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樓後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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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豪大樓的北側,原本留有一塊不是很寬的空地,空地緊鄰著一條小街,小街不大,做小買賣的商戶倒是不少,大多是小飯館或者燒烤店,白天沒啥人,從傍晚開始一直到深夜,倒是人來人往,挺熱鬧,小街上有個公共廁所,但是那些在小街上吃喝的人,往往習慣於借著夜色的掩護就近解決,不約而同地相中了帝豪樓後的這塊地方,時間久了,味道自然可以想象,冬天倒還好,到了需要開窗通風的季節,騷臭氣隨風透窗而入,讓來消費的客人皺眉不止。何大鵬和老三的手下出來抓過幾次,也是屢禁不止,有喝多的人本來正在愉快地放水,見有人過來阻攔,大部分道個歉,拉上褲子拉鏈,轉身走人,有的卻不服,嘴裏不三不四的,何大鵬和老三的手下忍不了就上了手,把人按在地上尿窩窩裏一頓胖揍,然後被揍的人報警,最後往往是給人家一筆醫療費,還要賠一身衣服錢。
任遠知道後,也挺撓頭,就想要在樓後的西北角建一個廁所,以解眾酒蒙子的燃眉之急,他這個想法得到了總經理何偉豪的強烈反對,說是樓後西北角見小房,是風水大忌,會招小人,鬧不好還會破財,更何況要建的是一個廁所,那簡直不要太糟糕。這位何偉豪,是任遠從香港重金請來做總經理的,帝豪在他的管理下,方方麵麵有條不紊,任遠對他十分倚重,自然也尊重他對風水的講究,就讓何偉豪想法子解決,何偉豪的法子倒是很簡單,修了一道圍牆把空地和小街隔開,圍牆工程竣工後,總經理何偉豪拉著任遠視察了一番,任遠一瞧,弄得不錯,牆高半米,上麵用鐵藝柵欄圍了一圈,圍牆內還栽了一排耐寒喜陰的景觀樹,原來的屎跡尿跡也被衝洗得幹幹淨淨,任遠對著何偉豪一樹大拇指頭。
可沒想到,沒過多久,騷臭氣又濃烈而穩重地隨風吹進樓內,那些內急的人們這回有了圍牆和景觀樹的遮蔽,更加少了忌憚,很多還饒有興致地隔著柵欄,把景觀樹當成了瞄準目標,有幾棵景觀樹已經被澆得葉子都發了黃,何偉豪氣得要把圍牆拆了重建,說這回全弄成磚牆,任遠沒讓,說他來想想辦法,沒過幾天,他帶回來一個中年男子,直接去了樓後麵,把帝豪大樓東北角的角門打開,讓他住了進去,這扇角門,隻有任遠有鑰匙,以前一直鎖著,樓裏麵通往東北角的的一樓走廊,在改建地下一層的時候,也被用磚砌上了,封得嚴嚴實實,至於角門裏麵是啥樣的,除了任遠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個中年男子,看著木訥訥的,胡子拉碴,臉色黃得厲害,中等稍高的個子,不胖,但也不瘦,頭發倒是很黑很濃密,走起路來一腳高一腳低,稍微有點兒跛腳,肩膀也是一邊微高,一邊略低。任遠給何偉豪和何大鵬他們的解釋很簡單,說這人是一位朋友的親戚,身體略有殘疾,找不到工作,任遠就把他帶過來打理一下樓後這塊地方,還告訴眾人,這人性格有點兒古怪,沒事兒不要去招惹,眾人也沒把這人當回事兒,這人也從來不到前麵樓裏來,吃吃喝喝喝的都是自己解決,可自從這人住進樓後沒幾天,隔著圍牆對著景觀樹使勁的酒蒙子就越來越少,再後來,似乎沒有人再敢靠近圍牆,小街飯館裏喝酒吃飯和隔著圍牆撒歡兒的那些常客,無論喝得蒙與不蒙,都溜著小街的另一邊走,好像圍牆裏有個怪物一樣。
老三的手下小兄弟裏,有幾個沒事兒的時候也喜歡到小街上燒烤店裏擼串喝啤酒的,某天,常去的那家燒烤店的老板,知道他們就在帝豪做事,見他們幾個吃喝得高興,就送過來一些烤串和一件兒啤酒,陪著他們喝了幾杯,趁酒興,問道:“哥幾個,你們帝豪從哪兒請來的能人,把在路對麵隨地撒尿的那些人治得這麽服服帖帖的,現在都往廁所跑了,我們這些開飯店的可得好好謝謝你們那位高人,讓我們也聞不到尿騷味兒了!”老三的這幾個小兄弟聽完都一愣,其中一個問老板道:“圍牆建起來前我們還把一個喝多的按那兒打了一頓,可也沒解決問題啊,啥高人有這能耐,他們咋說的?”老板舉起杯子向他們幾個敬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向窗外圍牆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不是我背後講別人壞話,常來我這兒喝酒擼串的就有幾個,喝多了就愛幹不講究的事兒,前一陣子,也是晚上,都快後半夜了,有兩個喝得差不多了,歪歪斜斜地就出去放水,可出去半天了還不回來,一起喝酒的另外兩個就出去找,說實話,他們幾個還沒結賬,我怕他們借著機會尿遁,就跟了出去,剛出門,就看出去找人這哥倆指著圍牆那兒笑,我也往圍牆那兒看,就見先出去那倆手拉著手,順著圍牆邊上來回轉圈,我這人眼神兒好,借著跟前這幾家飯店門口的招牌燈,猛不丁就看見圍牆裏麵一棵樹底下站著一個人,手裏好像拄著一根棍子,棍子挺長,都到那人肩膀頭兒了,直勾勾地看著那倆轉圈兒的,見我們出來,那人就轉身走了,好像走起路來還一跛一跛的,他一走,那倆轉圈的一下子都坐地上了,看見我們在店門口看他們,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兩人臉都煞白,進屋後,他倆也不說話,就讓我趕緊給他們沏壺熱茶,等把我茶壺給他們送過去,他倆稍微緩過來一些,臉色白得不那麽瘮人了,不過,酒是明顯都醒了,我給他們倒上茶,問他倆咋還在那兒轉上圈了,一個說,見鬼了,另一個說,得虧你們出來,要不我倆還找不到回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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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話讓老三的小兄弟們一下子來了興趣,都放下啤酒杯,看著他,老板接著說道:“他倆說,兩個人放完水,剛要走,就聽見圍牆裏麵有敲打聲,兩人往圍牆裏一看,就見樹底下站著一個人,手裏拄著的棍子一下一下地敲著地上,那人看著他倆,臉上沒啥表情,不像要找茬的樣子,他倆也沒在乎,正要轉身,裏麵那個人卻嗬嗬了兩聲,手裏的棍子又緊著敲了幾下,然後他倆眼前就都黑了,啥也看不見,感覺周圍一片霧蒙蒙的,原本幾步遠的馬路和對麵的飯店都無影無蹤,他倆當時就懵了,試探著往飯店的方向走,走了半天,卻連飯店的毛都沒看見,他倆嚇得隻好手拉著手,一步一步往前探,直到我們出去找他們。”老板講完,給那哥幾個把啤酒都給滿上,又說道:“後來別的飯店裏的客人,去圍牆那兒放水,也被折騰夠嗆,咋折騰的,我沒聽人家親口說,就不能瞎白話了,反正,你們老板是請來高人了。不過,說實話,我現在晚上都不敢一個人在店裏呆著,害怕。”說著,又小心地看了窗外對麵的圍牆一眼。老三的那幾個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小聲說道:“難怪老板不讓咱們去樓後得瑟。”
何偉豪鑽出車子,站在停車場,抬頭看著路對麵帝豪的招牌,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老板任遠已經消失了兩天,現在手機也打不通。一年多前,一個外地的建築隊在地下一層折騰的時候,他曾經問過任遠打算在地下做什麽,任遠卻不讓他多問,說那底下的事情,和帝豪的經營業務無關,何偉豪雖然是被請來做總經理的,這幾年和任遠這個老板相處下來,兩人之間的情誼倒是越來越深厚,彼此間十分信任,這兩年任遠甚至做起了甩手掌櫃,一切都交給何偉豪處理,他自己卻時不時地就消失一陣子。可這次,地下一層鬧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何偉豪才從警方的口中了解了些許有關地下那個實驗室的事兒,何偉豪很納悶,越來越穩重睿智的老板任遠難道被鬼迷了心竅?讓他稍微有點兒安心的是,警方並沒有說馬上封停帝豪的日常營業,不過,這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會發生。何偉豪搖搖頭,整頓了一下情緒,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往常一樣,向馬路對麵的帝豪大門走去,他得先安撫住已經人心惶惶的員工們,至於其他,隻能等老板任遠回來或者被警方找到再說了。何偉豪剛走上大門的台階,扭頭看見樓東麵地庫的坡道上走上來兩個人,便停下來,前麵的那個他昨天見過,是市局重案組的,姓鍾。
老鍾和張弛耳朵緊貼在小電梯的門上,鐵棍敲擊的聲音似乎漸行漸遠,然後突然停了,老鍾把耳朵從小門上挪開,又伸手按了按那扇小門,抬頭向上看了幾眼,對仍然把耳朵貼在小門上的張弛說:“走吧,再去上麵看看。”說完,轉身出了房間,張弛兩隻手裏捧著老大,跟在後麵走了出去。兩人在黑暗的地庫中往出走時,老鍾有些沉默,快到出口時,看到出口處的光亮,老鍾站下,對張弛說道:“你對陳敬怎麽看?”張弛愣了一下,說道:“頭兒,你是問我對陳敬的身份的看法?”老鍾點點頭,張弛想了想,說道:“頭兒,如果我說我相信他因為某種未知原因,一覺醒來就從過去到了當代,你會不會說我白讀了這些年的書?”老鍾認真地看著張弛,開口道:“也許你讀的書和他的身份來曆並不衝突。”說完,邁步往出口走,張弛想了想老鍾的話,就有點兒沉默,感受著手裏老大溫乎乎柔軟的身子,問老鍾道:“不知道陳敬在醫院怎麽樣了?”老鍾走慢了一些,讓張弛跟自己肩並肩,對張弛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臉,又回頭指了指實驗室的方向,對張弛說道:“搞這個實驗室的人,也許就想要陳敬現在的結果,隻是不得其法。別擔心,陳敬應該沒啥事兒,不過等他醒過來,就該廳裏的人撓頭了。”張弛見老鍾比劃自己的臉,明白他的意思,一時間沒說話,老鍾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聽瞎子說,陳敬說他有個師兄,是黃顯聲將軍?”張弛點點頭,老鍾說道:“那可不得了。”
何偉豪又走下台階,向地庫出口的方向迎過來,老鍾看見他,也走上前來,和他握了一下手,問道:“何總怎麽知道我們去了下麵?”何偉豪操著越來越標準的普通話,急忙說道:“我剛從市政府回來,正要進門,正好看見兩位警官,請二位跟我上樓,喝點茶休息一下?”老鍾點點頭,說道:“我們也正要上樓,茶就不喝了,不過有件事兒恐怕得何總幫忙。”說著,看向何偉豪,何偉豪趕緊說道:“鍾警官,有什麽事兒,盡管開口。”老鍾說道:“我們要看一下地下一層那個實驗室的建築圖紙。”何偉豪一聽,稍微咧了一下嘴,對老鍾說道:“鍾警官,地下一層的那個什麽實驗室,我的老板任遠從來沒讓我插過手,也不許我過問,圖紙我也從來沒有見過。”說完,低下了頭,想了想,又說道:“我也是這兩天才明白他不讓我插手和過問,也許是為了保護我。”說完,麵對著老鍾,舉起右手,手心向內,在心口處按了一下,然後又把右手向上抬起到臉前,手心朝外,鄭重地向老鍾和張弛點點頭,他倆明白,這位何總是在發誓呢。老鍾笑著點點頭,問道:“何總,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人專門負責一個運送貨物的小電梯的,那個小電梯一直通到地下?”何偉豪想了想,很肯定地說:“沒有,不光沒有這樣的人,連這樣的電梯都沒有。”老鍾微笑著,卻觀察著何偉豪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回頭看了張弛一眼,對何偉豪說道:“那勞駕何總回去幫我們問問,看有沒有哪個員工知道這個電梯。”何偉豪點頭答應,見老鍾好像不想上樓了,要走,便一再邀請兩人上樓喝茶,老鍾笑道:“何總,我們隻管辦案,不管別的,我們上去喝茶也沒用。”何偉豪聽老鍾這麽說,有些尷尬,老鍾見狀,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就跟他告了個別,和張弛向停車場走去。
地下一層出入口的東麵,有一條水泥小路通往樓後,小路沿途設了幾個長椅,正對著帝豪樓前的小廣場,一個男人坐在其中的一條長椅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眼睛卻盯著老鍾和張弛的背影,腳下,橫放著一根烏了巴突的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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