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多還是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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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車子開到柳河鎮鎮北的那條公路上後,崔可行突然一個刹車,伸手指向前麵不遠處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小汽車,對林道長說:“那輛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停在那裏,要我看,一定是道長家老二開過來的。”說話的同時,又衝著路北的那座高高聳立的帽兒山指了指,林道長回頭看了看魏見秋,見他正轉頭對著帽兒山的山頂看過去,就問道:“師伯祖,就是這座山?”
    玄陽道長的聲音從魏見秋的口中傳出來,答道:“嗯,帽兒山!”沒等林道長再開口,崔可行便忙三火四地開動車子,向前麵的那輛黑車開了過去,停在那輛車的後麵,崔可行和林道長都忙不迭地推開車門下車,向那輛黑車走近,崔可行往下稍一貓腰,趴在車窗外向車裏看進去,很快站直身子,看著林道長說:“車裏沒人,上山了?”林道長往後退了幾步,找了一個能更清楚地看到帽兒山山頂的位置,手搭涼棚,向上麵看過去,嘴裏讚了一句:“山勢北高南低,左有深穀,右臨緩台,山形奇巧,如老翁戴帽,真是個好地方 !”回頭對已經從車裏下來的魏見秋伸出拇指。
    魏見秋臉上顯出回憶的神情,抬頭看著帽兒山的山頂,突然說道:“正覺,你看那個人影,晃來晃去的,是不是你小師叔?”林道長和崔可行聽玄陽道長這麽問,立即走到他身旁,順著他的視線向上麵看,同時點頭,林道長道:“不錯,師伯祖,正是小師叔,他正往山下走!”魏見秋點了點頭,依然用玄陽道長的聲音說道:“你倆在這裏稍等片刻,我上去!”林道長和崔可行急忙答應了一聲,玄陽道長又接著說道:“魏見秋,借你的腿腳用用,爬爬這座山,順便也給你活活氣血!”沒等魏見秋有什麽表示,兩隻腳已經邁開,對著公路北麵的坡上跑了上去,速度還挺快,崔可行嘿嘿地笑了兩聲,對林道長說:“得虧魏見秋常年在野外到處跑,這要是我的話,非得累吐血不可!”林道長看著魏家秋越來越快的步伐,也是張口結舌,接著便啞然失笑。
    張弛見瞎子和那個製服都倒在地上涕淚橫流地動彈不了,急忙叫了一聲老大,老大從他的胸前衣服裏躥出來,跳到地上,主動走到瞎子身邊,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地哢了幾聲,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鬆開嘴後,瞎子哎吆了一聲,從地上坐起來,抬起右胳膊,用袖子在臉上狠狠地擦了幾下,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兩眼哀怨地盯著老大,十分不滿地說:“不是,老大,你等我把耳朵捂嚴實點兒不行嗎?”
    張弛伸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老大猛地從地上向上一跳,落在瞎子的右邊肩膀上,衝著他又小聲地叫了幾下,瞎子一驚,右半邊身子僵住,張弛蠟黃的臉上,笑了笑,對瞎子說道:“瞎哥,別慌,它這是給你賠罪呢!”瞎子慢慢地把臉扭向右邊,剛要跟老大說聲不客氣,老大卻已經從他肩頭跳到地上,抬頭看了張弛一眼,張弛衝地上躺著的那個製服抬了抬下巴,老大卻連瞅都沒瞅那個製服,一轉身,就向地下室的門裏跑了進去,張弛見瞎子除了鼻涕眼淚還在不停地往下淌之外,並無大礙,就跟在老大的身後,走進地下室裏麵,剛把一隻腳邁進門裏,卻又退了出來,瞎子使勁兒地擦了擦兩隻眼睛,發現了張弛的舉動,知道裏麵一定會很慘烈,便伸手把張弛拉到一邊,自己探頭向門裏看進去,立馬又把腦袋縮回來,嘴裏叫道:“哎呀,不是,臥槽!”
    張弛喊了一聲老大,卻不見老大出來,便衝瞎子對著裏麵示意了一下,瞎子用兩隻手把自己的臉用力搓了搓,隨後一點頭,張弛當先跨進門裏,一眼就看見老大繞著一張翻倒在地上的床轉圈兒,看見張弛進來,立刻跳到床上,對著張弛不停地哢哢叫,張弛繞過腳下的幾具屍體,快步走到那張床邊,老大伸出爪子,在床上撓了幾下,張弛明白了它的意思,回頭瞅了一眼正在打量著滿地的屍體和四處散落的儀器的瞎子,伸手抓住了老大,也不吭聲,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地下室,瞎子轉回身,看著張弛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等瞎子在地下室把每具屍體都略略地查看一遍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震驚,也從地下室裏出來,看見那個製服靠在樓梯邊坐著,一邊伸手抹著臉上,一邊在嘴裏喃喃嘀咕個不停,聽見瞎子的腳步聲,嚇了一跳,掙紮著站起來,看見是瞎子後,才穩住心神,瞎子低頭看了看門口禿頂官員的屍體,雙眉擰得都變了形,走到製服的身旁,說了句:“不是,你就別嘀嘀咕咕的了,聽著好像給裏麵這幾個念經超度似的,走吧,先上去!”
    製服把兩眼瞪大,看了一眼地下室的門口,問瞎子道:“從那個黃臉的懷裏鑽出來的,到底是個啥?”瞎子不滿意地答道:“不是,你說的是哪個黃臉?我咋沒看見呢!”製服臉色白了一下,還要說話,瞎子不耐煩,順著樓梯一邊往上走,一邊說:“嗬嗬,不是,我沒看見黃臉的,我就看見了好幾個慘白臉的,要不,你進地下室裏去認認哪個是黃臉?”聽瞎子這麽說,製服顧不上撿起地上的小手電,急著往樓梯上邁腳,身子卻不聽使喚,哆嗦個沒完沒了,瞎子見狀,又走了回來,伸手抓住他的一隻胳膊,正要拉著他往上走時,就聽見上麵有人喊:“快,上報!東麵山上的洞裏,又發現了九具屍體!”瞎子的手一抖,來不及管那個製服,一步並作兩步地向樓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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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帽兒山山腳下,林道長和崔可行坐在車裏,崔可行把座椅稍稍向後放倒,身子倚在靠背上,左手裏拿著手機,右手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打著方向盤,林道長端坐如鬆,偶爾隔著車窗向帽兒山的山頂上望過去,敲著敲著,崔可行把手從方向盤上收回來,開口問林道長道:“林道長,您說,他回山上去幹啥了?”林道長微微搖頭,答道:“我這個小師叔,從小就跟著玄陽子師伯祖四處闖蕩,年紀雖然不大,可殺伐果斷,行事也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但他絕不是一個出馬一條槍的頭腦簡單的人,嫉惡如仇,卻也給自己留足後手。”崔可行靜靜地等著林道長接著往下說,林道長卻住了口,崔可行扭頭不解地看向林道長,見他又看向山頂方向,崔可行猛然醒悟道:“您是說,他在山上留了後手?”林道長搖頭,答道:“我隻是這麽猜的,但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了啥要留後手,還有他的後手是啥!”崔可行有些不安地道:“林道長,方才那個電話,不是我故意背著你接聽,是宋處長打來的,他問我在哪裏,我跟他實話實說了,宋處長說,等道長家的老二下來,讓我馬上帶上他和魏見秋還有後麵的這個阿健,去一個山莊裏,他正帶著人往那裏趕過去,您知道,一般情況下,宋處長很少出現場,這次他親自帶人,我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兒!”崔可行把手機屏幕點開,上麵顯示著宋處長發來的一個地址,給林道長看了看,接著語氣更加不安地說:“宋處長還說了一句話,是讓我轉告道長家老二的四個字。”林道長眉頭皺起,看向崔可行,聲音嚴肅地問道:“哪四個字?”崔可行狠了狠心,開口道:“敢作敢當!”
    太陽掛在西邊兒天上的時候,大隊人馬終於趕到山莊裏麵,老鍾和大個兒從一輛車上下來,看見瞎子站在別墅院門前,便衝他招了一下手,瞎子看見,立即走到他倆身邊,指著別墅裏麵,低聲地說了幾句,老鍾和大個兒同時驚到,大個兒耐不住性子,急急地問瞎子張弛在哪裏,瞎子衝東麵的指了一下,愁眉苦臉低聲答道:“唉!不是,愁死我了,他在那麵山上半山腰的山洞裏,我怎麽叫他下來,他都不幹!”接著,又放低聲音補充道:“在那個洞裏,他的臉,黃得更嚇人了!”老鍾和大個兒看著瞎子,瞎子不滿地說:“不是,你倆那樣看著我幹啥?不信的話,自己去看!”老鍾馬上走到已經下車的宋處長身邊,對他指了一下山莊的東麵,把嘴附在宋處長的耳邊嘀咕了一番,宋處長的眉頭立即擰成了一個疙瘩,對老鍾一擺手,向著東麵就走,瞎子急忙跑到前麵帶路,老鍾和大個兒互相看了一眼,眼睛裏都露出擔心的神色,跟在瞎子和宋處長身後。
    外洞洞口的外麵,站著兩個穿製服的,聽見台階上腳步響,同時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一齊向台階下看過去,瞎子一路當先走上台階上麵的平台,衝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兩人一邊打量著瞎子身後的三人,一邊用驚疑不定的眼神兒看向內洞裏麵,老鍾不等在平台上站定,就開口問兩人道:“還有一個人呢?”兩個製服中的一個一臉難受的樣子,衝著洞裏麵比劃了一下,答道:“省廳來的那個黃臉的?在裏麵,膽子夠大的,鑽進去,就一直沒出來!”瞎子聽見黃臉兩個字,馬上就要發作,老鍾瞅了他一眼,他隻好憋了回去,宋處長在平台上轉了一圈兒,對著下麵的山莊略作打量,回身走到洞口,就要進去,瞎子突然攔住他,故意大聲說道:“那啥,不是,宋處,咱們一起吧!裏麵的情況,還真有點兒特殊!”宋處長盯著瞎子看了一眼,嘴裏嗯了一聲,還是率先走進洞裏,瞎子見狀,衝著老鍾和大個兒急急地擠咕眼睛,老鍾瞪了他一眼,一邊朝洞裏走,一邊衝著洞裏麵叫了一聲:“張弛!”卻沒聽見任何回應,大個兒和瞎子麵麵相覷,也急忙跟進洞裏。
    裏洞裏麵,燈沒開,借著門口透進去的光亮,宋處長剛往裏麵看了一眼,嘴裏就像牙疼似地噝了一聲,他快速抬起右手,捂住鼻子,回頭對老鍾說道:“這是烏家哥倆的手筆?”剛才一進外洞,老鍾就已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臭味兒,他對宋處長說:“這味道,不差啥!”一邊說著話,一邊仔細地看向洞裏,數了一遍,靠著牆,有十具屍體,心裏突然覺出不對,回頭問瞎子道:“之前報的是發現了幾具屍體?”瞎子盡力地屏住呼吸答道:“九具啊!不是,頭兒,多還是少了?”
    老鍾心中疑惑,借著門口的光亮,又數了一遍,嘴裏罵道:“媽的!見了鬼了!”瞎子聽老鍾罵人,急忙從他身邊擠進洞裏,眯起眼睛,也數了一遍,突然叫道:“不是,咋還多了一個呢?張弛呢?”宋處長轉身走到門外,在牆上的一個開關上按了一下,洞頂的一盞昏黃的燈亮了起來,他馬上又回到洞裏,指著東麵牆角的一個麵對牆壁背對著他們坐在地上的人說道:“你們是緊張得花了眼吧?”
    老鍾和瞎子這回看清,背對著他們的那個人,正是張弛,令他們感覺奇怪的是,張弛就像沒聽見他們說話也沒發覺出洞裏的燈亮起來一樣,把頭抵在洞壁上,一動不動,老鍾和瞎子顧不上嫌棄洞裏的味道,一起向張弛的身邊走過去,瞎子眼睛好使,看見張弛的手裏,好像拿著一張紙,紙上隱隱約約地畫著幾幅圖畫,每幅畫的旁邊,還有幾行小字,他便搶前幾步,俯身伸手,就要從張弛的手裏把那張紙拿過來看一下,沒想到,張弛突然動了,把手猛地向後一縮,同時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身前的老鍾的瞎子看過來,嘴唇不停的嚅動,卻不發出聲音,好像在默默地背誦著什麽。
    老鍾走到張弛身前,慢慢蹲下身子,抬手在張弛的眼前揮動了一下,卻發現張弛像是沒看到他的那隻手一樣,兩眼仍然盯著他和瞎子剛才的位置,瞎子把眼睛眯了又眯,看著被張弛緊緊抓在手裏的那張紙,突然很小聲對老鍾說:“臥槽!不是,烏家哥倆安的什麽心?把這個留在洞裏了!上麵畫的是手上的姿勢,好幾種,字太小,看不全,不過,明顯是什麽口訣之類的!”老鍾聽瞎子這麽說,急道:“老大呢?老大,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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