。那時的她,眼神裏也有這般銳利的鋒芒。
    "所以愛妃深夜求見,是來為母國說情?"我故意將鎮紙重重拍在輿圖上,"要朕對十萬鐵騎網開一麵?"
    曲珍忽然輕笑出聲,那聲音像碎玉落在冰麵:"陛下可知四哥為何敢犯天威?"她上前半步,佛珠在袖中輕響,"他弑兄奪位,半數貴族袖手旁觀。如今他急需一場大勝立威,而大理的疆土,便是最好的祭品。"
    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隨著她的話語輕輕晃動,恍若暗藏殺機的旌旗。我盯著她泛著冷意的紅唇,想起高敬之曾密報:吐蕃商隊近月頻繁往來邊境,卻無貨物出入。原來,那時便已在籌備這場血雨腥風。
    "那依愛妃之見,朕該如何?"我伸手摩挲龍椅扶手的蟠龍紋,指甲幾乎掐進鎏金裏。
    曲珍突然撩起素裙,重重跪在青磚上。佛珠撞地的聲響驚得我心頭一跳,卻見她仰起臉,眼中燃著灼人的光:"戰!必須戰!四哥看似凶猛,實則色厲內荏。他若勝,吐蕃貴族將永無寧日;他若敗..."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那些蟄伏的舊部,自會送他去見老鬆讚。"
    殿外忽然響起更夫梆子聲,三更天的寒意順著地磚漫上來。我望著眼前這個跪在塵埃裏的女子,恍惚間竟分不清她究竟是大理的淑妃,還是吐蕃的公主。但此刻她眼底跳動的火焰,分明與我心中的戰意同頻。
    "好!"我猛地起身,龍袍掃落案上的茶盞,"好,朕決意禦駕親征,三日後點兵出征!"
    曲珍叩首謝恩時,佛珠在她掌心纏得更緊。起身離去前,她忽然回頭,月光照亮她脖頸處淡青的血管:"陛下,臣妾願陪陛下同往。"
    木門重新合攏的刹那,我望著輿圖上猩紅的戰圈,忽然想起曲珍佛堂裏供奉的那尊不動明王——怒目圓睜,降魔除穢。或許,這位長伴青燈的淑妃,才是這場戰事裏最鋒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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