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子父把臉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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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遠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對麵是他的幹爹,兩人剛剛一起吃了晚飯,餐桌上,氣氛還算融洽,快吃完時,他的幹爹接到了一個電話,來電話的人似乎很激動,嗓門很大,語速極快,不過說的是外語,中間夾雜了幾句不地道的漢語,任遠聽出來,是那個洋大夫打來的,結束通話後,他幹爹的麵皮也因為激動變得紅潤起來,跟任遠說道:“今晚有個新的實驗對象到了?”任遠心裏突然開始煩躁,無聲地點點頭。他幹爹幹脆停筷不吃了,起身走到一邊,用手機撥出一個號碼,讓接電話的人馬上找一個翻譯。然後衝任遠招了招手,自己先向書房走去,任遠從餐桌邊起身,跟了上去。一個男子隨後走進來,十分嫻熟地擺弄著茶幾上的茶具,不一會兒,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輕飄飄地蕩漾在這間不算寬敞的書房裏,男子倒了兩杯茶,把其中的一盞先放到老者的身前,又拿起另一盞,放到任遠麵前,說道:“幹爹,遠哥,喝茶。”任遠微笑著看著他,說道:“阿建,坐下一起喝,咱們好久沒見了。”叫阿建的男子看了一眼幹爹,見幹爹隻是麵帶微笑,卻不說話,就對任遠說道:“遠哥,你和幹爹聊著,我在外麵,有事兒叫我。”說完,對任遠點頭笑了一下,走出去,關上了門。
在紅鹿山淩雲觀與林道長道別後,呂姓老者,也就是任遠的幹爹,在阿建的一路陪護下,天擦黑時才下到山腳,有輛車一直等著他們,司機開著車出了紅鹿山的山門,拐上了另一條進山的柏油路,一路盤旋向上,一個小時後,進了一個休閑度假山莊的大門,繼續行駛了一會兒後,停在一個別墅前。這個山莊的名義上的所有人,正是一路陪他上山下山的阿建,當然,真正的出資者是他這位當幹爹的,這個山莊和任遠的帝豪,對於他來說,隻是很小的一筆投資,而且這樣的娛樂休閑產業,在其他地方還有好幾處,都是他給為自己立過汗馬功勞的幾個幹兒子的獎賞,但實際上,這幾處產業每年收入的一半兒,幾個幹兒子還是主動地以各種名義上交給了他,他來者不拒,笑哈哈地說,這是幹兒子們的孝心,不收下於心不忍。
任遠見阿建把門關上,聽著他的腳步聲走遠,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看著對麵的越來越注意保養的幹爹那比他還要光滑的麵皮,想起帝豪地下的那個實驗室,強壓下心裏的厭煩,從沙發旁拿起一個隨身皮包,放到麵前的茶幾上,打開,拿出幾個很厚的賬簿一樣的東西,放到幹爹的麵前,說道:“幹爹,這是這些年我經營帝豪的賬簿,算起來,您的投資雖然還沒有全部收回,不過,按照現在的客流量,明年上半年也差不多了,請幹爹再找一個合適的人過去接手,我要去找小麗和她的媽媽,我們一家三口人總得團聚不是!”呂姓老者端著茶杯,一直麵無表情地看著任遠的舉動,聽到他這麽說,眼鏡後的一雙眼睛微眯起來,盯著任遠,道:“阿遠,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幹爹我把你們一家三口分開。”任遠搖了搖頭,也直視著這位幹爹的眼睛,說道:“我怎敢怨恨幹爹?我那些年做過的很多事情,沒有您為我擺平,恐怕我還在外麵飄著呢,不過,我隻想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過一個平凡的小日子,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了。”停了一下,又開口道:“尤其是不想有普通人為了您那個虛無縹緲的想法死掉。”
聽到任遠最後的那句話,呂姓老者把茶杯放到茶幾上,緩緩地說:“你是在質疑我?你覺得你救過我的命,就有資格坐在這裏跟我指手畫腳了?我的想法,在你看來是虛無縹緲,而對我來說,卻已經是唾手可得。還有,你覺得,沒有了我為你遮風避雨,你能在外麵自由自在地蹦噠幾天?”
任遠突然怒了,說道:“那你也不該為了控製我們,讓我們和自己的老婆孩子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我如此,阿建和另外幾個兄弟也是如此,幹爹,你到了這把年紀,事情怎麽做得越來越難看?”
呂姓老者不怒反笑,用手指著任遠,低聲吼道:“不要提阿建他們幾個,忘恩負義的,隻有你任遠一個,虧我這麽多年把你當成親兒子對待,我原本打算,過幾年把我在國內國外大部分產業都交給你打理,可沒想到,你倒是先打起了退堂鼓。”
任遠身子靠回到沙發靠背上,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看著對麵的這個老家夥,不再說話,隻是用手指了指那幾本賬簿,輕聲說:“我不感興趣。”
呂姓老者大怒,正要出口大罵任遠,卻有人敲門,呂姓老者坐回沙發,整理了一下情緒,說了聲:“進來。”
門打開,進來的是下山路上被他派去柳河鎮的那個叫誌成的,他跟任遠略微點頭示意,快步走到呂姓老者身邊,俯身在他的耳邊說道:“打聽到了,很多年前,確實曾經有一個醫術很好的老道士在柳河鎮鎮北帽兒山呆過一段時間,後來他身邊出現過一個年輕人,再之後,兩人就沒了影蹤。還有,今天淩晨帽兒山山腳來了很多武警和警察,從山上抬下來三個擔架,至於抬下來的是誰,不清楚,其中有一個被救護車拉著往省城的方向去了,另外兩個不知道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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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姓老者很認真地聽他說完,說道:“你再去打聽一下那個年輕人的來路和下落。”這個叫誌成的點頭,轉身出門。呂姓老者看了看任遠,正要說話,任遠的手機的卻突然響起來,任遠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是何大鵬打來的,馬上接聽,何大鵬的聲音十分緊張,急急地說:“大哥,出事兒了,今晚新來的那個試藥的,從下麵闖了出來,打傷了十幾個兄弟,警察也進地庫了,怎麽辦?”任遠看了一眼對麵的老家夥,歎了口氣,說道:“慌什麽,我馬上回去。”站起身,對他幹爹說道:“今晚送去的那個新來的,從地下跑了出來,十幾個人沒攔住他,警察現在也應經去了地下,幹爹,這件事兒,您覺得還能藏住嗎?畢竟死了好幾個人了!”說罷,就要邁步出門。呂姓老者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裏掠過一抹狠戾,出聲叫住他,見任遠回頭看向他,便馬上溫言笑道:“阿遠,不急著回去,你在這裏喝茶,我去打幾個電話。”不等任遠回答,便起身出門,回身衝任遠指了指沙發,順手把門給關上,任遠站在門裏,咬了咬牙。
呂姓老者迅速上樓走進一個房間,從一個櫃子的抽屜裏拿出一部手機,先給他派去的那兩個照顧揚·馬雷克的年輕人打去電話,電話響起,卻沒人接聽,他又撥打揚·馬雷克的號碼,仍然是無人接聽,呂姓老者馬上關掉手機電源,打開衛生間的門,把手機扔進了抽水馬桶的水箱,想了想,又拿出自己的那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跟對方說道:“一個小時後,看你的手段。”說完,走到窗前,看著任遠停在別墅院門口的小汽車,臉色冷漠如冰。
陳敬走到被撞昏過去的那個青年人身邊,蹲下身子,抓住他的一根手指,使勁兒一擰,昏過去的青年人嘴裏啊的一聲,蘇醒過來,因為手指的疼痛,整個臉扭曲起來,驚恐地看著蹲在他麵前的這個人。陳敬冷冷地盯著他,說道:“麻煩幫我把那道門打開。”說著,擰著他手指的手一使勁兒,那個青年人又是啊的一聲,忙不迭地點頭,陳敬起身,走進第一個房間,從椅子上拿起那個裝錢的紙袋兒,回到走廊裏,率先向那道大門走去,那個青年人捂著胸口,一步三晃地跟在他的身後。到了大門旁,陳敬讓到一邊,看著青年人按了幾個數字後,大門緩緩向上打開,陳敬對仍然驚恐地看著他的青年人說道:“你的兄弟等不及了,在叫你。”說著,向走廊裏麵指了一下,青年人轉頭看過去,陳敬的右手已經抓住了他的喉嚨。
地庫門口崗亭裏的人,一臉疑惑的看著從通道斜坡上一步一步走上來的陳敬,突然醒悟過來,拿起通話器,說了幾句,然後拿起一根警棍,打開崗亭的門,走過來,到了陳敬的身前,伸手想要攔住他,陳敬故技重施,又是一縮身,然後猛地用肩膀撞向他的胸口,對方見陳敬撞過來,急忙後撤一步,右手的警棍已經輪起,衝著陳敬的腦袋砸下來,陳敬向左側身歪頭躲過,底下右腳猛向上一撩,踢中對方的小腹,陳敬沒想到,這一腳,隻讓對方往後退了幾步,陳敬點點頭,說道:“這才有點兒意思。”把手中的紙袋向對方的臉部扔去,自己也隨著紙袋的出手撲了過去,趁對方扭臉躲閃的功夫,又是一記貼山靠,肩膀結結實實地頂在對方的胸腹處,對手後退幾步,倒在地上,手上的警棍揮舞了幾下,一口氣沒上來,昏迷過去,陳敬撿起紙袋兒,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從大樓的側門衝出來十幾個年輕人,他迎上前去。
幾分鍾後,倒在地上的老三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腕,看著躺了一地嚎叫呻吟的十幾個手下,對陳敬由衷地說道:“兄弟,好身手,剛見你時,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可你長得文縐縐的,下手咋這麽狠呢,不是斷腿就是斷手的,咱們有仇啊?”陳敬走到一個哀嚎不停的人身旁,俯下身子,伸手按在他的下頦上,一抖手,摘掉了他的下巴,轉頭對老三說道:“報警吧,不然我再弄斷他們另一邊的胳膊腿兒!”說完,就走向躺在地上悶聲呻吟的另一個人,老三轉頭看著地庫的出入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別動手,我打電話報警。”忍著疼,用一隻手拔通了報警電話,陳敬在旁說道:“讓他們告訴重案組的張弛一起來,就說我姓陳,行二。”
大個兒開車,車上一組的四個人都在,當他們把車停在帝豪的地下一層的入口處時,幾個人隔著車窗就看見陳敬坐在崗亭邊的路牙子上,身旁一個半靠在崗亭上的人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手的手腕,正跟陳敬說著什麽,邊說邊用胳膊肘指著地庫的出入口,還不時地抬起胳膊抹抹眼睛。重案一組的車剛停下,幾輛閃著警燈的警車也到了,老鍾見狀,急忙下車,走到領隊的身邊,指著陳敬說了幾句,然後回頭示意張弛去把陳敬帶過來,陳敬也看見老鍾他們幾個來了,站起身子,向老鍾招了招手,見老鍾看他,便向地庫裏指了指,老鍾點頭,帶著大個兒和瞎子向地庫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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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見張弛過來,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見眾人正忙碌著地上的人,沒人注意這裏,就把一直拿在手裏的紙袋兒打開,麵對著張弛,背著身子,不讓其他人看見,從裏麵拿出兩摞錢,遞給張弛,說道:“還你的。”接著又把整個紙袋兒遞給張弛,補了一句:“幫我保管好。”不管張弛一臉發懵,回頭看了老三一眼,見他看著張弛手裏的紙袋兒,就問道:“你想說啥?”老三搖頭,耷拉著八字眉,一點提不起情緒地說道:“沒啥。”陳敬歎了口氣,蹲下身子,從老三的襯衣上撕下一條前襟,抓住他斷了手腕的那隻手,看著老三手腕處焦黑的手指印,不解地搖搖頭,細心地捋著他的手腕處,對正骨頭,用布條纏了幾道,係緊,老三疼得直抽冷氣,卻硬氣地沒叫出聲,陳敬又撕下他另一個衣襟,托在他的手腕處,做了一個套,掛在老三的脖子上,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指著老鍾他們三個人背影,說道:“把跟我說的,跟他們再細說說。”老三不看他,卻點了點頭,硬挺著起身,跟在老鍾他們身後,那些警察們都看向他們這邊,張弛拽著陳敬的胳膊,向車那兒走去。
坐進車裏後,張弛把兩摞錢又放進紙袋兒,把紙袋兒放到前座底下,鬆開一直按著衣襟的手,老大迫不及待地從衣領處鑽出腦袋,看著坐在張弛身旁的陳敬,陳敬伸手摸了摸老大的腦袋,討好似地笑了笑,老大整個身子鑽出來,蹦到陳敬的腿上,抬頭看著他,陳敬警覺地剛要伸手擋在臉前,老大卻搶先一步,猛地跳起身子,左右開弓,打了陳敬兩個嘴巴子,然後又跳回張弛的身上,從衣領處鑽了進去,不再露頭。陳敬有點兒不好意思,看了張弛一眼,說道:“哪兒都好,就是氣性太大。”張弛的手放在衣襟外,輕輕安撫著老大,嘿嘿一笑,陳敬扭過頭,看著車窗外,跟著嘿嘿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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